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瓦休干尼的民意操纵一幕,给舒媛和凯鲁王子的感觉都不太好,舒媛觉得自己被利用了感到愤怒。

而凯鲁王子却感觉被威胁了,他也开始警惕起来,就算赛那沙对权力不热衷,但是架不住他的手下会有往上爬的权力欲/望,尤其对方还是不输于伊尔邦尼的存在。

再说,这个被米提瑞恩看中并选择辅佐的人,应该是个值得培养的角色,凯鲁王子对舒媛也开始真正关注起来,把那三个文官找来,事无巨细的打探了一番舒媛的所作所为,最后发现,这女人就是胆子大点,想法新奇点,善于判断是非对错,若论阴谋手段,却还是比较欠缺的,尤其政客最拿手的虚与委蛇方面,可以说还是一张白纸。

但是,不能否认的是,舒媛确实经营出了一个不一样的城市,和其他地方比不同的是,这里更加有活力,这里的人们更愿意通过努力去获得财富,而这一切不过是在律法上给了他们参与的机会,并适当给与了一点点偏向,其实这种偏向于贵族占上风的大头来说是极为微小的,但是却奇怪的能爆发出这种罕见活力,比如说收割麦子的时候,所有人居然不需要派人监督就会老老实实的辛勤劳作,这对凯鲁王子这个了解农事的人来说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像凯鲁王子这样衔着金汤匙出生的人,就算摆出礼贤下士感同身受的讨厌款儿去替普通人们着想,又如何能深切的明白,对最底层的人们来说,只要给与他们希望,他们就能努力挣扎着活下去。

但是凯鲁王子也明白,舒媛在政治上未必开窍了,然而她凭着本能就把事情做得这么好,判断事物还那么精准,甚至在被人那么膜拜挽留的时候,也没有得意的失去自我,在最后关头察觉出了幕后操纵者,说明她有着极其敏锐的政治天赋。

这个女人,不简单啊。凯鲁王子又开始考虑是不是要真的送走舒媛了,留在身边吧,也许是个得力助手,但那是在得到她心的情况下,可是,就目前的追求现状来看,这女人根本就没动心,而且还似乎对赛那沙有好感,该死!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凯鲁王子对于这一点还是很介意的,一方面是气闷舒媛的眼光,因为他一直以来比赛那沙更受女人喜欢……另一方面,最近赛那沙面对他时已经越来越不自然了,眼光躲躲闪闪,没人的时候总是闷坐着发呆,以前那双明亮的棕眸中如今已只剩下忧郁。

凯鲁王子忽然发现,如果放任舒媛继续留在这里,也许还有可能让赛那沙和他离心。

那么,就如了这个女人的愿,送她回去吧,反正适合做战争女神的人可不止她一个。凯鲁王子下定决心的时候,心中隐隐作痛,脑海中都是舒媛那俏丽的身影,这一刻,他确实是不舍的。

但是,这样不可控的女人实在不是他想要作为正妃的人选,她也许以后一样会成为娜姬雅王妃那样揽权的女人,甚至,会比娜姬雅王妃更加精明厉害。凯鲁王子绝不会让这种事发生,国王的权力已经不能再被削弱下去了。

舒媛要是知道凯鲁王子真的打算送她回去,估计会高兴的抱着米提瑞恩亲一口,这一手民意绑架玩的太及时太精彩了。

但是,她并不知情,所以一直对于米提瑞恩的意图百思不得其解,因为依照身份,米提瑞恩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贵族之子,西台帝国根本不可能委派他来管理这么重要的城市。他那么聪明的人,不可能想不到这一点。所以,独吞瓦休干尼这条不成立。

另外,从赛那沙对凯鲁王子忠诚不二的态度来看,也根本不可能是他指使的。于是,问题又回来了,米提瑞恩到底想干嘛?他到底有什么打算?

