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四章 提走灯笼

那天,刘少爷见夏菊花反扣了双手,想拢去胡为,欲拖她上那张锦被绣床,却被她一口唾沫吐在脸上。他抬袖拭脸又去拖她,她只是不近床沿,双脚乱踢,使他无法近身。他又想缚她双脚 ,但没有绳子。

夏菊花抬起一脚踢翻桌上的一只花瓶,一束玫瑰插花不规则地震落,花瓶成碎瓣溅落在桌上地上,那一窝放在椅子上的碎银也被震坠几颗。刘少爷气急地叫道,拿绳来,缚住她的双脚。

品花,谁叫你这么折磨她的。忽然从房后耳门进来一个挽着发髻的半老妇人,她是刘品花的母亲龚氏。刘品花见母亲来了,从耳门退出,扣了门搭,躲在窗缝里看。龚氏给她解了扣手麻绳,呵护着说,小姐受惊了,品花行为莽撞,莫要见怪,他老子会好好教训他的。

菊花道 ,放了我吧,我丈夫蒙冤下牢,只想讨些银子打发衙门给他减轻刑罚,谁知你儿子把贫女巧言哄来,横蛮相逼。

缺礼,缺礼。龚氏挪动一双母猪眼微微一笑,说少爷有心救你,反弄巧成拙,我也是女人,生你出来还有余,阅历比你深广得多。我想奉劝一言: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你丈夫现已吃官司,你一个妇道人家靠讨几两银子贿赂得了衙门吗?我劝你顺水推舟,死了那份心,就在我家……

龚氏话犹未了,就被菊花喝住,你老人家什么意思?常言道:好马不吃回头草,烈女不嫁二回夫。贫女宁死,也不就范。

小姐何必一意孤行?我家良田万亩,鸡鸭成群,更有绫罗绸缎不计其数,每日花天酒地,锦衣玉食,哪点配你不上?

贫女志在道义,不在钱财。

小姐何必把些大人物不着油盐的套话拿在嘴边讲?譬如你手头没银子,再有理也进不了衙门。

贫女立意救夫,就是救不了,也不能做对不住他的事儿。

小姐年纪轻轻,水灵秀嫩 ,不乏锦绣前程,干吗说出那等穷途末路之话?倒不如回心转意,匹配一个大户人家,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也不枉为人一世,望小姐三思。

夏菊花哪里有心听她的“笼络”。看看天色不早,落难的丈夫安危莫测,她心如刀绞。只想撞开房门,连夜赶至牢狱与丈夫死在一起,生不能同享夫妻之安乐,死也要缘得两缕幽魂相慰,可是她却像笼中之鸟,不能挣脱。

龚氏见她不听劝告,又见她在房门边直磨蹭着要出去,那忿然早已按捺不住,生硬地道,你纵然撞开房门,还有中堂门,前堂门,铁院门,恐怕你撞得粉身碎骨也撞不开的。哼,太不识抬举。夏菊花见龚氏无意开门,边哭边嚷,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刘品花见母亲奈何不了她,即刻绕到耳门,想强逼她顺从。龚氏从耳门出来摇头道,品花,暂时让她想想看咋样?待吃晚饭时,你给她送碗饭去,再用软话哄哄,看她能不能回心转意。刘品花拴紧耳门,又吩咐一名家丁从门缝里窥视她,便到厨房吩咐厨子做出喷香的山珍野味用花边瓷碟装着备用。

夜幕一如乌亮的瀑布,从天河间倾泻下来,忽儿地界上到处喷溅了黑暗。夏菊花眼泪流干,只想趁黑夜逃出虎口,可房门紧闭,更兼墙高院深,就是出一扇门也难,倏忽她想出一个主意。刘品花正端饭菜从耳门进来,嘿,这回叫吃就吃。

刘品花拨亮豆油灯苗,觑着她越发妩媚的脸,早已魂不守舍,凑拢了道,娇娘子,我虽有一个正房和两个偏房,但都不中意,今日与你有缘,娶你过来,不久便把你扶正,好不好?

