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府也是大宅子,刘清来过两次,第一次由管家张文炳带着,只到过书房,第二次只进过大门,这回自己跳进来,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
刘清悄悄地施法,声张地不要,驾云飞到空中,寻找哪里有灯光。他也知道火金刚念嗔很可能已经不在史府了,但是不查看一下总不放心。
亮灯的地方不多,刘清静悄悄地飞到最近一处,落到窗外偷听了一会,里面有两个人在小声说笑,一个是“五奶奶”,一个是“臭小子”,刘清点点头,心想这屋里是同道中人,不过太监还要娶老婆,真是嫌自己头上的帽子不够多。
又移到另一处有灯光的地方,是几名家丁在喝酒,谈论内容正是白天的那场斗法,话语间对刘清竟然敬仰有加,只是可惜他第一不为朝庭效力却与督主为敌,第二如此英俊潇洒的青年竟然有龙阳之癖,与男人搞那调调,而且不分美丑,当众吻的是个矮胖的老头儿。
有一名家丁坚持说老头其实是女扮男装,但是没人相信他。
刘清一撇嘴,暗道:老子喜欢,你们管得着吗?
到了第三处亮灯的地方,刘清终于找着点线索,里面有两个人在说话,其中一个正是管家张文炳,另一个人张文炳称他为“二爷”,刘清猜测大概是史大诚的弟弟史大谨。
张文炳竟然敢出卖他和叶亭,刘清正想拿他问罪,于是躺在屋顶上,掀开一片瓦,偷听屋内说话,他现在体内有三枚内丹,运起法力来耳边颇佳,虽然隔着房梁,下面的声音也清清楚楚。
房给烧光了,抓着两名刺客又给放了,第三名也没打过,通天寺的大和尚们怎么……不行啊?”是史大谨的声音。
“是啊,还留下一群和尚赖着不走,非说剑神还会再来,这笔买卖可赔大了。”张文炳说道。
刘清一听和尚们还在,心中大喜,继续听下去,两人却不提和尚了,说了些账目上的事情,刘清听得不耐烦,正要跳下去破门而入,听到他们谈起了叶府,于是又继续偷听下去。
“查抄叶家的单子,乌衣院送来了吗?”史大谨问道
“送来了,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数目不大对。”
“太多了?”
“太少了,叶家在京城和北疆共有两处住宅,起获现银只有四千多两,家产变卖之后加在一起也不到一万两。”
“这么少?叶存从前是封疆大吏,这两年是兵部首座大臣,怎么也该有百八十万两才对,会不会乌衣院从中截留了?”
“应该不会,抄家的时候我派人跟去了,回来后报的数和乌衣院的差不多。”
“要不就是叶家给私藏起来了?”
“不太像,叶家就只剩下一个女儿,要是藏着银子,还不跑得远远的,不至于进京来自投罗网。”
可麻烦了,我哥哥好不容易才给乌衣院争取到这次查抄的机会,还想着大家一块从中分点花销呢,谁想叶存是个穷官,我哥哥知道这事了吗?”
“督主大人还不知道,乌衣院先将查抄清单送到这里,我录了一份,明天正本才送到宫中内阁。”
刘清听到这里不禁大怒,心想这个朝庭真是够昏庸的,官方文件竟然先由太监的奴仆过目,岳父看来真是个清官,他若真的里通外虏,也不会这么穷了。
“这份清单送交内阁,可不大妙。”史大谨说道。
“可不是,叶存应该是叛臣贪官才对,这么点财产,说出去谁也不信啊。”
我想想,让我想想,清单不能只有这么点银子。”
“那怎么办,咱们没分到已经吃亏了,总不能自掏腰包往里添吧。”
“嘿嘿,老张,你怎么忘了,还有一个有钱的主儿等着掏腰包呢。”
“二爷是说…错没错,这事因李都督而起,也应该由他来了结才对。”
“为了让李家三公子当将军,我哥哥才和叶存成了敌人,现在兵马已经出征了,李家也该再出点血了。”
“呵呵,二爷高明,我这就派人连夜去往李府,将清单副本拿给李大公子看看,他爹在城外校兵,他也做得主了。与北虏勾结的叛臣,现银怎么也得有二十万两。”
“太少,乌衣院一帮人如狼似虎,不喂点肉怎么能行?”
“二爷的意思是?”
“一百万两,清单上写五十万两,再将叶家本来的虚数加上,剩下的五十万两,拿出十万两给乌衣院,宫中的贵人们也要打点,咱们自己也不能白忙一场不是?”