舒媛纠结了一路,然后又看着凯鲁王子似乎又开始转变了态度,变得好像生疏了很多,她又开始战战兢兢起来,心中暗恨米提瑞恩,这次被他害死了,凯鲁王子这是猜忌上了。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被关在王宫里,再也出不了门,她真的相信凯鲁王子干得出来,他还可以堂皇的以爱的名义说是要好好的呵护她呢,而且王子侧室像她一样到处跑的可能还只有她这么一个,当然还有夕梨……

不提凯鲁王子和舒媛,他们各有心事,自然沉闷了很多,可是自离开瓦休干尼,赛那沙也变得心事重重,沉默寡言。

三个重要人物变成这样,一直思索事情的伊尔邦尼也没心思缓和气氛,结果明明是得胜归来,但是战士们情绪都一路压抑得一点也提不起劲头,直到回到哈图萨斯看到满城欢呼这才露出点欣喜的意思。

老国王这次还没发动亲征步伐,凯鲁王子就把他的老对手米坦尼国王的人头给提回来了,那可是他这辈子多次屡败屡战的对手啊,结果被儿子一出手就弄死了,在老怀大慰的同时,心中也略不是滋味。

赞扬了一番凯鲁王子以后,就撇到一边,忽然拉着舒媛的手赞扬她这个战争女神做得好,赐予了她大量财物,至于赛那沙,照例是被忽视了的。

这一番区别待遇让三个人的脸色都变得很奇怪,凯鲁王子微微苦笑,舒媛不明所以,赛那沙却若有所思。三个人走出王宫大门时,又照样沉闷。

直到回到凯鲁王子的王宫,一声清亮的欢呼,“凯鲁王子,你回来了!”

来人让三个人浑身一震,凯鲁王子的眉眼柔和了很多,舒媛则是一副果然是这样的表情接着不以为意的耸耸肩,赛那沙则是偷偷望了她一眼,接着继续沉思。

好吧,从离开瓦休干尼开始,我们的赛那沙王子殿下就变成了一个随时陷入思考的哲学家,原本的阳光形象被他丢到了九霄云外了。

“赛那沙王子还有舒媛小姐,你们也都回来了。”这一声就不如说是惊讶了,喜却是没有的。

“夕梨,这么久在王宫里,把你闷坏了吧。”凯鲁王子跳下马,牵起夕梨的手,笑得很温柔,那种温柔原本在七天前还在舒媛面前挂着的。

舒媛对于这种改变适应良好,并且感到欣慰,因为从这种改变之中,她略微猜出凯鲁王子要放弃她而选择夕梨的意思了,这是多好的事啊!舒媛的心情就像大夏天吃了冰淇淋般,凉爽通透,因此,对夕梨展颜一笑,然后朝后面的随从挥挥手,一个半人高的箱子就抬到了夕梨面前。

“夕梨,这是我在米坦尼王宫找到的好东西,专门送给你的。”舒媛笑得双眼如弯月,善意满满。

夕梨想不到舒媛会对她那么客气,不由得怔住了,接着有些羞赧的红脸的道谢。舒媛再好人做到底,命人在抬了一个小箱子,送礼给赫梯三姐妹了,你们也要加油好好打扮夕梨,让她紧紧抓住凯鲁王子的心啊。

舒媛的礼物准备得很充分,等随从们抬上几口大箱子到了王宫里以后,她便给所有女官都送了礼,甚至那个尾巴翘到天上去的妮丝梯都给了,不过亚丽女官的礼却最厚。至于其他的女奴,舒媛还是没有送,她害怕凯鲁王子又多心啊,其实,管理瓦休干尼的好处就是,她得到了几乎米坦尼王宫的三分之一财富,其他的自然被凯鲁王子带回了国库。

无论如何,舒媛现在是财大气粗的财主,送点礼不过九牛一毛。不过送礼的好处是很明显的,尽管凯鲁王子回来以后一直歇在夕梨的西侧殿里,对舒媛也是正眼不多看,但舒媛却没有再遭遇女官们的冷眼了,就连得到米坦尼诗集的妮丝梯都给了她三分笑脸。

