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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黄沙中将她抱了起来,把她放在马背上,她的鼻孔中有一些血流出来,他用自己的衣角擦掉。想起在大湖拉纤的岁月,那个船老大打在自己身上的鞭子。是这个小姑娘在自己的生命里出现,她站在比她高出许多的船老大面前把自己身上的玉佩解下来用以买回他的自由。

多少年的悲苦岁月,自己如同牲畜一样卑贱的生命里她给予了第一丝的温暖。而现在,是自己害了她,害得她从马背上跌落,生死未卜。他跨上马背,扶着她的身体,摧马前进。

王宫的大殿里,早上忽然传出消息,两个小王子遇刺。人们纷纷赶到的时候,看到匈奴王妃几近疯狂的样子。她手中拿着刀,不让任何人靠近。而王殿里面,地上两个幼小孩子的尸体依然还在那里。

没有人知道事情的具体缘由,而匈奴使节则直指是汉朝人下的毒手,一定要发兵楼兰,杀完城里所有的汉人。

几个宫女上去拉着王妃,王妃用刀把一个侍女的手划破了。大家看着,退了下来,不敢再上前了。站在旁边的卫士也不敢上前,没有王的命令,现在谁也不敢管面前这个几近疯狂的匈奴女子。

宽大的殿堂上,平儿匆匆赶来,王妃看到她这么急匆匆的到来,知道一定是那边出了什么事了。平儿跑近的时候王妃看到她裙边有一些血渍。王妃问她怎么了,平儿一时没有说出话,神智紧张,看着周围。王妃又问了一遍,她才说出那边的事情。两个小王子死了,王妃现在也发疯了,正在拿着刀逢人便砍呢。王妃问她身上的血是怎么回事。平儿说是拉王妃时沾在上面的。

站在远处的王命卫士把王妃手上的刀交下来,几个卫士一起上前把那个匈奴女子制服,把手上的刀取了下来。她被按在地上,口中还在骂着,说的是匈奴话,周围没几个人听的明白。

王殿里,两个王子的尸体散乱在地上,周围还有一个被砍死的宫女,尸体鲜血淋漓,显然是王妃砍的。站在不远的匈奴使节已经怒不可竭了,不停的扬言发兵楼兰,杀光这里所有的汉人。

汉朝使者的馆舍里,已经有人过来通知了。李陵看着面前的老者,眼神里有不解和惶惑。这深宫大院的,两个王子遇刺,简直没有可能。王宫里侍卫众多,宫女无数,把手森严,什么人可以不顾侍卫进入王宫,还能刺杀两个王子。老者也是一脸迷惑。

“李将军,以你的武功可否能做到?”李陵看了一眼他,要是别人说这样话,他早就怒气上来了。不过是他,也就没什么。“恕我直言,李陵做不到,我可以接近王子,也可以取了他们的性命,却不可能不被发现。刚才来人的话语间我感觉不应该是刺客。我想应该是可以随时接近王子的人,而且一旦得手还可以全身而退。”

王宫里已经翻天了,各个宫宇馆舍都有重兵看守搜查。连使节住所也不例外。

外面的湖边医馆,一个男子怀抱着少女冲进里面,腾出一只手抓住坐堂大夫的衣襟,让他不要治别的病人了。赶紧救治自己的怀里人,大夫看了看怀中人的面色,把手搭在她的脉搏上,让这个男子赶紧把她抱进后堂,给自己的伙计叮咛了几句,就赶紧跟了进去。

男子把蜜儿平放在里面的床铺上,看了看她周身,身体上没有伤口,只有鼻孔依然有一些血丝,现在也结成硬硬的血痂。

大夫走进来,看看姑娘的伤势,然后细细把了一下脉搏。然后对旁边的人说应该是从高处摔下来。对方点了点头说是从马上摔下来,掉进沙子里。大夫听着笑了一下说,幸好是在沙子里,要不然就严重了。男子追问那现在怎么还不醒来。大夫说出去给煎一些药,一会就好了。

男子从裤腰摸出一些银子递到大夫的手上,说病好了以后再付双倍。大夫收了就出去了。

外面的药童开始切药煎熬。房间里都是淡淡中药的味道。睡在床上的人慢慢从昏迷中醒来,旁边的人看着她微微睁开的眼睛,叫着她的名字。她不能看清眼前的人,只是从喉咙里发出轻微的声音。他把耳朵凑近。听到模糊的哥哥的呼喊。

外面依然是大湖边缘繁盛浮华的表象,熙熙攘攘的人群。而在那些繁盛的背景下掩盖的孱弱和虚荣又有几人看见。躺在房间里的人微微睁开的眼睛,视线里,那个前几日还在王妃宫殿里见到的那个女子现在就在自己身边。看到他从昏迷中醒来,哭泣的脸上露出浓重兴奋的表情。

“王子,你终于醒了,你终于醒了。”是平儿,他看清她的面容,这个与自己有过肌肤之亲的女子,那一晚王妃也答应把她给予自己。现在为什么是她在身边。

“蜜儿呢?”“蜜儿。”面前的宫女重复了一遍才想起是公主的名字。

晨光重新照耀在身上,几声悠长的鸟鸣声中,白瑕从那些恍惚的梦中醒来。看看已经完全大亮的天,叫了一声北,自己的旁边,这个家伙还在懒懒的睡着。白瑕站起来,准备走的时候看到自己的身上还是未着一丝,把旁边的衣服穿上走到水塘的边缘。

在水池里看着自己的脸,看着它在水纹中变换着。老感觉这张脸现在越来越不像自己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感觉出错了。捧了一捧水洗了一下脸,转身从睡觉的地方拿来水囊,给里面灌满了水。苏北依然未醒,可是已经不能等他了。用手推了推他,看着他迅速抓着自己的手,然后从毯子里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