他以为夏菊花回心转意,禁不住伸手托她的下巴。她头一偏,说刘少爷,就算你明日把我扶正,也隔一个晚上,怎么即时就动手动脚 ?如果这样,贫女断然不可。

别见怪,我是喜欢你才这样,今晚就要与你结为夫妻,何必还讲究那些?刘品花嬉皮笑脸地陪不是。

哼,少爷口是心非,哪个不晓?况且贫女红颜消褪,已是风情衰减流水落花之人,哪一点能使你这个纨绔子弟称心如意呢?贫女虽贫,执意不许他人作贱。菊花侧身颔首,言语中充满了设防自保的味道。

娇娘子,莫要把我的爱心误作恨意,我对你可以说到了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的境地。

刘少爷若这么爱慕贫女出于真心,那么贫女有几个要求,少爷是不是依附于我?

娇娘子,莫说几个,就是十几个要求, 我也俯首甘为。

那好,我问你,你是想得到我的心,还是想得到我的身?你若只求我的身,不要我的心,那我立即撞死,让你把我的身吃掉,好不好?

别说疯话,你不能死,我要你的心,也要你的身。

你既然要我的心,那么就得照我心里的想法办。夏菊英故意停顿一下,接道,第一,你想娶我,就得让村里人都来参加婚礼,把你家那几道门全都打开。

使得,马上就开门。刘品花当即表态。

第二,你今晚必须沐浴斋戒,不得近我的身子。

这个,他支吾着说好,明晚再……

慢,第三,不许指使人暗地盯梢我,我这就出去祷告婚姻大神,求得他许可我才好改嫁。我默祷时不能有人偷看,若有人偷看,婚姻大神生气了,就可能不让我改嫁。

刘品花暂时依了夏菊花,开了门锁,提了灯笼,一会儿,房门、中门、前堂门、大堂门相继敞开,小姐丫环们面面相觑,不知这是啥意思。刘品花跟在她后面,被她斥退,他又提一个灯笼给她,她却拒绝道,灯笼亮着,阳气重了,婚姻大神不敢接近贫女,快些拿走。

夏菊花携了包裹,快步走出三重堂屋门,直奔院外。夜色朦胧,朔风寒号,她凭印象只往来路上赶,才踏上院门外一个流水拱桥,见桥那端有两个人影,她退转来,这边也出现两个人影 ,正朝她张臂扑来。

第三百三十五章 复仇路上

她屏住呼吸,想装出默祷的样子,猝然被两个人扭住,劫了包裹,桥那边的人影被呼应过来,腾出绳索缚住她的身子,无论她怎么挣扎、叫喊,仍然将她抬进刘家大院。

刘品花自听她说出三个要求信以为真,却防了一手,待她一出门,就吩咐六名大个子家丁从后门出去分别绕到周围的三条路口,且赶在她之前防止她外逃。现在刘品花瞄着捆回来的夏菊花猛抽一个耳光,喝道,好刁泼的贱妇,险些被你哄住了。

几名家丁又推搡着她进了刘品花的厢房各自离开,刘品花再次关门,又假惺惺地放低嗓音说,只要你回心转意,我即刻给你松解绳索。

少废话。她冷冷地说,已然横下心,一头撞在刘品花的胸口,他负痛歪身一个趔趄险些栽倒地上。刘品花喘息着解下一条牛皮带朝她一阵疯狂抽打,她昏死过去,血迹纵横头额,发丝紊乱不堪。刘品花见她躺在地上,兽性发作,颤巍巍的给她松解绳索,脱去衣襟抱上床榻……

夏菊花醒过来,感知全裸,情知身子已被他糟蹋,顿时按捺不住满腔羞愤,双手卡住刘品花的喉管,一阵猛揍。女人毕竟打不过男人,惺忪中的刘品花被揍醒,他来一个“鲤鱼打挺”,反把夏菊花压在身子下面,抡起炖钵大的拳头猛击她的头脸。

那头脸已被抽打得昏沉血污,尚没有缓气还原,又遭到一顿致命的拳击,致命她七窍流血,头脸俨然一个血球,哀戚地淹没在浓重的血腥味里。红了眼的刘品花站起来,飞起一脚将她踢下床沿,“嘣咚”一响,接着是一阵五更的梆子声。后人有单道烈女夏菊花遭厄的一首词:忆秦娥

