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自不羁山,对吧?”
遒亓的声音有些发干,他的喉头滚动一下,一双眼睛之中全是热切的光芒。
看着沈玉衡的目光仿佛是恶狼看着肥肉一般。
沈玉衡被他这样的目光惊到,只觉得这样狂热的目光似乎在哪里曾经见过,然而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
“我不知道。”
她诚恳的摇了摇头,她如今的记忆残缺不全,她到底来自于哪里,哪怕她自己,都不甚明了。
“可我知道……”遒亓的目光狂热又虔诚,想到那卦象,他顿时又是心头一跳,仿佛自己已经成了不羁山的弟子一般。
身为东夷族的祭司,卜卦是他的必修课,他平常也会卜一卜卦,预测一下天气之类的,或者是预测一下明年是否会丰收。
只是昨日他却鬼使神差的卜了一个大卦,这一卦几乎耗尽了他全身的体力,只是收获却也是非凡的。
沈玉衡耸了耸肩,没有再说话。
遒亓既然非要这样认为,那便这样认为吧。
面对着沈玉衡那淡若清风的模样,遒亓的狂热终于渐渐散去,最后把目光落在了海无幻的身上。
海无幻浑身上下只围了件鲛绡,一头银色的长发半干不干的贴在他的身上,盖住他的大片肌肤,而那张魅惑众生的脸上带着一种不谙世事的天真,若是把这样一个人放到华夏族中,或许还真是一个祸水。
只是偏偏如今是在东夷。
东夷的男子以高大健壮为美,海无幻充其量也就和东夷的姑娘们差不多高,又生的白皙,如今落在其他人的眼里,自然是让人忍不住撇嘴。
太弱了,白斩鸡一样的身体哪里能够让他们觉得好看?
这也是方才他们都用怜悯的目光看着海无幻的原因。
“传说南海国的人肌肤娇嫩,生的俊美无双,尤其是他们的歌声,更是有迷惑人心的功效,如今看来,古籍果然只能看看了。”
遒亓摇头叹息着,从自己的柜子里面翻找了半天,才找出来一件上头隐隐流动着光华的衣衫。
看见那衣衫,沈玉衡的嘴角顿时抽了抽,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衣服有些眼熟,只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到底是在哪里见过了。
那是一件外衫,雪色的外衫上还带着几分寒气,遒亓不舍摸了一遍又一遍,最后才一咬牙,往前送了送。
“这还是有一代的昆仑城主所送,如今你没有衣服可穿,便让你穿着吧。”
虽然心里有些不舍,不过那衣服之前也一直是放在他这里落灰,他不讲究什么收藏着留着,如今有用处,自然就给拿了出来。
东夷族的人皆是身量高大,没一个能穿这衣服的,时间久了,就一直被他堆在了角落里,只是偶尔拿出来看两眼。
接过衣服的是沈玉衡,海无幻性格懵懂,在海底时也从未穿过衣服,压根不知道遒亓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如今也只是用无辜的眼神看着遒亓。
倒是沈玉衡,衣衫入手一片冰凉,细腻的感觉让她一摸就知道这衣服肯定不是凡物,想来如今遒亓能够把这衣衫拿出来,也是放了血了。
“阿重,你为何会在魔界?”
“我是魔族。”
“先吃饭吧,不然……”你连杀我都没有力气。
“好久不见,阿衡。”
“不…弃…”他不安的扯着她的衣角,眼里满是哀求的神色。
“心,你,不,弃。”
杂乱的记忆忽然之间闪过脑海,男人深情的目光让她的表情一滞,银色的发丝落在她的手臂上,海无幻偏着头,不知道沈玉衡怎么忽然之间就愣住了。
“阿重……”
她无意识的喃喃出声。
哀伤的目光和深情的眼神交错,还有男人那毫不留情的撕碎她衣衫之时她满心的绝望,各种各样奇异的情绪在她的脑海之中交缠,仿佛一张大网将她死死的捆绑住,无论如何也无法逃离。
她的五指无意识的收紧,那件雪色的衣衫上已经多了几分褶皱,遒亓皱眉看着沈玉衡这样的失态,半晌之后终于也发觉了哪里不太对劲。
如今的沈玉衡,仿佛梦魇了一般。
纷繁的记忆在脑海之中闪过,那些过往如同走马灯一般,亦然如同一柄利剑,将她心中已经痊愈的伤痕再次撕扯的鲜血淋漓。
她情绪的变化实在是太过剧烈,一会是满满的喜悦,一会却又是彻骨的绝望,一边的两个男人都愣在了原地,不知道如何才好。
冰凉的身体忽然之间靠近了她,男人带着水的发丝和她的黑发纠缠,遒亓看着海无幻忽然之间伸出双臂,紧紧的把沈玉衡给揽在了怀中。
他愣了许久。
“阿重啊……”
似是情人间缱绻缠绵的呢喃,又像是百般无奈之下的一声叹息,这三个字从她的唇齿间溢出,带着千百种一样的情绪。
遒亓无端的很心疼她,这种情绪也来的莫名其妙,让他都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的惊奇。
身前的人浑身都带着海水的凉意,这样冰凉的感觉很快的把沈玉衡从那记忆之中拽了出来,意识到自己和海无幻如今的动作多么暧昧,她伸手推了推海无幻的胸膛,只是海无幻不知道抽了哪门子的疯,双臂仍旧死死的箍着她,死活也不肯放开。
“放开我吧。”
沈玉衡又推了两下,手上已经不自觉的用了更大的力气,只是海无幻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竟然还是能够箍住她,让她动弹不得。
男人银色的发丝落在她的背上,和她的黑发交缠在一起,冷不丁的看去,仿佛结发一般。
推了第二次仍旧无果之后,沈玉衡的细眉已经皱了起来。
海无幻这是要做什么?
“阁下若是再不放手,莫怪我不客气了。”她的声音里隐约带了几分压抑的怒气,仿佛若是海无幻再不放手,她就会真的动手一般。
海无幻估摸着是听懂了沈玉衡语气里的不悦,半晌之后,在沈玉衡马上就要动手的前一刻,恋恋不舍的松开了手,只是脸上还是一副遗憾的表情。
好像并没有抱够一般。
沈玉衡的额角跳了跳,心头莫名有一种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