张文炳笑着连声称是,史大谨又道:
“可惜你现在行动不便,待会得找个得力的人才行。”
刘清越听越怒,他从来不拿自己当正人君子,更没有保家卫国替天行道的精神境界,可是听到这两人像没事似的设计陷害已经死去的大臣,也不由得义愤填膺,暗暗说了一句:太无耻了,让你活在世上,老子岂不成了好人了?这可不行。
刘清跳到地面,推开虚掩的房门,闪身进屋。
史大谨与张文炳遣开下人商谈密事,正到兴头上,忽然一个人悄没声地进来,全都一愣,尤其是张文炳,魂飞魄散,他认得这人正是那不怕官不尊老的剑神刘清,没想到真让大和尚们给说准了,他去而复返了。
史大谨是个胖胖的老头儿,深褐色的脸皮上满是酒肉之气,伸出肥短的手指,喝道:
“你是谁?”
刘清嘻嘻一笑,说道:
“我是叶首座的女婿、十殿阎王的朋友、索命的天庭神仙、死太监的活对头、你家老爷叫刘清。”
一套话说完,史大谨还在寻思其中的含义,刘清握住剑柄,施放他记忆中最最最低级的法术,一道剑光闪出,史大谨哼都没哼,人头离开身体,轻轻一跳,蹦到了对面张文炳的怀中。
史大谨保持了一会坐姿,然后鲜血从脖腔中喷涌而出,整个人倒在地板上,张文炳抱着人头,被喷了满脸满身,抖得像筛子一样,不敢叫也根本叫不出声来。
“你好啊,老小子。”刘清笑着说道。
张文炳坐在一张非常奇怪的椅子上,两边的扶手下各伸出一根细木棍,倒像是一顶简易无篷的小轿子。
我……”张文炳怎么努力也说不出第二个字来。
刘清走到张文炳身前,说道:
“人家正式的刺客都用皮囊盛人头,我没有皮囊,只好借你的衣服一用了。”
说完也不等他的同意,撕下张文炳衣服的前襟,包好人头,打了个结系在腰带上,整个过程中,张文炳就像中了定身术一样,除了发抖,一动不动。
刘清收拾妥当,整理一下衣裳,笑着说道:
“张文炳,你胆子不小啊。”
“小人、小人胆子不大小如鼠,英雄请看。”
刘清顺着张文炳的目光看下去,只见他的脚下多了一滩水迹,敢情他吓得尿了。
刘清厌恶地后退一步,说道:
“胆小如鼠?难道不是你出卖我吗?”
张文炳哭着说道:
“英雄,小人冤枉啊,我按你的意思给督主提醒儿了,可是督主没有回府,而是派来一群和尚,那个红衣服的大和尚一来就说,他知道是谁想刺杀督主,府外的那个刺客不值一提,真正的刺客还在府内,他审问我没办法,他还说我吃的根本不是毒药。”
“那你就相信他不相信我了?”刘清怒道,虽然那药丸的确是假的。
“小人不敢,您看,我从昨晚就一直坐在轿子上,一步没敢走。”
刘清谎称那蕴药丸叫“七步散”,七步之内必死无疑,张文炳吃的“临时解药”到期之后,真的就再也没敢走过一步。
刘清转动眼珠寻思着杀不杀太监的管家,张文炳看出不妙,为了保命,再也顾不得主人了,急忙说道:
“英雄,我有督主陷害兵部叶首座的证据!”
张文炳此前听刘清自称是叶存的女婿,才想出来这张救命筹码。
刘清本没往这方面想,听张文炳一说,倒觉点这样也好,自己要是能为岳父挽回声誉,叶亭没准会提前说出“守贞诀”的解咒语,于是说道:
“你一个小小的家仆,有什么证据?”
“督主大人非常信任我,我能拿到他与李射虏都督的来往书信,里面写着他们兴兵伐北只是为了让李三公子建功立业。”
刘清伸手说道:
“拿来。”
“现在没有,英雄给我几天时间,等我进宫见着督主,就能盗出书信。”
刘清想了一想,在张文炳身上点了一指,张文炳感到一阵痛痒,惊恐地看着刘清,说道:
“英雄……”
“三天,就给你三天时间,你拿到书信之后随时随刻放在身上,我给你点的是‘寻踪指’,不管你在哪我都能找到你,三天后我来找你。”
雄。”张文炳身上痛痒感消失,佩服得五体投地,想不到世上还有这种神奇的法术。
刘清又骗了张文炳一次,转身飘然而去。
张文炳咽了一大口津液,看着地上的无头尸体,一阵一阵的后怕,正想高声喊人,刘清竟然却而复返,张文炳吓得脸色苍白,说道:
“我肯定能拿到书信。”
刘清一笑,说道:
“和尚们在哪?”
“后院。”
刘清再次离去,他此行的目的是为了火金刚念嗔,差点给忘了。刘清驾云飞到后院,果然东厢房灯亮着,还有灰衣僧人出入。
刘清拔出“秋水剑”,手持“阴阳镜”,正要下去以武力逼问口供,猛然间起了戒心,他感受到房间里有一位蓄势待发的高手,比他体内的三枚内丹级别都要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