世道涩,越冬菊花独芳泽,

独芳泽,烈女贞操,催化残雪。

变卖家产兑银屑,心挂夫君遭苦厄,

遭苦厄,周旋恶少,恨难逃脱。

当下,刘品花掀起一床溅满腥血的被单抛下床沿,便将被子垫一爿盖一爿睡到大亮,翻身下床,一摸床沿下摊着的夏菊花已经僵硬,她的死无声地宣告了他逼婚闹剧的告终,因叹道,好一朵“宁可枝头抱香死”的菊花哟,可惜,可惜。他正想与家人商议,准备收尸掩迹,蓦地,耳边响起急促的马蹄声。

他稍加穿戴,直跑到院门口,只见一匹红马从北道奔来,定睛一看,认出马背上的老汉正是上回教训过他的王子敏。

不错,王子敏昨夜马不停蹄赶回沙羡县已四更左右,无处问询,待五更天亮,听人说昨天一个骑白马的少爷带走了一个讨银子的少妇,他断定那少妇是夏菊花,而印象中的刘品花有一匹白马,便驱骑赶来追问。

此刻,王子敏到刘家院前一眼就认出刘品花,他左耳根一颗生毛的黑痣便是确认无误的标志,便叫道,刘少爷,老夫向你打听一人。

什么人?我家没任何人来过。刘品花见他一问,吓得魂不附体,又强装镇静地撒谎。可脸蛋儿不听使唤,一阵青一阵白,却叫他看出了破绽。

好吧,我这就进去搜,若无人就与你没事,要是有人,你清楚我王子敏的厉害。

我家不是菜园门,外人不能随便进去。王先生是个知书达理的人,难道这点也不懂?刘品花心慌意乱不自然地抛出一句。

王子敏不理睬他,却从马背上作一个“苍鹰展翅”,飞到前堂门下,仿佛有什么牵引着他的神思,你看他别处不去,单单往中堂那间厢房走去,一进房见一具女尸僵卧于地,陡然心上像压了一块石头,他俯身擦拭女尸脸上的血迹,认出死者正是夏菊花。他背起尸首,泪眼模糊,抬袖捋过,吼道,刘品花,你杀害民女罪责难逃。

冬阳血红地爬上东南的一角天空,寒风依然肆虐的穿过庭院墙缝,一丝丝扑打着一张惊愕的脸孔。王子敏跨进庭院四下一瞄,不见刘品花,他把尸首放在地上,朝一个家人吼道,少爷藏到哪里去了?那家人先是想反抗,手一动,反倒疼痛地被王子敏握在铁钳般的拳头里,料想他是打师,不敢扯谎,便照实道,少爷骑一匹白马往北逃了。

啊——王子敏愤恨地叫着,跃出院门,跨上马背,将马肚一夹,尚未扬鞭,那马就索准他的意头腾空奋蹄疾驰而去。

北路上,征尘滚滚,马蹄声声。未及半个时辰,在一条藏着弯路儿的狭谷中,王子敏发现了刘品花的行迹,策马追赶。

刘品花本想飞骑到县城用白银请几位打师来对付王子敏,不料王子敏从尾后追来,他便往山上逃,却进了一条狭谷,靠近一陡悬崖,欲进不能,欲退受敌,他掉转马头准备与王子敏来一场生死搏斗。便快速地从腰间拔出两柄短剑,“嗖,嗖”地朝飞骑逼近的王子敏掷去。

王子敏内功惊人,运一口气,那掷出的两柄短剑在一公尺之内像撞上了盾牌,反弹之际,他机敏地咬住一柄短剑的锋刃,又一手接过另一柄剑的柄端,顺手反投过去,不偏不斜,一剑击中他的右掌心,又一剑击中他的左掌背,鲜血如飘落的花蕾一瓣瓣地瓦解了他的嚣张气焰。

刘品花负痛跳下马背,企图逃亡,却被赶来的王子敏捉鸡样地抓住他两只胳膊,又点了他的喉穴,他一时刻骨软筋麻,站立不稳,倒在地上。王子敏在悬崖上扯下一条粗长的葛藤,将他推上红马背部,脚朝前、头向后的仰绑在马背的尾部,又牵着白马,跨上红马,奔出狭谷,至刘家院前止步。

