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妃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狼狈过。
这明福宫内所有的东西,都是内务府的人见风使舵,见国公府得势,一个劲地往这里送的,她虽然不缺,但是有人巴结着,她也乐得享受,哪里想到今日竟然会被姜珞胭给抓住了把柄。
“我倒是没什么,只是怕后宫有人嚼舌根,说宁妃恃宠而骄,野心勃勃,对宁妃的名声也不好不是?”
恃宠而骄,野心勃勃。
宁妃冷笑一声,“姜珞胭,想嘲笑我,不必拐弯抹角的。”
“国公府得墨长息器重,宁妃又得新皇宠爱,我怎么敢嘲笑你?”
这句话,真是诛心之言了。
先帝妃嫔与新皇有染,传出去只会被人诟病,而承担罪责的,永远是女子。
“姜珞胭。”宁妃咬牙切齿,“你少得意,墨修死了,你跟你儿子,不过是无根的浮萍罢了,若是不依附新皇,我倒要看看,你们还能活多久?”
“这个不劳宁妃操心了。”姜珞胭神情淡漠,“我还没多谢宁妃近日对皇儿的照顾,宁妃放心,日后,我一定会一一奉还。”
姜珞胭抱着墨凌,领着长乐宫众人,浩浩荡荡地离开。
后面,宁妃怨毒的目光,死死的锁在姜珞胭身。
走出明福宫,云姑姑是又喜又忧,喜的是墨凌总算平安地回到她们身边,忧的是墨长息那边,她们如此高调地抢回墨凌,也不知道墨长息又会怎么做。
姜珞胭没有云姑姑那样忧国忧民,抱着墨凌,朝着长乐宫而去,却没想到,会再宫街,遇见赵玉笙。
今日的太阳不是很大,淡金色的阳光洒落下来,偶有微风,红墙之折射出一道道金色的光芒,她身的金丝在太阳底下好像会发光一样,微微闪烁,那样明亮,那样尊华。
而赵玉笙穿着一身素色的衣裙,衬得她的脸色更加苍白,她头没有多余的发饰,一身的素净,一如初见一般干净,她的目光落在姜珞胭身,像是躲在阴暗的人不敢看见阳光,有些闪躲,掩住眸的内疚与不安。
云姑姑看看赵玉笙,又看看姜珞胭,小声道:“主子,是赵妃娘娘,好像也有些许日子未见了。”
云姑姑还不知道她们之间的事,以为是宫乱之后赵玉笙受了惊吓,一直没来长乐宫。
姜珞胭紧抿着唇,那日清风在她耳边说的话还萦绕在耳旁。
云姑姑有些疑惑地看着两人,往日不都是挺好的嘛,怎么今天怪怪的。
赵玉笙站在原地,似乎是在踌躇,犹豫片刻,才迟疑走前去。
姜珞胭的眸色有些混乱,脸色却一直保持着清冷淡漠。
“珞胭……”赵玉笙的手攥着衣角,闪躲的目光出卖了她的情绪。
姜珞胭捕捉到了她眸的愧疚,忽然想起了那一日在马车之前,即使身死也要护着她的暗卫,遍体鳞伤,死状惨烈。
微微闭眼,再睁开,姜珞胭定定地看着她,语气几近冷漠说道:“有事?”
云姑姑一怔,赵玉笙也是愣住了。
“我……”赵玉笙张张嘴,才发现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目光瞥见云姑姑怀的墨凌,赵玉笙脸色一喜,“凌儿没事了?”
她走前去,看着脸蛋红扑扑的墨凌,脸色的笑容是发自内心的。
墨凌看见她,也是十分亲近,伸出手要她抱。
“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也不等赵玉笙说什么,姜珞胭提步走了,云姑姑有些意外,朝着赵玉笙行了礼,抱着墨凌匆匆跟去。
看着她们远去的背影,赵玉笙的手僵在了原地。
她的脸色忽明忽暗,痛苦与悔恨折磨着她,让她不得心安。
清风远远地瞧着这一场闹剧,幸灾乐祸地勾起唇角。
“看来你的好姐妹似乎对你有误会啊……哦不,是本来有误会。”
清风抱着胸慢悠悠地走过来,好整以暇地看着赵玉笙。
赵玉笙回过神来,看见清风,警惕说道:“这是我们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清风轻笑一声,“当初把消息告诉宁妃的时候,怎么不说跟我们没有关系?”
说到此事,赵玉笙简直恨不得时光倒流。
“这件事是我的错,我自会向珞胭请罪,倒是你们,不过是一群蛮人,也敢在帝宫内放肆。”
清风脸色未变,淡淡道:“可是现在赢得是我们,墨修打下的大好河山,最后不还是落在我们皇手?”
“你们不会得意太久的。”赵玉笙咬牙切齿地丢下一句话,转身走了。
清风站在空荡荡的宫街,京城没有北漠那样壮阔的景色,却也独有一番风味。
仰望高墙,清风更想的,是与墨长息一起,驰骋沙漠。
云姑姑跟姜珞胭的脚步,瞥见她不大好的脸色,忍不住问道:“主子可是与赵妃娘娘吵架了?”
也不应该啊,两人感情那么好,从来没见她们急眼过。
“没什么。”姜珞胭绷直了唇角,任云姑姑说什么,都不应,云姑姑只好讪讪地闭了嘴。
快走到长乐宫了,姜珞胭的脚步突然顿住,云姑姑抬头,看见了长乐宫门前那一抹暗色。
是墨长息。
主殿内,姜珞胭抱着墨凌,温柔地喂他喝米糊,墨凌这两日在明福宫内,吃得都有些少,这会回到了长乐宫,愣是吃下了一碗,喜得姜珞胭脸也难得的露出笑容。
不过也没敢喂多,差不多了,让云姑姑把他抱下去。
墨长息一直坐在她对面,看着那对母子之间的温情,脸没什么表情,却也吓得那些宫人不敢靠近。
墨凌似乎还记得他,被云姑姑抱走了,目光还十分不善地看着墨长息,像是在看仇人一样。
他们是叔侄,也是仇人。
宫人颤颤巍巍地前整理东西,墨长息倒了杯茶,慢悠悠道:“朕把墨凌还给你了,你却一点都不感谢朕?”
姜珞胭微微垂眸,淡漠道:“墨凌本来是我的,何来“还”之说?”
墨长息放下茶杯,“朕还是喜欢你方才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