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看着他们都空手出来，又看看何欢。
“小白龙……”
有游客想问他是不是真的贵三倍，何欢急忙道：“你们快上去坐好！我们先去吃午饭，下午去石头城。”
低头在群里发信息：不要在车上讨论买卖，有什么问题在群里说。
游客们看看手机，又看看站在车门口的小白龙，乖乖闭了嘴。
很多游客不知道司机也拿回扣, 而且比例跟导游几乎是一样的。他不想跟司机把关系搞僵，如果司机发现是他不让游客买，后面几天怎么相处？
可是贵三倍，又不是真的那么好的茶，他不知道就罢了，知道了是不忍心看着游客去花大价钱买那么个质量又不算好的东西的。
游客们上车坐好后, 何欢和司机一起回到接待中心拿停车费。
游客们往车窗外看着，“他们怎么又回去了啊？”
一个游客说：“我妈以前参加旅行团说, 好像导游和司机都有回扣。”
“但是我们什么也没买啊！”
“不知道哎！”
游客们看着他们的背影, 只见何欢抚着司机的背，正在说什么。
那位大哥说：“小白龙让我们不要讨论，我们就不要当着司机讨论。这是行程中的，咱们没买估计他也比较难做。”
“嗯。小白龙真好啊！不过这里真的太黑了啊！贵三倍哎！”
何欢确实在跟司机解释。
司机问：“游客怎么一个都没买啊？”
“年轻人都喜欢喝奶茶又不喜欢喝这些茶，而且他们经常网购，网上卖普洱茶的那么多，基本价格也知道。一听太贵了都不买。”
“哦。”司机点点头。
何欢也很无奈，不知这老油条信不信。他一定不是第一次带年轻游客了。其实有时候年轻游客更好糊弄，脸皮薄嘛。
本来司机就该挣司机的钱，该多少就是多少。结果掺杂到旅游这个行业里来，就变味了。
旅游车公司不给司机工资了，车费油费成本价给旅行社。这个成本不包括人工成本。这行就没有人工成本。都不当人。最终, 导游和司机都要从游客这只羊身上薅毛了。
不但要自己吃饱，还要填补旅行社和车队的亏空，还要创造利润。
幸好他们这个团，成本已经平了, 他有导服, 司机也有工资，没那么大压力。
但如同大师兄所说，来干旅游车司机的就是有赌博的心态，当然希望多拿回扣。
进去接待中心，何欢和司机签字，拿了两百停车费。
人头费，这种团就没有了。
虽然叫人头费和停车费，但是任何返点，都是旅行社之外，导游和司机平分的。
大多执行4：2：2的比例。
人头费和停车费，也不是导游和司机全拿，都要交给旅行社，带团结束才结算自己那部分。
但是这个团，有回扣旅行社要分，停车费倒是不会分他们的。
何欢把停车费都给司机了，司机看着他，“你不要吗？”
何欢拍拍他的背，“开车很辛苦，你拿着吧。”
司机点点头，把两百现金装进包里。现在很多回扣、停车费和人头费还是现金结算。
这是约定俗成的, 但又不是那么正大光明的。电子支付不是那么方便。
何欢知道七天就两个店，能拿到四百停车费，也不多。
心里也有点担忧他会不会有意见。
和司机上车，游客们都乖乖地看着他。何欢说：“我们现在去石头城吃午饭，然后就去石头城！”
旅游餐厅黄金周都是爆满，导游抢着端菜。
何欢安排游客八人一桌坐好，也连忙去窗口。
团队餐都是固定的。
菜一盘盘传出来，导游就挤在窗口端。
现在的物价，旅游餐厅也不好挣钱，所以服务员很少，就把导游当服务员了。
为了让游客早点吃上饭，导游也只能当服务员。
游客们都看着跑来跑去的小白龙。
忍不住道：“这也太辛苦了吧？怎么还要导游端菜啊？”
何欢都没时间发现他们的同情，跑来跑去，总算把自己的两桌菜上完了。
看着游客，“快吃啊！你们看着我干什么？”
游客们都笑了，“辛苦了！小白龙！”低下头乖乖吃饭。
游客都吃上了，何欢才走到司陪桌边。以前餐厅为了让导游和司机带游客来，会给导游司机开小灶，菜要好一些。
到后来，物价飞涨，几十年过去了，餐标还是二十，这还是上调了的，之前是十块。
就这十块，要给旅行社分，要给导游分，还剩几块？能让游客吃啥玩意儿？
餐厅给导游那两块，还落得导游被埋怨。为了让游客开心，导游是真不想赚餐厅这两块，老导游一般都会自己贴钱给游客加菜。
餐厅对司机导游也苛刻多了，不但导游要当服务员，司陪餐只有比游客吃得更差！
面子都不做了！
只求吃饱别想吃好，何欢坐下吃了两口，手机响了。
