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赵睿推开货箱右侧铁门后便愣住了。
他看到了一个陌生的景象。
眼前是个院子,青砖铺成的地面,不怎么平整,但很干净。
院子中间有一个水池,里面估计有养鱼,不时从水池里传来扑腾声。
水池正前方,是一个月圆形拱门,两扇木门紧闭,看不到门那边的光景,但这个月圆拱门的主人——房子的造型让赵睿百思不得其解。
白墙石瓦,造型有点类似古代北方的古建筑,屋檐有雕花,但屋顶的形状又有点像徽派建筑……
不过,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
“我不是在高架下面吗?”
“这是哪儿?”
赵睿下意识朝后面看了一眼。
没错,还是那个熟悉的地方,斑驳的铁皮,生锈的箱底,一块自己前几天从一个小区垃圾桶捡来的地毯,还有一个丢在一旁,昨天捡回来的木框镜子,完全可以证明,自己还是在那个用来睡觉的破旧货箱里。
可是……
货箱不应该是在高架桥下面吗?怎么突然跑到别人家院子了?难道是趁我睡觉的时候,货箱被人拉到了这里?
可又会有哪个傻子把一个破旧的货箱摆在自家院子里?
再说了,那么大的货箱是怎么弄进来的?
起重机吊?
够那雇车的钱吗?
正当赵睿胡思乱想之际,月拱门那边传来了急匆匆的脚步声。
木门被推开。
一个身穿黑色长袍,管家打扮的老者,一路小跑了过来,急声喊道:“少爷,不好啦!大事不好啦!李管事又来啦!”
看到他的装扮,赵睿又是一愣。
长袍?
拍片呢这是?
可摄影机呢?怎么不见摄影机呢?难道现在是在航拍?
赵睿下意识从货箱里走出,朝天空望去,东方一轮初升的太阳普照着大地,天上万里无云,嗯,今天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可是,
航拍机呢?
“少爷!您看啥呢?”
见赵睿看的入神,长袍老者也朝天上看去,只是什么都没看到,随之想到自己过来的原因,又急急说道:“少爷,您快过去看看吧,李管事说了,今天您要是不给个答复,他就不客气了!”
赵睿这才反应过来,这老者是在和自己说话,只是他为什么要管自己叫少爷?难道我也在拍片?还是演一个古代公子哥?
可我身上的衣服可是半袖啊,不符合剧中规定吧……
他下意识朝自己身上看去,却突然汗毛乍起!
“卧槽!我衣服啥时候换的?”
只见他身上的衣物,不知何时变成了白色的长袍,看样式应该是宋代时分的深衣,白底黑边。
“谁给我换的,我咋不知……不对!我刚才起来的时候还穿着半袖呢,根本就没换过衣服!可……“
他猛然回头,朝后面的货箱看去,瞳孔却猛然一缩,出了一脖领子的冷汗!
货箱不见了!
出现在他身后的是一个青砖石瓦房!
房子的右侧木门是打开的,透过打开的木门可以看到里面,应该是个堂屋,里面摆着一张长条供桌,供桌上摆着一个灵牌,灵牌上写着“赵氏先祖之位”几个黑色宋字。
毫无疑问,这是古代大户人家的祠堂,用来贡祖的地方!
“什么情况?”
赵睿一副见鬼的模样,脸色煞白,脑门上瞬间就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少爷!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
长袍老者还以为他得了什么病,连忙用手摸了一把赵睿的额头,不冷不热,不像是生病的样子,但看脸色,确实好像哪里出了问题。
“少爷,您到底咋了啊,您可不能吓我啊,老爷就您一个儿子,您要是哪儿出了问题,老奴可没法向泉下的老爷交代啊……”
长袍老者吓坏了,急的都要哭了出来。
赵睿使劲让自己冷静下来,摆手道:“不要吵,我没事,就是突然有点不舒服,休息一下就好,李管事不是在等我吗,你先去周旋一下,我一会儿就过去。”
说着话,他坐在了水池边上。
长袍老者担忧道:“少爷,您真没事?”
“难道你盼着我有事儿吗?”
“不不不不,我当然希望少爷好好的,可您的脸色……”
“我说了我没事!“
“是是是……”
长袍老者连忙出了小院,周旋李管事去了,留下赵睿一个人,坐在水池边上,眉头几乎都要皱成了川字。
难道……
我灵魂穿越了?