刘大坤手持一把大刀向王子敏扑来,红马“咴”的一声长嘶,前腿刨起一团尘土而虚空的曲着,作腾跃之势。王子敏做一个“反手扣球”的动作,那大刀便魔术般地到了他手里,刘大坤扑跌在地,险些被马蹄践踏。

王子敏叫道,你儿子杀害民女被捉拿投案是老夫的功德,今日见你这么大的年纪饶了你,若要妄为,再犯老夫之手,决不放过。众人本来向着主子打算就势帮忙,眼看王子敏武功如此厉害,便各自退隐。

有的直伸舌头转到一边,有的想扶起主子却不敢拢去,几十双眼睛从院内的女尸上移到红马尾部倒绑的刘品花身上,他一双负创的手仍在流血,滴落的血将他的凶顽抛洒在任人践踏的复仇路上。

第三百三十六章 其中有诈

第四百八十六章 歌星梦断第四百二十一章 黄蜂蜇脸第五百零五章 放一空枪第二百二十章 预谋除奸第一百七十九章 新婚之夜第三百八十三章 在审讯室第一百四十九章 信物遭劫第一百五十四章 无菌手术第一百三十三章 遭到雷殛第三百一十五章 过恶狗岭第九十七章 罂粟花开第二百八十四章 兔魂哭诉第二百六十六章 被人粘上第四百九十九章 阿鼻地狱第二百四十一章 同一监室第二百四十九章  车上闹事第一百八十五章 围看把戏第一百四十九章 信物遭劫第一章 儿子犯案第五百二十一章 念解眠咒第六百三十六章 死而复活第十四章 啄食蚯蚓第二百五十七章 躲过风头第五百八十章 钟馗附体第五百五十章 还回亮瓦第五百八十六章 查看档案第一百七十三章 劝儿休妻第五百一十七章 完成阴婚第一百八十九章 冥官互辩第九章 呈签法师第三百四十章 老师家访第五百九十七章 亡灵说话第二百零九章 托梦教子第三百二十二章 去鬼界堡第六百四十五章 罚他挑水第十三章 皂桷树下第七十五章 蚂蚁袭扰第二百零三章 那叫花子第二百六十四章 色眼电人第六百零六章 嗜好狗肉第三十八章 抛出筹码第四百四十一章 在男友家第一百七十九章 新婚之夜第二百八十五章 不共戴天第二百六十五章 点吃狗肉第九十一章 赚回金山第四百六十六章 在城隍庙第三百四十六章 杜鹃叫她第二百五十章 地狱惊魂第六百一十七章 怪病难愈第五百二十八章 送金戒指第一百七十九章 新婚之夜第二百七十二章 发现痕迹第三百二十八章 池边赏荷第三百章 青蛙串联第六十五章 过野鬼村第六百零七章 熊家畈村第二百六十七章 受惊不小第五十五章 围看肉摊第五百零一章 蝉儿作弊第五百五十五章 大士襄助第一百四十二章 先礼后兵第一百五十二章 介意此事第四百五十章 阴婚阳嫁第二百九十六章 开了天目第二百九十章 卖动南非第八十四章 少夫老妻第三百二十四章 还魂崖旁第一百六十章 探监谢罪第一百二十六章 县令巡案第二百八十章 高价赎回第一百六十章 探监谢罪第六百二十二章 人畜纠葛第三百六十五章 卞城王殿第三百二十二章 去鬼界堡第一百四十六章 弃学木工第五十二章 处事尴尬第三章 救命神龟第三十六章 回赠百合第一百零六章 为富不仁第六百六十七章 老人失踪第四百八十六章 歌星梦断第四百四十九章 姓名难改第五十四章 姊妹相见第六百六十六章 被车撞了第六百三十章 什么状况第三百三十二章 伸手乞讨第三百七十五章 强装笑脸第二百三十六章 高粱地里第十章 发现兔皮第六百零九章 在闺房里第四百五十九章 树精藤怪第三百零二章 孽障作祟第四百五十二章 劝告灵魂第六百四十八章 感恩好人第六百六十六章 被车撞了第四百九十二章 婴灵索命第二百五十五章 拔出兽夹第一百五十五章 走进道观第二百七十章 胞弟弑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