一看是柳茵茵，又看看司机，何欢起身向外面走。
原来何欢走了，柳茵茵的同事也跟她说了刚刚的离奇事件，游客本来都打算买了，好好的，突然大家开始看手机，然后小白龙就进来把他们带走了。
柳茵茵眉头一皱，想起何欢是拿起手机，转身进去就把游客带出来了。
到餐厅外面，何欢接起来，“什么事？”
“何欢！”柳茵茵大声道，“情义不成买卖在！喜欢你四年！被你拒绝两次就算了，说好的茶叶也不买什么意思啊？我就那么让你讨厌吗？”
“跟你无关，是你们的茶卖得太贵。”
“是不给你返点吗？”
“这跟返点没有关系，外面一两百的茶你那里八百，而且你那就普普通通的茶，什么高山古树？”
柳茵茵顿了一下，“何欢！你知道我当初通过庆风来面试是为什么吗？”
何欢想起，大二的时候，云州最大的旅游集团和旅游系合办茶艺班。辅导员推荐的全是美女。
但那只是初选，后来所有美女还参加了面试。
面试的时候，面试官问：“你觉得自己为什么能当茶艺师？”
柳茵茵说：“因为我漂亮。”
这场面试和柳茵茵自信直白的回答，也让柳茵茵旅游系系花之名名贯春城大学。
旅游系美女真不少，系花完全是她自己争取的。
“你说因为你漂亮。”何欢道。
“系里都这么传，但当时我还说了很多。我来应聘茶艺师是为了把茶卖出去！”柳茵茵道，“你知道另一个女生是怎么说的吗？”
“为了传播茶文化。”柳茵茵笑道，“当时整个屋里的面试官都笑了，不过因为她也算漂亮勉强过了。后来实习期都没过，因为她根本不知道怎么去让客人买茶。
客人在哪儿喝茶不是喝？在哪儿买不是买？为什么要买你的？为什么要坐在你面前品茶？那品的是茶吗？传播茶文化，笑死人了！”
“你真的让我刮目相看！”何欢说。
柳茵茵顿了一下，“你还是那么幼稚！祝你永远没钱谈恋爱！祝你永远迷路！”
“互删吧。”
“你神经病啊！”
“嘟嘟……”
柳茵茵拿下手机，看看被挂断了，又发一条信息：你有病吧？
提示：信息发送失败，请先添加对方为好友。
柳茵茵气得跺脚，“何欢这个神经病！永远迷路！永远没钱谈恋爱！啊！”
何欢站在餐厅外面，其实大二柳茵茵就躺在通讯录里了，一直碍于同学情面，现在终于毫无负担地删了。
他是幼稚啊！旅游公司的茶艺师，那是传播茶文化的吗？
在外面站了好一会儿，何欢转身，龙腾站在后面。
“你吃饱了？”何欢看着她。
“刚刚糕点吃太多了。”
何欢笑了。
“菜也不好吃。”
何欢也没办法，即使是精品团，团队餐也就那样。旅游餐厅不是为了做出来多好吃的。更主要是为了让南来北往的游客都能接受。
所以，那叫个淡而无味。
在旅游餐厅想吃当地特色餐，是根本不可能的。
团队餐不是让你吃好，能吃饱算有良心了。至少他们这两桌还有十菜一汤。
“团队餐就是这样。”何欢老实道，“觉得不好吃可以自备点零食。”
“你不进去吃饭吗？”龙腾看着他。
何欢又被柳茵茵整得没胃口了，“我也觉得不好吃。”拿起手机再跟晚上的酒店确认一下房间。
看着龙腾，“晚上你还是单房吗？”
“嗯。”龙腾拿出手机，“多少？我补。”
何欢瞪大眼，这大小姐突然变得这么通情达理？
“我开始就说一个人住，但我报团晚了，你们客服说黄金周酒店太挤，只能跟别人住。”
“没事，我先联系。”
何欢又跑进去问那个大哥晚上要怎么住？大哥说跟电灯泡住挺好的，以后都住标间。
这下原来联系过的酒店也能保持原有的房间数，不用再多拿一间房了。
何欢跟酒店确认了一遍房间。
龙腾补了整个行程的单房差，连昨晚的都补了。何欢又退给大哥。
一退一补，倒也不用去折腾计调了。
等大家都吃好后，何欢带着游客上车，给了司机一包烟，去石头城。
唯有回到景区的时候，他是露出了真心的笑容。
石头城本来就火热，黄金周更火热。
何欢让游客在廊檐下休息，到团队窗口排队买票。
即使是下午，队伍也很长。
游客们在荫凉的廊檐下，看着太阳下排队的小白龙，一个女生说：“小白龙好辛苦啊！中午好像没看他吃饭！”
“嗯！”
正跟着队伍慢慢向前移动，一个阿黑哥跑出来，又跑回去，“啊啊啊啊！小白龙回来了！”
接着，一群阿黑哥阿诗玛跑出来，李茂也出来了。
何欢笑看着他们，“你们那么多人，看着我排队也好意思？不是说我回来就是回家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