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抉择的开始

在经过无数次被入院后,我也算是懂了一些关于如何自杀的小窍门,最有用的方法就是,从三楼信仰之跃并且保持头朝下。

当然,这并不是万能的,在790天的时候我从4楼这么摔下来,结果硬生生被热心路人给救活了,鬼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我头盖骨都碎了,那后半天怎么过的我不想多说,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想抓住那个路人把他从3楼头朝下扔下去然后再救活他送到医院去,医疗费我给双倍。

虽说我做过相同的事,我曾从车轮下救出过一个小女孩,我能理解,但是这纯粹就是在害我!

这毕竟只是少数例子,我住院的次数仍没有超过两位数,毕竟我不想看到妈妈伤心,也不想让小鸟她们在医院为我守8小时,所以我每次自杀,都得尽量保证自己抢救不过来。

死亡并不难,难的是直面疼痛感,以及恐惧感。

后者对我来讲已经不是问题了,前者,一瞬间就过去了,试得多了也就觉得没什么——只要我别蠢得像上次一样往手腕上割一刀然后叫得像杀猪一样。

没错,死亡其实是件很简单很单纯的事情。

但此刻,我面前的那个人不这么认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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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大厦的六楼,一个转角处,一片死寂,只剩下我粗重的呼吸声,我在抉择,做一个我从未做过的抉择。

我知道10分钟后就会有人经过这里,每天都是如此,但我并不是每天都有机会接触这一幕。

我面前有一个男人,他保持着他刚倒下去的动作,一动都不敢动,只是紧紧盯着我,没有剧烈运动,他的头上却满是汗水。

在他那映出我身影的双眼里,我看到了恐惧,对死亡的恐惧。

我同样在出汗,尤其是握着握把的手。

握着一把枪。

手里的重量告诉我,这是一把真.枪,一把扣下扳机就能取人性命的真.枪。

我缓缓上了膛。

刚才我差点就死掉了,我被发现,然后再次被枪指着,只是这次,当我发现他没有上膛的时候,当机立断绊倒了他。

我真佩服自己的勇气,在我立刻捡起从他手中脱落的手枪时,局面已经完全反过来了。

但我却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只是像现在这样,一直把枪口对着他,却不采取任何行动。

我的勇气还没有到能使我扣动扳机的程度,我的神经一直在提醒我,现在开枪才是最好的做法,杀了他,确认一下还有多少个颗子弹,然后靠着这把枪闯出去,这是我这么久以来最有可能逃出去的一次机会,不,不是逃,是要把人救出去。

可杀人是错误的,犯法的——我是认真的?他们都杀了我好几次了我还在纠结这个?就算犯法又怎么样,要审判我,绝不可能是在当天,换句话说,谁能审判我?

我的手不由自主在颤抖,搭上另一只手,使自己尽量保持镇定,瞄准他的头,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扣动扳机啊!只要用一点点力!动一下食指,说不定就能把这里的孩子救出去了!事情就结束了!我就可以休假了,可以重新回到学校找她们了!

开枪啊!!!!!!

不会再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许多影片中,面临抉择的时候脑海里总会出现一个恶魔与天使,这么比喻的话,那么我现在脑海里就只有一个天使——苦口婆心劝我开枪的天使。

劝我剥夺一条生命的天使。

无疑这是正确的方法,我凭什么要跟一群杀人不眨眼的生物讲仁义道德!这甚至算不上杀人!这顶多,顶多是正当防卫!

每迟疑一秒,我的处境就更加危险!谁知道他会不会抓住我失神的时候上来放倒我,或者是有谁路过的时候朝我脑袋来一枪,所以,开枪!

这是为了救人!!!!!!

没有任何理由在这里僵持着!!!!!!!!

开枪!!!!!!!!!!!!!!!!!!!!!

快!!!!!!!!!!!!!!!!!!!!!!

“……啊啊啊啊啊!!!!!!”终于一咬牙,一闭眼,放弃了一切思考,这一瞬间天使消失了,声音也消失了,手中的触感,眼睛的视觉,一切都消失了。

我动了手。

把枪狠狠砸在了地上。

“不行啊!!!!!我不能这么做的!!!!”摇着脑袋摇着脑袋,我到底在干什么!我不能这么做,我不能杀人!我有什么权利去剥夺别人生命啊!

这不需要任何理由,再多借口都不可以!!!!!!!!!!!!!!!!!!!!!!!

这不是我!!!!!!!!!!!!!!!!!!!!!!!!!!!!!!!!!!!!!

思想斗争结束了,最后的理智咆哮着以微弱优势获得了胜利,但是,我犯了一个错误。

我在那个人还在我面前呼吸的时候,扔掉了让他直到刚才都不敢妄动的最后底牌。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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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蓝色圆珠笔书写,使用日语明朝体,字迹潦草,纸张干净整洁,最下面的空白部分用红色字迹写着一段话,字迹潦草:)

你有没有考虑过,你将现在尚存的理智,浪费在一个陌生人身上,是一个很不划算的买卖?

理智是一种消耗品,并且在你的生命里没有补充,有一天你会为了保持住理智,而拼命克制自己,这反而会适得其反,加剧它的消耗。

所以,尽情疯吧,因为什么责任都不用付,将理智作为火种,深埋在被称作“疯狂”的深深冰层之下,只有这样你才能在你所需要的那一天仍有理智可以使用。

你需要理智。

但你更需要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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