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点

这一次黎星河在医院住了很长时间才醒了过来。

医生给黎星河做完检查后把许洛尘叫了出去,病房外,许洛尘有些失魂落魄的听着医生的话。

“许先生,黎小姐的病情你应该也知道了,到了这个阶段我们医生也是无力回天.....”

“黎小姐清醒的时间会越来越少,伴随着吞咽困难,恶心反胃甚至咳血的症状,这些都是没办法通过任何药物或者医疗手段来解决的,所以我们建议最后的时间不要在医院度过,回去和家人朋友好好享受最后的时光....”

许洛尘僵直的背在医生说完话走了之后彻底垮了下来,这一天来的似乎有些太快了。

空旷的走廊里一阵冷风吹过,许洛尘被吹了个清醒,病房里传来了一阵响动,惊得许洛尘心脏像是被人重击了一拳。

“怎么了,星河。”

黎星河还吊着水,干渴的嗓子吐出了几个字,“尘哥....你..陪....陪着我.....”

许洛尘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抓着黎星河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脸上,开口道:“好,睡吧....哥不出去了,一直陪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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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阴更迭。

一场雨下过,又是半个月后,黎星河坐在病床上,看着窗外被风吹的东倒西歪的大树发呆。

许洛尘提着保温盒进来,看着靠在床头的黎星河,“大河,想什么呢?这么专心。”

黎星河回头,苍白一笑,“我想回去了,这里住的我很难受。”

“先吃点东西,我一会问问医生。”

黎星河点头,最近白太太变着花样的给黎星河做吃食,黎星河也很想吃点东西下去,只是到了嘴里就忍不住的想吐,甚至难以下咽。

最后还是只喝了点汤下去,看着黎星河因为病情暴瘦的身体,许洛尘除了心疼再无其他。

“尘哥,我昨晚做梦,梦到我妈妈了....”

许洛尘的思绪飘回了昨晚。

半夜时分,黎星河开始一直疼的睡不着,后来医生打了药好不容易睡过去后,没一会就开始说梦话。

“我妈妈说她来看看我,问我这些年过得好不好,她等了我好多年,我们母女终于又要相见了。”

“尘哥,我终于要见到她了,那一年,我要是没有出门去....或许她不会离我而去的....”

黎星河的眼神渐渐暗了下来,就像是一汪乌黑的泉水,许洛尘把人拥进怀里,摸着黎星河的头发。

“这么多年,只有寂寞与我为伴....我没有家,一个人漂泊一生,最后竟落了个这样的下场.....尘哥,我要谢谢你,你带给我的东西是我无法忘怀的....”

“我不会忘记你,会一直记得你,等下辈子吧,尘哥....下辈子我们一定要早一点遇见,我一定会早一点找到你。”

说到最后黎星河的声调轻的就像风从远方带来了一阵轻响,许洛尘低头吻了吻黎星河的眼睫,“好,我会等你...哥永远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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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星河出院那天是个大晴天,温暖的太阳光照在身上让人感觉很舒服,“尘哥,我们几个月前刚到这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的大晴天?”

许洛尘偏头看着黎星河没有血色的侧脸,“对啊,那天也是这样的好天气。”

黎星河笑笑,没再说话,脑子昏昏沉沉的,感觉浑身都疼,她很难受。

到了小院后黎星河迷迷糊糊的又睡过去了,到了半下午才醒过来,睁开眼睛是一片迷茫和空洞,直到看到床边的许洛尘后眼神才清明了,“尘哥,你一直在这啊?”

“对啊,怕你醒了找不到我,舒服了点没有,想不想吃东西?”

黎星河点头,“还真有点饿了,白太太今天做的什么好吃的?”

许洛尘苦涩一笑,揉了揉黎星河的头发,“等着,我给你端过来。”

“不用,我感觉这一觉睡的挺舒服,下去吃吧,你给我拿件外套。”

放在黎星河头上的手顿了顿,许洛尘像是明白了什么,起身去拿了外套披在了黎星河肩上。

下了楼一小碗粥黎星河竟吃完了,落落见到了许久未见的主人迈着小短腿就跑了过来。

还没等许洛尘说话黎星河就弯腰把狗抱在了怀中,“落落,你是不是也想我了?”

落落趴在黎星河怀里,“呜呜”叫了两声像在回应黎星河的话。

许洛尘安静的看着黎星河在一旁逗狗,眼眶微红,他想黎星河也是明白的,突然的好转只不过是回光返照,他们的故事约莫已到了终点。

但黎星河还是竭力的表现得和往常一样,就像她没有生病,就像等到明天的太阳升起来后,她还是可以赖在许洛尘的怀里和他说半天肉麻的话再起来。

白太太从外面买菜回来看着逗狗的黎星河脸上不知是什么表情,只和往常一样开口道:“小黎啊,去休息会吧,今晚我做顿大餐给你们解解馋。”

黎星河微微偏过头,火红的夕阳洒在脸上,映的黎星河苍白的脸竟有了几分颜色,“好啊,多做点,我今天要大吃一顿。”

天色渐暗,太阳散发了最后一丝光热后天彻底暗了下去。

许洛尘抱着黎星河坐在二楼阳台的躺椅上,落落视乎也察觉到了什么,安静的趴在黎星河脚边。

黎星河的声音很轻,许洛尘感觉比任何时候听着都要轻,她说:“尘哥,你不能忘了我,这样下辈子我们才能相遇。”

又说:“别告诉王泰阳,等你带我回去后再告诉他,不然他肯定要过来.....不过最后我都没能见他一面,尘哥,我还是想见他一面.....”

说到这里黎星河已经哽咽不成声,许洛尘道:“瞎说什么呢?白太太还在做饭,一会吃了大餐,我们还要去散步,等你好了...我们就回A城,落落也要带回去,我们再养一只猫....”

“等不到了,尘哥....我知道的....我知道的。”

最后的最后黎星河说:“尘哥,你还是忘了我吧,好好过完下半生....不过你要记得....要记得黎星河这个人是永远爱许洛尘的。”

天地间一片寂静,黎星河说完这句话后就再没了声音。

许洛尘依旧紧紧地攥着黎星河的手,这个平时雷厉风行的男人哭着说:“我怎么能....怎么能忘了你啊,大河...你醒过来啊。”

无尽的黑夜吞噬了两人,许洛尘抱着黎星河放到了床上。

“困了就先睡吧....允许你今晚不洗漱就直接睡觉.....”许洛尘的声音很平静,甚至听不到一丝感情的起伏,仿佛黎星河只是和往常一样睡着了一样。

许洛尘和平时一样,洗漱完后上床抱着黎星河睡了过去,“怎么这么冷....大河,哥抱着你睡就不冷了.....”

许洛尘紧紧的抱着黎星河,仿佛要把人嵌进自己身体里,他们说好一起在这里等着王泰阳,然后就在教堂举行婚礼,可是到最后还是没有实现这个简单的承诺。

“别睡太久了,明天一早我们一起去看日出.....”

怀里的人胸膛再也没有起伏,屋子安静的只有他自己的呼吸声,眼泪自眼角滑落。

晚安,大河。

这漫长的夜,我陪你度过,你会做个好梦吧。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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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两大无奈的事情——无法抗拒的死亡,和相爱之人生死永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