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子被撤走,在梁左俩人面前出现了一张宽阔的四柱双人床,四根木柱上雕刻了海浪的花纹,它们分布在床的四角,往上延伸,在上空将床体构建成了一个长方立体,四面都有白色通透的帷幔,给床营造了一种神秘又带着浪漫的氛围。
“躺好。”
青筝一把把他摁倒床上。
梁左又看了看她,得到不容置疑的严厉眼神,只好顺从,人字形躺在床上。
“闭上眼。”
青筝的声音变得柔和了起来。
梁左只觉得她的气息离自己越来越近,好像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几乎可以感觉到她说话时吐出的气息。额头上被手指触到,那手指在轻轻揉着梁左脑袋,然后往双耳处慢慢移动,弄得梁左痒痒的,很舒服。接着手指在他太阳穴附近轻轻揉捏,然后指尖滑向肩胛,掌控的劲道不大不小恰好合适……
原来是做马杀鸡啊,梁左这才明白。
可是青师傅为什么要对自己做马杀鸡?
他想着想着,被肩头传来舒适的感觉麻醉着,整个人的意识也渐渐淡薄……
青筝松了口气,心想,还好,自己这项术式没有退步太多。
一道虚影突然从梁左的躯体中游荡出来,那是一团青色雾气,中间有两团红色幽光。面对它青筝却没有一点意外之色,只是看着它。
“青姑娘?怎么是你?”
雾气突然开口。
“白子驹呢?”
青筝神色平静地屈膝坐在躺平的梁左身旁,看着雾气:“他去找六景了,六景被困在方寸山。”
雾气在床上晃荡了一圈,特别在睡熟的梁左周围环绕了一会儿:“这小子,就是白子驹的继承人?”
“是。”
青筝简洁回答着。
雾气哼了一声:“这小子比当年白子驹差多了……这么蠢,未来堪忧啊……估计会被人给阴得怀疑人生……”
“也许吧。”青筝不置可否:“所以我在教他。”
“你们到底想的什么?就这样的外地小子,培养他当未来的话事人?”雾气不屑地刻薄地挖苦起来:“他这样的人,如果没有太好运气,在昆仑里一天都要死个几百个……让我去杀这种人我都觉得浪费时间。”
青筝任凭它嘲讽,双目毫无波动。
这反应让雾气感到无趣:“说吧,要我帮忙做什么?先说好,帮这小子我做不到……他还没有那个资格,也不符合我的审美标准。”
“我并不是要你承认他,如果他想让你认可,得他自己做。”青筝依旧不紧不慢说着:“不过现在他是我的徒弟,当师傅的至少要负责。”
“那你想……”
“只是让你给他一个机会。”
“机会?他?”
对方突然笑起来:“就凭他?他?青姑娘,不是我看不起他,在这小子身上,我根本没看到白子驹当初那种狠劲儿,他还以为战斗就是玩玩闹闹,然后各找各妈吧?”
“也许吧。”
青筝点点头:“你只需要打开和他之间的链接就行,麟龙。”
麟龙有些疑惑:“你确定?在这小子体内可已经在孕育一只夜魂……如果我没看错,应该之前他吞噬过夜魂,才会让原本虚弱休眠的‘烬’正在朝着夜魂态进行……如果和我接通,他消耗加剧,饥饿的‘烬’会开始反噬他的身体……他根本撑不了多久。”
“生死有命,我相信我自己的眼光。”
青筝看着趴在床上睡容沉静的徒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脸庞发红,嘴唇嚅动。
“在昆仑本来就是,不强,便是死。”
麟龙道:“说得也没错,那就如你所愿……嘿嘿,看来又要搞死一个话事人候补者了……”
它化作一团烟尘再次回到了梁左的躯体里。
又等了一会儿之后,青筝手指在梁左额头一摁:“醒来。”
梁左如同诈尸一般整个人突然仰起身体,差点和青筝脸贴脸,被青筝下意识一掌打得飞了出去……
从地上爬起来的梁左摸了摸被大耳刮子打的脸颊,有些龇牙咧嘴。
“抱歉……”
青筝有些歉意。
“没事……”
梁左心虚道。
青筝突然皱眉:“你梦到了什么?”
