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由远及近,整齐而震撼的步伐,犹如踏在人的心尖一样,朱门长街,宫廷檐宇,那明亮的世界,犹如蒙了一层灰白。
风起了,广场之的旌旗被风吹得猎猎飘扬,不安的气息在人群流动,那窃窃私语之,藏着众人心的惶恐与猜疑。
百里清幽微一阖眼,再睁开,便是无边的黑暗。
“孟总管。”
孟诸一转身,对着他一福身。
百里清幽起身,修长的身影,被浅淡的阳光映照出一道轮廓。
“让他们动手。”
孟诸一震,“丞相,不等帝君了?”
墨修未归,墨凌亦是安危不知,现在如何能动手?
百里清幽喃喃道:“等不及了。”
以墨修的速度,若是能救回墨凌,早回来了。
而到现在,却始终没有传回他们的消息,与墨修同去的暗卫,也没有一个回来报信,现在他只能先动手,守住皇宫。
“动手吧。”
百里清幽一声轻轻的声音,孟诸心神一震,掩在袖的手,了一个手势。
下面众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便见原本静肃的广场突然响起了接连的喧嚣。
那些守在广场两边的侍卫突然纷纷拔出了剑,连在孟诸身后的侍卫亦是,而他们却不是朝着百里清幽他们而去,而是冲着自己身旁的人,毫不犹豫地一刀刺下去。
可怜墨长息的那些侍卫,还没来得及拔刀,已经死了。
场一下子乱了起来,众秀女们见侍卫杀人,血溅三尺,吓得是花容失色,尖叫连连,那些宫人们也是四处逃窜,乱作一团。
百里清幽早把他的人安排在这些侍卫之,不揭穿,是为了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他们想在墨长息从九城司马营调来的士兵攻打帝宫,与他们里应外合,他偏不让他如意,选在事发前动手,更能让他们自乱阵脚。
百里清幽在一片血色氤氲之,缓缓走下高台,一身月牙白袍,不沾半分鲜血,他神色淡漠,丝毫不在意,身后的流血漂橹。
孟诸站在高台,冷眼看着一个接着一个倒下,染了血的刀剑,在阳光下,闪着猩红的光。
一双老眸透过那重重宫闱,望向那骊崖之。
只求墨修,能平安带回墨凌了。
赵玉笙正失神之际,前面却传来了一阵阵的喧嚣声,正是广场那边的方向。
赵玉笙心里挂念着百里清幽,当下也没多想,便朝着那边走去。
迎面跑来是十几个面色仓皇的宫人。
“杀人了……杀人了……”
“快逃啊……”
他们连滚带爬地从她身边跑过,赵玉笙被撞了一下,险些摔倒,一颗心却是提起了,站稳之后,慌忙朝着那边跑过去。
这一路,她在惶恐不安的宫人们之逆行,她不知道前面是什么,心里只有百里清幽,只要看到他平安无事。
“快……”
一队侍卫从她面前匆匆跑过,刀锋剑芒,盔甲加身,若不是有特殊情况,宫的侍卫,是不能随意拔出刀剑,而此刻,他们却全都握在手,剑尖低落一滴血,落在那多艳粉色的鲜花之。
赵玉笙脚步一踉跄,急匆匆地跟着他们跑过去。
广场已经乱了。
这里原本是离宫殿较为远的地方,离宫门倒是不远。
即使是墨修早些让他秘密处置了那些与墨长息勾结的人,但也难免有一些漏之鱼。
而现在,九城司马营元帅张显,骑着高头大马,停在他们面前,身后是司马营的几千士兵。
而这边,他们所事先埋伏下的人也全都到位,只待着这一场厮杀的开始。
张显大概三十几岁,长得挺高,却是有些瘦,撑不起那一身兵马大元帅的盔甲,倒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百里清幽这会看着,不免想起那一年,不过十五岁的容澈,穿着这样一身银色盔甲,从容府跑到丞相府向他炫耀,当时他毫不客气地嘲笑了他一番,如今想想,当年的少年,才真是惊艳了时光。
“百里清幽。”张显大声喊道,“五千兵马已全部攻入帝宫,你们还不速速投降?”
百里清幽看着对方黑压压的一群人,盔甲在阳光下闪着银光,十分晃眼。
五千兵马,在这帝宫之内,潜伏的墨长息的人,又还有多少?
这一次,他真的是孤注一掷了。
只可惜,有些东西,从一开始是注定了的。
“张显,墨长息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竟敢背叛帝君?”一名大将站在百里清幽他们面前,冲着张显怒斥道。
张显冷哼一声:“徐舟,活该你半生戎马却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副将……待二殿下事成之后,我,便是这天圣最大的兵马大元帅,我麾下所有的兄弟们,都会加官封爵。”
名唤徐舟的人握紧手的刀,“为了名利,谋反叛君……张显,你不得好死……”
“哼,还倒还要看看,最后是谁不得好死。”
徐舟死咬着牙,想起前几日两人还在酒楼内一同畅饮,这会更是恨不得把他的头给拧下来。
“百里清幽。”张显又喊道,“你不是挺能耐的吗?这会我看你还怎么横……”
面对他的挑衅,百里清幽连一个眼神都不给。
“张显,我给你最后一个机会,带着你的兵,滚回兵马营,日后或许我还能在帝君面前为你求情,饶你一命。”
听着他那样平静镇定的声音,张显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
“百里清幽,你该不会是搞错了吧?现在要投降的人应该是你吧?我这边有五千人马,城外还有两千,你们那边撑多了,也才三千,如何能敌?”
百里清幽轻轻扯了扯嘴角,“你确定,五千兵马都是你的?”
张显一怔,“你这话什么意思?”
百里清幽弹了弹衣角不存在的灰,淡淡说道:“你们既然能在皇宫内安插人,我们为何不能在兵马营内安排内应?”
张显双眸一瞪,朝着身后的士兵看去,一双锐利而阴沉的眸子,像是在寻找百里清幽口的那个内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