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战决生死



白如今推着青青进入夜菊倚栏,才呼出了口气,却又忍不住叹息起来。

侍栏已然抱着一床锦被下来,张罗着给他倒腾房间。

白如今却心烦得要命,觉得胸肺里一阵阵的憋气,守着精致的宫中点心,他也吃不下。

青青过来,慢慢的扶着他的手,唔唔的叫着。那白如今才抬起头来,刚想对她一笑,脸却倏然僵硬了。

那神不知鬼不觉的厉云,竟然就站在门外!

他倏然立起,似乎感受到了厉云身上的戾气,竟然一时半刻没有吐开声音。

厉云终于将佩剑一按,大踏步的走进来,纨绔公子一哆嗦,下意识的站到青青跟前去,“阿云你别激动,你听我……!”

厉云却拽住了他的前襟,手里的信纸哗啦啦一扬,“好,我倒要听听,你究竟知道多少!”

如今一怔,下意识抓着他的手腕,呼吸困难,“那是什么……阿云……我喘不上气了……”

“少给我装模作样!”厉云的双眼中都是杀意,冷笑着摇动那张薄纸,“你开的那占星馆,是舒子夜告密,带着人剿灭的吧,死了多少人!还有当初去解开封印的时候,他明知道那星神帝派人重重包围了星坠台,他却还带着大家往火坑里跳!啊,还有什么瞒着我,莫名的剿灭和攻击,复国军被迫往城外转移,这些……都是舒子夜干的好事吧!”

白如今的脸色倏然变了,不明白为什么他突然知道了一切,他苍白着脸,喃喃,“阿云,阿云……你,你那封信是哪里来的!”

“这么说!”厉云手上陡然加力,狠狠的。“看来你知道的很清楚么……你与那舒子夜沆瀣一气,究竟欺瞒了我多少!还是你也是一本心思的打算害我?!”

“不……”如今面上终于涌上了一团紫色,艰难的喘息着,“阿云……我和小舒从未害过你,若真的要害你……你现在还能活着吗?你别忘了,在星坠台,是舒子夜救了你……!”

厉云却倏然打断他的话,厉声,“事到如今,你以为我还会原谅你吗!”

他说着,手腕上加力,却突然转头,看向了慌张惊恐的舒青青。

这个少女,就是那个人的妹妹!

不可原谅!

厉云陡然松开了手,却利落的拔剑出来,对准了舒青青。

“不要!”如今咳嗽着扑上去,以身子压住了青青的身体,回头仓皇的,“阿云,青青她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没参与,你就不能放过她吗?还是,你所谓的侠义精神,侠客之道,只是拿着残废的女孩子练剑!”

青青没看黑衣剑客的脸,却直愣愣的看着白如今的侧面,他的脸色那么白,粗重的呼吸喷溅在她脸上。他的手正紧紧的揪着自己的心口,那样深刻,指头几乎陷进了胸腔里。

青青倏然失叫,哆嗦着摇撼他,却唤不回他的目光。白如今紧紧的盯着厉云,艰难的,“就算我求你了,阿云,我跟你乖乖回去,回洛阳……你就放过这些不相干的人吧……你若真的义愤填膺,那,那就杀了我吧……”