这样的待遇,让舒媛松了一口气。现在,她只要吃吃睡睡,然后等着凯鲁王子送她回去就行了,其实她倒希望米提瑞恩闹得再大点,那样的话,说不定一回到哈图萨斯,凯鲁王子就会迫不及待的强制遣返她回去。

真可惜啊,还要呆一年呢。

休息几天之后,老国王宣布举行典礼,大致意思就是去高台上对民众挥挥手,发表征服米坦尼的言论,这个是国王陛下的必修课,王子们当然也都要去走一个过场,也不知道老国王是有什么意图,舒媛的位置就安排在他的旁边,故而非常显眼,几乎和凯鲁王子比肩了,这样一来,广场上的人们整天介的喊着,“战争女神万岁!”之类的话,简直差点盖过对国王的崇拜。

舒媛不得不一直挥手微笑致意,但其实很不是滋味,老国王果然人老心不老,这是还要继续发动战争的节奏啊,要不然没必要把战争女神的地位推上那么高的位置。

对于一个注定要回去的人来说,舒媛并没有感觉到什么高处不胜寒的忐忑心理,就当这是一场表演就行了。

典礼完之后是国丧,对这场战争丧命的战士们举行共同的丧礼,仪式恢弘严肃,花了一两个小时时间才搞完,不过这一次老国王没再拉舒媛这个战争女神来遛一遛了,而是选择娜姬雅王妃和凯鲁王子作为主祭司主持。

丧礼过后,便是举国庆典,国王的晚宴也开始了,舒媛在宴会厅里晃悠一圈意思意思,就很乖的不再露面。因为她发现,凯鲁王子并不喜欢她接触权力中心的人物,尤其是元老院的老头们,只要他们凑过来同舒媛说话,他就会皱起眉头。

舒媛也不耐烦同这些老头子讨论军国大事,自然乐意给凯鲁王子面子,很识趣的退出宴会,带着几个护卫去城中逛逛。

说起来,她来西台帝国这么久,这么悠闲的游逛还是第一次,虽然是晚上,但是今晚举国庆典,到处灯火通明,街上人来人往,热闹极了。

舒媛带着几个护卫也仍旧被人群挤来挤去,很快就只剩下她一个人。舒媛倒也并不如何担心,如今剑术傍身,一般的人来偷袭几乎是找死。还有,她出门就感觉身边跟了不少暗卫,凯鲁王子的安保工作还是做得很好的。

走了一段,发现前面围了一圈人,个个伸长这脖子往前看,还不断交头接耳唏嘘不已,听情况,好像是一个贵族老爷看上了一个女子,要买她做女奴,但是对方不答应。

这样的事,舒媛其实听得多了,在瓦休干尼那座城市,她都管不了,因为贵族这个团体在这个年代的权利实在太大了,只要他们不做的太过分,她一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也只好叹息一声那女奴倒霉,就要转身往回走。

谁知,就在此时,人群中心处爆发出一个女子清脆的怒骂声,“王八蛋,放开我弟弟,不然你就得死!”

这话本来也无甚稀奇,估计是那女孩在反抗,只是王八蛋这三字可是字正腔圆的华语,也许是女孩情急之下骂出来的,别的人听不懂,舒媛却像被人狠狠抽了一鞭子似的,蒙地转身往里挤。

挤到前面看见一个光头的大汉手里抓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指着他面前的身形窈窕的黑发少女骂道:“哪里来的臭娘们,贵族老爷看上你,是你的福气,放下你的刀子,要不然不但你得给我们老爷做女奴,我还会让卖了弟弟,东边的那个最亮的地方知道吧,那里专门收这种七八岁的小男孩,很多贵族老爷可就是好这一口啊。”

他的话得到他身边几个随从的应和声,一起说道:“别说,这么细皮嫩肉的小男孩,我们都想尝一口呢。”