“没什么,就是很平常的一些事……”
梁左看向别处掩饰道。
“嗯?”
青师傅也没有追问,只是点点头,说该回去了。
梁左总算松了口气,如果真的说出来……青师傅大概会当场将自己大卸八块吧……
那是一个有些荒诞又让人心悸的梦境,无比真实,又带着一种奇怪扭曲的罪恶绮丽。
迷迷糊糊中梁左睁开眼,在他眼前坐着一名舞娘,不过已经脱下了之前的面具,因此可以看清对方容貌——竟然是青师傅的脸!青筝身着舞娘服,一双性冷淡的眼眸看得梁左毛骨悚然,师傅,别玩儿了……
她轻轻将他拉起来,让他坐在床边,然后青师傅开始跳舞。
她的脚步轻快,身姿婀娜,以梁左为“椅子”跳着另一种冷艳风格的椅子舞,她如同蛇一样灵活的手臂在梁左肩上、背上蜻蜓点水一般的掠过,转胸,跳摆,转胯,一双纯净地毫无情欲的眼睛看向梁左,和婀娜诱惑的身躯扭转形成一种强烈对比,别有一种冰火交加的风味,让梁左怦然心动和不安恐惧两种截然相反的情绪不断交战。平日里青师傅的严厉与冷漠,眼下她的着装与大胆的姿势,眼里的抗拒与身体的迎合,无一不让让梁左体验到前所未有的奇异观感,只觉得自己体内血液澎湃。最后她轻轻抬起脚尖,双腿交错坐在梁左双腿上,手臂搂着梁左的脖子,双唇和梁左越来越接近……
然后梁左就被青筝给弄醒了!
一路上梁左都还有些恍惚。那些肌肤接触带来的细腻触感,还有对方嘴唇呼出的带着灼热的气流,以及眼睛里如水一般的朦胧……都太真实了。
“你一路都在看我?”
在一扇门前,青师傅停步冷冷说。
“……师傅你今天很漂亮!”
梁左掩饰。
青师傅哼了一声,不再追究。
“不过师傅,为什么之前要把我催眠?”梁左恢复正常后问道。
“是为你疗伤。”
青师傅说谎也是随手就来。
其实她也不是纯粹糊弄,和麟龙达成协议之后她的确检查过梁左的身体。龙咆对于梁左这样的新人来说还是负荷过重了一点,他体内的气桥不少地方都破裂了,更多的是气桥之间连接处的裂纹,是以后的巨大隐患。于是青筝也就帮他修补了一番,同时帮他疏导了一下体内有些不安稳的气能量。之后才将他叫醒过来。
“我没什么伤啊?”
梁左茫然。
“暗伤有不少,”青筝说:“高强度战斗之后你都没有检查和系统化修复过自己身体吧?”
这倒是,梁左经常是战斗后觉得没什么大碍就没有去继续核查。
“身体是自己的,要养成战后修复自己的习惯。”
青师傅说。
“是,师傅。”
“还有一个,你的修行进度要加快了,回去就开始在练功房和人造人练手,除去战队排位赛,你要学会用龙咆作为武器。”
踏入房门之前梁左猛地想到一个问题。青师傅在战队挂名,不是相当于暴露自己了吗?每个战队每个人都会注册名单。
“不会,统计的都是每个战队的位置,你可以看做是‘职位’而不是个体,因为职位不会变,个体存在不断更换,至少目前为止是这样。再一个,主办方是昆仑,它们是无法核实蓬莱人身份的,所以朱骧公的身份没有任何问题。”
“职位和个体?”
梁左有些不太懂。
青师傅耐心给他解释:“职位,或者说位置、司职,比如你挂在游击位置,你是战队游击,而战队游击就未必是你。而且一个战队中很可能是存在重复位置的,一个战队同时上场两个金刚,两个游击也是可能的。不过昆仑目前的统计只有位置分别,而不是个体的数据。也就是说,五个位置,就代表了战队的五个职位,昆仑需要知道的是每个职位的整体情况,而非个人……这次‘战队重开’某种程度上也相当于一个召集令,让昆仑能够洞察现在新一代的整体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