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人当年去辽阳城看过歌舞大赛。风若凌心中了然了。这首歌她也只是听小尘唱过那么一回，之后便再也没听过了，可是因为实在是觉得这首诗实是佳作，她便记了下来。之后好几回去栖仙阁的时候，也听到璟弹这首曲子，她听得多了，也便记牢了。
“这的确是上弦月姑娘的曲子，我在辽阳城中的时候有见过她，便从她那里学来了这首曲子。”风若凌对着那男子道，“上弦月姑娘嗓音甚为动听，凌波在这方面不如她，凌波是第一回唱歌，只是不知道还能不能入各位的耳。”这话倒不是说假的，她听人唱歌倒是常听的，但是自己唱歌却是头一回。平日里都是以男子的身份现于人前，好端端地在那儿唱歌怎么看都奇怪吧。
那男子心中的疑惑解了，看着风若凌，不由地脸红了，道：“姑娘你唱得也很好听，跟那上弦月姑娘各有各的味道。”
而且，她的琵琶弹得实在是太好了，他到目前为止也没有见过那个精于琵琶的乐师弹得有她这么好的。
“那么便谢过公子夸赞了，凌波先下去了。”风若凌又福了个身，随后便转身走向台后。
在场的人都听着这一曲清歌听得陶醉在了其中，即便她已经将整首曲子都已经演奏完也唱完了，他们都没有从那遐想的意境之中缓过来。
听到那个男子的问话时，他们才反应过来，听着他们之间的对话，他们虽然不太清楚那个所谓的“上弦月”是谁，却是清楚了风若凌的籍贯，也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们应该为这一佳曲鼓掌。
其中有一个人先意识到这一点，用力地鼓起掌之后，在场的所有人都有如大梦初醒一般，跟着鼓起掌来，掌声雷动，整个菀翠阁的顶都快要被掀翻了。就连楼上厢房中的一些人听到这声响，也打开房门出来查看情况，却不知道是为何。
这菀翠阁一时之间好像变了身份，从妓馆变成了歌舞坊，身边的软玉温香一时之间也都没有台上的表演来
得让人振奋了。
风若凌一下台，筠妈就迎了过来，抓着她的手臂，一脸兴奋地道：“想不到你竟然认识辽阳城栖仙阁的上弦月？我之前就有听到这边来寻乐子的一个大商人说起过这个人物，据说长得有如月阁仙子，纤尘不染，而且身上才艺了得，歌艺更是一绝。有人将她唱过的歌的词儿还有曲子都记了下来，我这两年通过各种渠道去求过，只求到了三首曲子，着实是十分新鲜悦耳。”筠妈的手抓得很紧，双眼都放光了，“我还曾想着，若是那样的姑娘能到我这菀翠阁来便好了，却想不到你跟她认识，还从她那儿学了曲子，还唱得这样好。”眼前的人真的是一块宝，是一块大大的宝啊。她原本还想着只要她弹个琵琶便行了，却不曾想她还能唱曲子。
看到筠妈这么激动的样子，再听到她口中所说的话，风若凌脑门暗了一下：她还想让小尘到这种地方来？想什么呢？
心里对苏暮尘那亲妹妹般的维护又袭上心来，虽然知道筠妈也就这么一说，可还是稍显不悦，不过这不悦没有在脸上表现出来：“我也只同她见过几面罢了。”
筠妈脸上仍旧是笑，抓着风若凌的手臂不放，目光看到她手中抱着的琵琶，又是转而夸赞她的琵琶技艺：“你先前说你对琵琶只是略懂，我现在听了，只觉得你太谦虚了。如果弹得这样好，还只能算是略懂的话，那么你让那些乐师们怎么办？他们不是要无颜再动手弹琵琶了么？”
风若凌听到她这么说，也只是笑了笑，回道：“我的确没有谦虚，琵琶这乐器我也只是学了两年罢了，而且技艺也远远及不上教我的人。”娘亲的琵琶弹得好，而她弹出来的远不及娘亲的十分之一。
“只学了两年？”筠妈面上出现惊异之色，“才学了两年就能学得这么好，要说你天赋异禀呢，还是要说你的老师教得好？”
风若凌细细地想了想，嘴角一勾，调侃似的语气从口中跑了出来：“两者都该有吧。”
筠妈笑着看着她，总算是松了手，道：“好了好了，你先回去休息吧，今日表现得非常好，我有预感，明晚上要求来见你的客人一定会非常多。到时候，你再为他们弹上一曲吧。”珍贵的东西不能一次性全部呈现在人前，一次给一点点的甜头便够了，这样子能够吸引到的人会更加多，而她的钱包也就会更加鼓了。
风若凌点了点头，说了一句：“那么，筠妈，我便先回房了。”在筠妈点头之后，便一个人往来时的方向走去。
走出那主楼，踏入外边的清新的天地，风若凌抬起头，看了看天上高悬着的月亮，月色凉如水，往他身上倾倒着。
风若凌脸上的笑容扩大了，她眯起了眼睛看着那月亮，心中想着：第一步计划成功了呢……
明明只要弹一曲琵琶便够了，她为何还要劳心劳力地去唱那么一首歌呢？她是想要变得引人注目，越引人注目越好，最好还能一夕之间将名号传到外头去，也将这首曲子传到外头去。
一个新到菀翠阁的清倌，来自泺歧国的辽阳城，还跟栖仙阁的上弦月认识，还会唱那么一首新鲜的曲子，如果非夜跟越清歌他们得知了以后，必然会想到是她。越清歌知道她是女儿身，想来立马会想到她被禁锢在这妓院了；非夜不知道她是女儿身，可是将上边的那几点联系在一起，他也会觉得蹊跷，必然也会前来确认，而且，凌波——这个名字，她娘亲的名字，非夜他也是知道的。
现在，她所要做的便是好好弹琵琶，好好唱曲，最好唱得让自己的名字人尽皆知。就算会引来那边的人，她也没有什么好怕的，来到这滢城，她就没想过要逃避。
风若凌将头摆正了，看着前方，脸上的笑容未退，一步一步，走得非常坚定。
在她走远了之后，门后边走出来了一个人，目光一直锁定在她的背影之上，目光中闪着未明的光芒。
一袭鲜红的衣裳在这黑夜之中，也是那么耀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