可刚才还在货箱里呢,怎么突然就穿越了呢?这未免也太诡异了吧……
百思不得其解。
过了好久。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反正我原来只是一个流浪汉,连生存都是个问题,突然变成一个古代的公子哥,也算是个好事,最起码不用担心挨饿了……”
“不过,我初来乍到,什么都不知道,这是个大问题……”
“怎么我穿越和别人不一样呢?别人穿越都有原宿主的记忆,我咋什么记忆都没有?这不是为难人吗……”
“唉……走一步看一步吧……”
赵睿叹着气,站起身来,朝前院方向走去。
“刚才和我说话的应该是这个家的管家,看他的表情……那个李管事这趟过来恐怕没好事,不过……管家来找我,而不是找其他人,可见,这个家庭是自己这个少爷做主,至于长辈……”
看了看贴在门框上的白色对联,以及挂在屋檐下的白绫,赵睿估计,自己这个公子哥的父母恐怕是过世了……
庭院不小,是个三进的院落,从房子的装修风格上来看,这个家庭应该是个很不错的家庭,不论是窗花,还是屋檐,雕工都很考究。
但赵睿看过几个房间后,眉头便皱了起来。
这个庭院里的房间,竟然除了最基本的床桌椅之外,其他的一概没有,桌子上都空荡荡的。
更让他意外的是,硕大庭院,竟然没看到一个丫鬟仆人。
这说明什么?
“艹他大爷的,竟然是个破落户,老子刚才想的锦衣玉食,鲜衣怒马的生活岂不是实现不了了?喔靠!喔靠!这个穿越有点坑啊……”
赵睿深深叹口气,满腹无语。
不过,他好歹也是个经过现代社会打击的流浪汉,虽然现实情况给了他当头一棒,但心态到没崩,心想,自己怎么着也是二十一世纪现代社会过来的,拥有古人难以想象的见识,想在这里活出精彩来,应该不难。
这么一想,他立马又轻松起来。
只是当他走到一进客厅时,再也高兴不起来了。
客厅里的气氛很压抑。
客位上坐着四十来岁的中年胖子,身穿墨绿色圆领袍服,头戴平式幞头,静静的抹着茶,神色倨傲。
这个人应该就是自家管家口中说的李管事。
他身后,站着两个孔武有力的大汗,全部是短衫打扮,估计是打手之类的。
看神情,来者不善!
而刚才给赵睿通风报信的老管家正神色焦急的站在客厅门口,不时的朝外张望,看到赵睿来了,顿时迎了出来,“少爷,您来啦!”
赵睿嗯了声,走进客厅,与李管事见礼后,一屁股坐在主位上。
赵睿道:“李管事,这趟您过来所为何事?”
李管事淡漠道:“赵公子还真是贵人多忘事,我为什么上门来难道你心里没点数吗?”
赵睿痛苦的拍拍脑袋,“这两天脑袋不舒服,还请李管事明言。”
“即然如此,那老夫就提醒一下赵公子。”
李管事以为他在装蒜,冷哼道:“当初你爹找我帮忙,向李府借款白银三千两周转生意,本来我是不同意的,但耐不住你爹三天两头到我那里游说,我只好答应,好不容易才从李府借出来。
这笔钱,本该在去年就要还清的,但因为你爹出了事儿,我就跟我家老爷给你多争取了一年,让你两年内将欠款还清,可直到现在,你还差李府一千两呢,赵公子,你这事儿办的未免也太不地道了吧……”
赵睿心里顿时一声卧槽,心说我初来乍到还没开始新生活呢,咋就欠上款了?要不要这么坑人啊……
更何况,一千两,这可不是什么小数目。
就家里现在的情况,能不能还上还真的不好说……
赵睿只觉一阵牙疼。
但事情总是要解决的,他想了想,说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李管事,你不要着急,只要我能还得上,哪怕是砸锅卖铁我也会把帐给你还上,保证不会让你吃亏……”
“赵公子,咱不能光话说的好听,却落不到实处啊,上次我过来你也是这么说的,但结果呢?”
李管事冷笑道:“赵公子,这次我过来不和你搞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我家老爷说了,今儿必须把这事儿解决,不然我就不用回去了,所以说,今儿你务必要给我个说法!”
说着话,他从袖口里掏出一张纸来,放在了赵睿身边的桌上,“我已经了解过了,现如今,你赵家能变卖的资产仅剩南山脚下的那百亩水田了。
按照当今的市价,上等水田二十两银子一亩,中等水田十两银子一亩,下等水田五两一亩,你家的那百亩水田,是中等水田,刚好能把这债平了。如果赵公子没有意见,就把这变卖合同签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