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两天,白萱歌便来了。
今日的白萱歌妆容精致,做的打扮是她在白宗那时的打扮,分明是少女的装扮,在她身上却一点也不显得突兀,仿佛她本就该如此一般。
她的腰间别着马鞭,一身白衣偏偏叫她穿出娇俏来,她的眼角高高的翘起,眉梢的黛色勾勒出一个高傲的弧度来,能看得出来,她很开心。
“跟本小姐来!”她扬了扬眉毛,整个人都容光焕发起来。
她从到魔界就开始布置,一直等到这个时机!
“你今日很漂亮。”沈玉衡真诚的赞了一句。
白萱歌愣了一下,然后突然笑开,她平素里也一直是笑着的,只是那笑容一直都是嚣张跋扈,从没有如今这般的柔和。
“本小姐自然是最好看的!”哼了一声,却不难听出她心里的欢喜。
白萱歌带着二人一路到了她自己的房间,路过的侍从看见白萱歌纷纷跪地行礼,对于白萱歌牵着两个女人的事一点都不敢置喙,只怕自己多说一句话便会被白萱歌拿了性命去。
白萱歌今日心情大好,看着那些侍人也觉得顺眼了不少,那些侍人没被预料之中的鞭子抽到,在白萱歌走远了之后顿时面面相觑。
白大小姐这是转性了?
今日竟然一个侍人都没伤!莫非白大小姐被什么东西附身了不成?
“你把灵气注入到这个里面!”白萱歌从自己的柜子里掏出了一个约莫两尺的盒子,盒子里头放着一个圆球,圆球之中,隐约有雷声轰隆,翻涌的黑云几乎要挣脱那壁障而出。
这是天雷子?沈玉衡吓了一跳,这么大的天雷子启动起来,最起码这白府是保不住的!
“磨蹭什么?”见沈玉衡迟迟不行动,白萱歌横了她一眼。
沈玉衡依言把灵气给输了进去,预料之中的爆炸并没有发生,反倒是那天雷子晃了两下,里头轰隆的雷声彻底散了,那翻涌的黑云也沉寂了下来,仿佛眼前这东西不过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个琉璃球罢了。
“你为什么想要炸了魔界?”犹豫了许久,沈玉衡还是把自己的疑问出了口。
如今白萱歌已经是个普通人,若是继续这么待在魔族,她能一直这么嚣张到老,可是她偏偏却选择了一条并不那么明智的路。
如果她是白萱歌,也许会想方设法的恢复修为,一点一点的筹谋覆灭魔界,却绝对不会选择这么一个破釜沉舟,伤敌八百自损三千的法子。
她已经能想象到,在这场爆炸之后,没了庇护的白萱歌会落到多么凄惨的境地了。
“本小姐可不耐烦那么磨唧!”白萱歌哼了一声。
为什么要炸了魔界?她如今只是一个普通人,她已经没有那么多的年华可以去筹谋了,她只能选择一个最快捷的法子……
不成功,便成仁!
不过这些话她当然不会对沈玉衡说,对于她来说,她根本就不需要那个什么脆弱的模样!
无论什么时候,她都是那个高傲的,跋扈的,永远不会退缩的白萱歌!
白萱歌既然不想回答,沈玉衡也不再多问,只是静静的站在一旁看着白萱歌的动作。
天雷子的威力她可是熟悉的很,当年白萱歌那一把天雷子真是让她好苦,如今白萱歌却还想用天雷子,只是不知道白萱歌到底准备了多少!
说起来还要感谢白家的人,他们宠爱白萱歌,原本给白萱歌用来防身的天雷子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后来白萱歌修为被废,用不了天雷子,他们却也没把天雷子收回去。
“这乾坤袋里是天雷子,等本小姐叫你出去,你就把这天雷子都扔进鄢陵城。”白萱歌高高的扬着下巴,那幅骄傲的模样还是一如既往的招人恨,说着,她已经把乾坤袋扔了过来。
沈玉衡大略一扫,这乾坤袋里最起码也有七千多颗的天雷子!若是这么一袋子扔下来,怕是这方圆百里之内都要夷为平地了!
禄存也是诧异的看着那个乾坤袋,天啊,这么多的天雷子,若是操作得当,说不定真的能把整个魔族都给炸了!
白萱歌又鼓捣了一会,从梳妆台的抽屉里抽出了一封信。
指尖触到那封信,她那高傲的表情终于有所松懈,脸上罕见的出现了一抹柔情。
那个被她放在心里的人啊……
“这封信你要是弄丢了,本小姐定然剥了你的皮!”然而那柔情也只是一瞬,转眼白萱歌就换上了一副凶狠的表情,恶狠狠的看着沈玉衡。
那封信上写着“叶贪狼亲启”,不用白萱歌说,沈玉衡也知道是给谁的。
说着,白萱歌已经把沈玉衡给赶了出去。
“半刻钟之后你就把天雷子全都放了,若是晚了,本小姐定然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半刻钟的时间不过也是转眼而已。
半刻钟一到,沈玉衡便已经把那些天雷子全都抛向鄢陵城,一时之间,爆裂之声不绝于耳,比那在夜空中绽放的烟花还要耀眼。
而这最耀眼的烟花,在白府之上绽放开来。
她看见白萱歌的身影一瞬间就被天雷子的余威吞噬,甚至连尸体都寻不到,只剩下一蓬炸裂的血雾。
曾经那个嚣张跋扈的少女,最后却死在了她自己的手下。
那样决绝,那样的悲凉,就像是这污浊尘世之中盛开的最后一朵黑莲花。
顷刻之间,那爆炸带起的巨大烟尘就已经迷了她的双眼,沈玉衡浮在鄢陵城上空,看着那已经被烟尘弥漫的鄢陵城,忽然觉得自己的眼睛似乎进了沙子。
她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的一片。
她是一个真正的修士,一个真正的,有信仰的,值得尊敬的修士。
“姐姐。”禄存握住了她的手,那张总是带着笑的脸上第一次没有了笑意。
如果是她,她会这样做吗?
也许会的吧……毕竟……
她好像触到了自己内心深处的渴望,可是却又好像没有,她不禁迷茫了,五指紧紧的扣住沈玉衡的手。
“走吧。”沈玉衡转过了头。
白萱歌……哪怕她曾经那么令人讨厌,可是在这一刻,她只知道,她是一个为了自己的信仰而牺牲了生命的人。
“想走?没那么容易!”身后突然传来女声,二人惊讶的转头,却只看见了一个不能再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