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我呼唤了两声, 眼看着那冰蓝色的身影缓缓消失在门口,心里立刻涌起怅然若失的感觉。
“你醒了?”一个小萝莉攀着床边眨巴着水水的大眼睛,“之前明明是半死不活的模样, 才这一会儿就生龙活虎了, 看来公子的药确实神效哦!”
“我醒了?”我瞪着她, 有点晕头转向。
“不相信?”小萝莉狠狠捏了我大腿一把, 顿时疼得我泪花直流。捏完了无辜的眨了眨眼睛:“信了么?”
“不……”
飞快下手又是一捏:“信了么?”
“不……”
再次下猛劲儿捏下去:“信了么?”
“我是想说……”泪光闪烁, 压住嚎啕痛哭的欲望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不要再捏了!”
“呵呵。”明明知道我行动不便还捏得这么爽快,看她笑得这么得意, 我真怀疑她刚才完全就是故意的。算了算了,那个不是重点。“刚才那个……是人么?”这个才是重中之重。
“你说什么啊, 那是我家公子。”小萝莉气得鼓起了腮帮, 差点又要捏我大腿。
“爪下留情!”我赶紧挡驾, “男女授受不亲知道么,参观可以, 但是不要随便乱摸哦。”
“男女授受不亲?”小萝莉笑得前仰后合,“你的模样做男人太女气,做女人又没女人味,谁知道你该划分到哪边去啊?”
噗!吐血三升!谁家的萝莉,快点拉回去狠狠□□!
冰蓝色的身影再次从门扉飘进来, 手中端着一碗黑糊糊的药汁。一个眼神, 小萝莉立刻乖乖的靠边站, 连多余的字都不敢冒一个。我愣了。还没愣完, 他已经慢慢坐到床边, 纤细的手指轻轻捏着骨瓷的小勺,慢慢将药汁搅匀。那付温柔沉静的模样, 不用水墨点染,已经是一幅绝美的图画。舀起一勺,在碗边荡去多余的药汁,缓缓放到淡粉色的唇边,清浅的吹皱出层层的细纹。你你你……要不要漂亮成这样?泪奔……
“你……”一肚子疑问不知道从何问起,好不容易开了口,那勺药汁已经喂到唇边。抬起头凝视那双琥珀色的双瞳,不禁有些失神,傻傻的张嘴,恍然不觉药汁滑过喉咙的苦涩……他的眼眸居然也是琥珀色的。比彼岸眼眸的颜色深沉,却正和我的一模一样。之前总说我和彼岸的眸色很像,其实仔细看起来,他的眼眸比起我的要浅一些。
“我想起来了!在客栈厢房外面,是你救了我吧?”理智回归,药汁的苦涩也回归了。我立刻皱出一张苦瓜脸,吐出舌头企图减轻药味的折磨。
他回头给了小萝莉一个眼神,她立刻风卷残云般的窜出门去,那速度,那气势,不是神龙摆尾,是飞龙在天。啊咧?居然刻意制造二人独处的机会?他该不会是探测到了我不良的脑电波然后决定全力配合吧?
琥珀色的双眸沉静如水,默默的凝视着我时而兴奋时而困惑的脸,专注得让我怀疑自己是不是长出了三只眼睛或者是两个鼻子。
奇怪了,他这样的绝美,却不能让我萌发出对青寰和西楼星彩那般熊熊燃烧的染指欲和占有欲。我凝视着他瞳孔中的自己,忽然有些莫名的心悸。晃晃脑袋,强制性清理思绪:“是你救了我,对不对?”
他依旧不说话,只是轻轻的点头。真上火,人漂亮你就可以耍大牌,连话都不屑回我一句?
“别光点头摇头好不好?不说话你长嘴巴干嘛?”你那么客气,我当然就不客气了。不过这么漂亮的人,他说话的声音一定也像是水晶相互触碰撞击似的清亮通透吧。
他指了指自己的喉咙,笑容有些哀伤。晕,这神灵似的美人,居然不能说话。
“哦,我……我不知道。我这个人是神经粗糙了点,别往心里去。”
他再次摇头,琥珀色的眼眸微光滟潋。青寰彻骨的温柔叫人心碎,他的温柔却淡雅而悠长,让人无端的感到平静。青寰的不染纤尘,是出离尘世看淡一切的冷漠,他的不染纤尘却是可以包容一切接近神圣的纯净。青寰的哀伤来自于寂寥和孤独,他的哀伤发自灵魂,深沉却内敛。青寰身上牵系着淡淡的邪气,他却是纯粹而纯净的。至于星彩,那家伙若是魅人的妖魔,他便是俯视苍生的神灵。
“谢谢你救我……还有,你叫什么名字?”
他朝我伸出手,我却无意识的躲避了一下。他有些惊讶,将手停在了半空,作出一个写字的动作。哦,原来是想在我手心里写字啊。轻轻舒了口气,把手伸了过去,顺口瞎掰:“我……我怕痒,还以为你要挠我痒痒呢。呵呵,写吧。”怪了怪了,为什么我会莫名其妙的害怕他?
他拉起我的手,冰凉干燥的手指慢慢写下了两个字:“唯一”
“唯一?你的名字叫唯一?”好怪的名字,貌似我在哪儿听过?迅速的搜寻记忆库,终于倒腾出一段长满蜘蛛网的记录:唯一,星野中神一样的存在,身上围绕着两大传奇,一是曾以一曲《断风尘》感动天下,雪天繁花尽开,江河倒流;二是因为深爱之人被仇家所害,一夜之间白了头发,用最残酷的手段屠杀了仇家血缘之内的九族一千七百一十一人之后连双眸都染了血色,从此绝迹江湖。
Orz~不会吧?难道我遇见名魔之后还不够,又再次让我撞上个名神?
他看我发呆的模样,只是含笑摇头,再次写下:“不是他。”
“那你的白发怎么回事?”这个绝对可疑。
“天生。”他写完这两个字,想了想之后又加上了三个字,“很丑么?”
“丑!但是丑得很特别。”我运动起全脸的肌肉组织起一个憨厚的笑容,“那就是特别的丑!”
唯一的脸上浮现出温柔的微笑,双瞳若水,很清,很淡。被我这么打击,他居然没有一丝一毫的不高兴。
“那个……我是逗你玩儿的。”
他低头,凝眸,慢慢写下:“我知道。”
无语……我的经典玩笑居然开出这种效果,完全的打击了我的自尊心、自信心和民族自豪感。
“也对。”上下打量他的容颜之后迅速扯开话题,“那个唯一是三百年前的人了,哪有你这么嫩的?活七八十年是人,活七八百年是妖,而活上三四百年,那就是人妖。”
扑哧,唯一终于畅快的笑了起来。那一瞬间,我完全陷入了无组织无纪律官能性障碍的死机状态。
老天是不是疯了,有青寰,有星彩,干嘛还要制造唯一?
正在思维抽搐,唯一缓缓低下头,那双微光滟潋的琥珀色眸子荡漾着温柔而恬静的神彩。
“你……你不要再靠过来……”我忽然心跳加速,舌头打结,“我……我会以为你……你要对我……那啥……”
温柔中带出淡淡的惊愕,转瞬间消逝,柔软的指尖滑过我的眼角,重新拉起我的手写道:“很漂亮。”我跟着一愣,指着他傻笑:“不是一样的吗?”
他摇了摇头,跟着又点了点头,继续写:“对,一样。”
就是这三个字,无端的让我心头放肆的一痛。哀伤,痛苦,想面对却不得不逃避的宿命,都一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