那光头大汉嗤笑道:“你们可出不起这个价,好了,把那女孩绑了吧,咱们老爷怕是要等急了,这娘们可是逃了好几天,像耗子似的很会藏,好不容易让我给撞上了,绝对不能放过。抓住他,老爷一定会给你们丰厚的奖赏。”

听到奖赏,那几个随从色光不见,满眼金光闪烁,朝着女孩包抄过去,黑发少女手里拿着一把破刀,不断转移身形四处戒备,接着在几个大汉动手前,居然先发制人,先是一脚踢中最强壮的大汉裆部,扭身又是一拳,打中来抓她胳膊的大汉一只眼,那人吃痛哇哇大叫,却又被女子迅疾的补了一下裆部,一下子也和前面那位仁兄一样只能蹲地哀嚎。

一下子撂倒两个,人们都是一惊,但是接着惊声提醒,“小心后面!”原来黑发女子身后又来一人,看到她的凶猛居然直接一剑朝着她后心砍来。

那黑发女子轻轻冷哼一声,根本就没有回头,右脚一抬迅疾的越过肩膀,居然恰好不偏不倚踢中偷袭大汉的下巴,咔擦一声,下巴都给卸下了,那人惨呼一声,哪里还管的了袭击,抱着脸不断呼痛。

“好样的!”人们发出声声欢呼,为女孩打气,但是谁也没有出手帮助。

此时,那为首的光头大汉阴着脸笑道:“给我一起上,不论死活,上!”他这一挥手,从两旁抢进来数十人,个个身上带着剑,看起来威风凛凛,和刚才那几个废柴流氓可完全不是无法等同了,像是专门训练过的私兵。

人群立即噤声,一个个小心翼翼的后退走远,现在的热闹可不是普通人能看的了。

不过,舒媛却没有动,那女孩很惊异的看了她一眼,接着睁大眼睛,做出一个惊异的口型,“媛媛!”这两个字没有说出来,因为那十几个私兵已经围杀了过来。

舒媛拔剑在手,朝着为首的士兵迅疾递出一剑,接着回剑入鞘,一切都在毫秒之间发生,对方的剑还在半空中没有挥完,却忽然发现握剑的手腕处鲜血直冒,叮的一声,重剑落地,那人不可思议的看向舒媛,接着脸色大变,猛地一挥手,那十几个扑过来的士兵立即止住了脚步,手腕受伤的人士兵显然是他们的头。

这人对舒媛攻击的单膝跪下右手放于胸前,“刚刚没有识出战争女神的尊面,冒犯了您,请您惩处。”

他说话的声音不大,因此隔得远的人没听见,但是那个光头大汉还有他的随从们却是听见了,不由得惊恐的望着舒媛,然后流着冷汗,慢慢的放下小男孩,在舒媛似笑非笑的注目中,抖着腿跪倒在地,不断的哀求请求饶恕。

舒媛对这些人也不熟悉,看他们的私兵都认识她这个不怎么出现在人前的人物,说明这个贵族地位尊贵,她当然不愿意得罪,因为摆摆手道:“你们走吧,不过这个女孩和那个小男孩我看上了。”

那些人一听这话,狠狠地松了一口气,那领头的士兵,诚恳的又是一礼,多谢舒媛手下留情,便带着他的人离开了,至于那个光头大汉,却被黑发女子趁机狠狠地揍了好一通,打的皮青脸肿惨呼连连,抱头鼠串,很快也挤入人群逃走了。

这会儿,跟着舒媛的护卫也终于找到了她,戒备的站在她身边,一双眼珠子死死的盯着,生怕舒媛再被人群挤不见,那可是要挨罚的。

看热闹的人群都目露异色的望了舒媛几眼,这时候他们想起这顺长的黑发雪白的长裙,好像和白天在广场见到的战争女神有点相同,不由得开始交头接耳起来,有些狂热的人甚至开始往舒媛这个方向走来。

舒媛其实对这些虔诚的信徒是很无力的,只得赶紧带着黑发女子还有她弟弟快步离开人群,朝着贵族区快步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嘻嘻……新人物要粗线了,咱女主也要改变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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