厉云的眸子震颤了一下,慢慢的收起了佩剑。他将剑璜一按,冷声。“我可以放过她,可我绝对饶不了舒子夜!”他说着,大踏步的转身,转眼就消失在夜菊倚栏外的夜色里。

白如今一惊,连忙从怀里摸出青鸟羽毛,趔趄着要赶出去。

青青终于失声尖叫,手臂猛然伸出来,要拉住摇摇欲坠的纨绔公子,可那指尖……只是微微掠过了他的衣袖,眼睁睁的看着他趔趄远去。

青青怔怔的看着手指间,倏忽间流下泪来。

她觉得…….她突然觉得,为什么这匆匆的一瞥……就

像永诀……

蝴蝶堡,顶层的祭台上,剪剪得风吹来。

天空阴沉的圆满,看不出一丝光芒。

蝴蝶小姐站在料峭的风里,眺望着极北的方向。她总是心神不宁的,便想出来夜观星象,却偏偏遇到了这样的天气。

祭台四周摆放着湛蓝色的夜光石,将一切空气照得窒息鬼魅。星袍天照坐在祭台中,等待着水晶球里的现象。

不知为什么,今日的水晶球,也迟迟不肯将前途表明。

她有些焦躁,抬起头来,眼见蝴蝶小姐依旧立在那楼顶边缘,大风鼓动,她的身形似是摇摇欲坠。

天照复低下头,往那水晶球里追加了一份念力。

可突然间,水晶球里红光一现,还不待让人一窥究竟,只听得喀嚓一声,那水晶球竟然轰然碎裂开来!喷溅的渣滓割伤了祈盼结果的人,天照惊呼一声,趔趄着摸了一下,面上已然渗出血来。

与此同时,蝴蝶小姐竟然闻到,那楼顶上陡然弥漫了血腥气!

不好!她的心底咯噔一声,忽而张开双袖子,卷起了天地间的强风。一瞬间风沙蒙眼,那风却直上九霄,将那些厚重的云层冲开了一条缝,就那么一瞬间,天照已然惊呼出声。

“七杀觉醒了!”

一向被贪狼和破军压制着的七杀,终于一瞬间爆裂开来,血腥色的光点四下散去,那贪狼与破军瞬间一暗淡。紧接着,那贪狼……竟然倏然爆炸了,消失在浩渺夜空里!

天照的心一下子冷下来了,刚才她对着水晶球祈愿,就是要看白如今的现在和将来。

那个球……却毁灭了。

那个人……一下子没有了将来?!

天照猛然趔趄了一下,坐倒在冰冷的地面上。她却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高声,“小姐,求你救救他,救救白如今!”

这次的蝴蝶小姐,却也无能为力的摇摇头,顺着北方看上去,满目苍茫。

那个人……真的就要这样断送了吗?断送在这茫茫大漠里,即使她,也看不透。

这种忽为凡人,忍受命运摆弄的感慨,倏然让她痛苦的闭上了眼。

那个人,一直行走在生命的悬索上,用自己的性命堵上一切,可现在……该靠谁去,还有谁能拯救他……

厉云驾驭着青鸟之羽,径直落到了宰相府的院子里,怒气冲冲的朝舒子夜的书房里奔去。

白如今随后落地,却觉得一颗心要裂开般的轰鸣着,他勉强扶着自己的胸口,眼前一片昏花,突然觉得自己的心脉,竟是跳动的若有若无。他是第一次接触到这种仿佛侵蚀般的痛楚,痛苦与麻木一点点的蚕食着他的身体。

突然间,他自己一怔,眼眶却湿了。

然而,然而……小舒在那里啊,怒发冲冠的厉云,也去那里!

他猛然将嘴唇一咬,咬的流下血来,痛刺激着他萎靡的身子,终于促使他再次强起来,揪着衣襟,趔趄着赶上去。

厉云一脚踹开了门,正见惊诧的舒子夜从灯火里抬头。见厉云进入,他有些不自然的收着手里的谏册,讪讪的站起来。可还不待开口,厉云就一步跨上来,猛然抢夺了他手里的谏册,才一看,就彻底的咬紧了牙。

“好啊,你竟然还在干这些勾当!这上面写的很详细嘛,甚至连什么人来拜访,什么时间走的,都被你记得一清二楚,你怎么却不提青霜阁的事,不提白如今!”他倏然将那谏册攥紧,高高抛弃,用剑搅得粉碎。

“你果然跟白如今是一伙的,骗得我团团转,真是好啊!我们这些人是什么,是你向上爬的踏脚石,是你摇尾邀功的筹码吗!”他终于愤恨的起来,将舒子

夜重重的推摔在墙壁上。那瘦削的白衣宰相摔在墙上,面壁上的字画就一股脑的跌落下来,将他一身雪白掩住。

那一推是极重的,舒子夜的嘴角渗出血来,他微微的擦了一下,就那么委顿在满地字画里,什么也不说,抬起头看着黑衣剑客。

“住,住口……!”如今终于趔趄着跑进来,撞开了厉云的剑刃,“阿云……你说我什么都无所谓,可是……可是你不能那样说小舒,他受的那些痛苦与煎熬,你根本不懂……!”

厉云猝然大笑,似癫若狂,“如果官拜显赫是痛苦与煎熬,背弃出卖是痛苦与煎熬,那我是不懂!”

如今却踉跄着站直了,第一次朝他吼叫,“你根本什么也不懂,什么都不懂!混蛋厉云,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委屈吗,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痛苦吗!你才是最不懂的!”

他说着,却压制不住的喘息起来,胸口起伏的吓人,一张脸却往死里苍白下去。

舒子夜的脸色终于变了变,挣扎起来,将摇摇欲坠的纨绔公子扶住,不让他再讲话,“别说了,如今……能有今日,只是我咎由自取。他要杀,便随他吧。”

然而,如今用力的掐住了他的胳膊,“你胡说什么……你死了,青青怎么办!你坚持了这些,不都是因为她吗,你就这样死了,她一辈子都不会……”他说着,却陡然扣住心口,艰难的咳嗽起来,猛然间双腿一软,就跪倒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

舒子夜听他的咳嗽声都断断续续,随时要断开了一样,连忙下去扶着他,惊恐的,“如今,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白如今却勉强推开他的手,攥紧胸口,跪着看厉云的脸。“不管你相信不相信……小舒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家……他即便背叛过,也是情有可原的……小舒他,一直都是……”

然而,他的话戛然而止,忽然倒在了舒子夜怀里。那身子竟然是死沉的,将白衣宰相压得一下子躺倒在地上。

他却不顾上痛楚的脊背,拼命摇撼着他,那个人却死去了一般,紧蹙着的眉再也没伸开。

“你少装模作样,起来!”厉云盛怒未消,对那个瘫软在地上的纨绔公子吼叫。

然而,一向沉稳的舒子夜竟然慌张起来,挣扎着爬起,抱着白如今僵硬的身子,竟然一无所措的只是摇着。厉云心下一冷,突然扔了佩剑扑上来。

白如今的心口已经全冷了,竟然试不到丝毫的脉动,他猛然扒开他的上衣,瞧他心口上有七八个深紫的指印,其中还有几个已然渗血,那血却干涸了,晦涩难耐,似是这个人……

死了很久……

这样的痛楚,他为什么不跟自己说!厉云猛然垫住他的胸口,下死里的捶打,他出手极重,如今的胸骨咯愣愣的响,似乎要断裂了一般。然而,他还是眉头深锁,脸部僵硬。

舒子夜紧紧的抓着他的肩膀,浑身克制不住的颤抖着,第一次有些愤恨的看着一个人。

厉云一怔,却顾不上,猛然一拳打下去,只听得咯愣一声,如今的胸骨真的断了。

忽然间,白如今猛然咳嗽了一声,吐出了一口气,痛苦的皱上了眉。厉云蓦地顿住了,看着那个难受不堪的白如今,怔怔说不出话来。

纨绔公子又咳嗽了几声,舒子夜摸了摸他的胸口,有脉搏在微微的跳动着,他脸色一垮,刚要说什么,却听见厉云急促的,“快去叫大夫!”

舒子夜这才反应过来,手足无措的站起来,才跑了两步,却听到厉云出声拦阻。他将地上的白如今横抱起来,快声,“来不及了叫大夫来了,你带我去,快!”

舒子夜当下也不迟疑,以最快的速度奔跑而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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