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白魄望着柳州城门发起了呆,汪硕便愈发觉的这个人简直古怪透顶,相处的时间愈久,便愈觉的这人难相处。
到了客栈之后,就整个人趴在了房间里,也不肯外出,汪硕只好把饭菜给他端进房去,白魄也只是浅浅的吃了点。“你怎么样?没事吧?”挑眼看看汪硕,低下头,口气更淡了些。“我很乏。”
喂,是怎样,你是养在深闺中的大家闺秀吗,如果是,那你杀人的时候能不能不要那么利索,或许我还能同情下你,想是这么想,可话不能这么说,调整了下面部表情,“我们出去走走吧,现在日头也下来了,白天的热气也该消了。”
把头搁在桌子上,转动了几下,白魄一张肉肉的脸转向汪硕的方向,沉默了半饷,终于目中点亮一点光,“有好吃的吗?”汪硕闷了下,面对那双闪亮亮眼睛只能点头。
漫步在街道上,脚踏着青石板,皎洁的月光射在青石板路上,再倒映在两旁的建筑物上,偶有微风吹拂过面庞。在这一刹那,白天的热闹和夏天一丝的燥热瞬间化为乌有。夏虫有节奏的在鸣叫,不知道哪传来哗啦的流水声,这种感觉寂静又热闹,远胜过北疆夏夜的凉爽感觉。
街道上并有形形色色的各种人物,有俊美少年骑着马,也有阁中小姐坐在轿中出来观赏夜市。在这纷纷扰扰熙熙攘攘之间,有人挑着各色吃食不断的吆喝,有人三五成群聚集在一起纳凉。……街道上无限热闹光景,可越是这样的热闹,却越是带给白魄一种疏离感,汪硕突然觉的身边之人身上的淡漠感觉更浓厚了些。
不自觉的扭头打量走在身边的少年,由于吃食住行一概都是他经手,他给白魄置办的衣服又都是清一色的白色,哪怕一开始遭到过抗议的眼神,后来,白魄也慢慢默许了。
现在看他,娃娃脸上带着一丝茫然,乌黑的眼珠子黯淡了,身上的傲气也不见分毫,孤寂淡漠的简直像是随时要化作夜露蒸发掉。下意识的,汪硕一把拉住了白衣少年垂在身侧的手。
白魄望着眼前的热闹,却恍惚间看见了整年安静的登霄山,一页寂静一幕喧嚣,突突的惊觉,已是不同的世界。
突然,垂在身侧的左手被人紧紧的握住了,力道大的让他微微皱起了好看的眉,怒气冲冲的转头,刚准备训斥,却粹不及防的跌入一汪星耀般闪烁的目子,白魄第一次看见汪硕完全睁开他那常年微眯的狭长眼睛,却没想到是这般好看。
“走吧,前面有玫瑰糖。”一把拖过还在怔愣的少年,直到汪硕把玫瑰糖塞进白魄的嘴巴,一股子清甜腻进喉咙,白魄才回过神来,看看摊位边围满了小孩子,不好意思了,微红了脸,低下头,语带微嗔,“这都小孩子的玩意,你怎的……你也不嫌丢人”
哈哈,黑衣青年爽朗的笑开了,“这糖是在谁嘴巴里呢?”“你!”恼羞成怒,抬头却发现,汪硕正用宠溺的眼光看着自己,怒便化为了傻眼。
于是,一整个晚上,两人便手拉着手在人群中穿梭,柳州的一切在白魄眼中都是新鲜的,时不时的停歇,兴趣盎然,拉起的手便没有再松开,似乎两人都忘记了这回事,至少白魄是真忘了,他满眼都是夜市的新奇玩意,有好奇不懂的,转身便能得到身后黑衣青年的回答。
而汪硕,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热,眼里的神色更复杂了几分,时不时的应付前面少年各种奇怪的问题,时不时的低头看两人拉在一起的手,露出一丝凝重。不得不说,白魄太放心汪硕了,理所当然的认为,没有武功的人是威胁不了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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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加上两人的初遇,汪硕被人绑在床上泪眼汪汪的求救,更是彻底在他的心里为汪硕打上了弱势二字的标签,所以无所顾忌,可以说,若换一种相遇的方式,他们的相处方式就不会是这样的了。
第二天,白魄是被汪硕从床上拎起的,一个晚上的游玩,再加上没有早起的习惯,他实在有赖在床上不起的冲动。趁着叫白魄起床的机会,汪硕没少在那张娃娃脸上上下其手。
带着没精打采的白魄到了船渡口,便见远处水天一色,豁然开朗,偶有水鸟群群,不时掠过水面,凉爽的空气中弥漫着江水的气息,白魄吸吸鼻子,沁人心肺,一晚的劳累似乎顿消。
因着天气稍早,烟雾蒙蒙的,偶见各种船只在远处的浪里巅簸,别有一番味道,南都总是在最不在意的地方,美出细腻的味道,渡口建造了几个不同的码头,客运码头、货物码头、专用码头、工作船码头等,汪硕拉着左右好奇观望的白魄穿过繁忙的货运码头,到了客运码头,便去打听有无适合雇佣去北都的船只了。
临走前,还嘱咐白衣少年不要乱走,在这等着,好好叮嘱一番,走时却依旧不放心的回头看了好几眼才走,白魄撇撇嘴角,看着走远的黑衣青年轻哼一声,简直把老子当孩子看了,是怎样,老子堂堂玄宗护教长老是孩子吗。
不怪汪硕不放心,白魄本身就跟普通人长相不同,现在一身锦衣华服,到腰间的发丝用黄色绳子扎着,套上了个纯白玉环子。
映托着那张肉呼呼的娃娃脸,被江风拂动的衣袍更显出那身曼妙身姿,在这种人多杂乱的地方汪硕还真怕有不长眼的凑上去,到时候,他们死不足惜,可再想平安回到北都,就困难了。白魄自不会那般老实的呆在一个地方等汪硕,他走走停停,打量着渡口停留的各种船只,中间还看到了只四层的大船,啧啧惊叹。
白色悠闲的身影于繁忙的渡口多少有些格格不入,无聊的踢踢渡口的地面,本来还优哉游哉的表情,却在一瞬间变的锐利,伸手抓住从背后穿透风声袭来的东西,握到手里一看,居然是个红透了的果子,傻眼了,这算什么?转身朝果子袭来的方向望去,便见一人倚在艘二层木船上冲自己轻点了下头。
一张坏坏的笑脸,两道弯弯的眉毛泛着丝柔光,好似也带着一丝笑意,白皙的皮肤,桃红的嘴唇,长长的头发披在雪白颈后,也不束缚,却也不见散乱,倒有份清雅。风迎于袖,芊细白皙的手执着一把折扇,嘴角轻勾,眉目含水,未语先含三分笑,轻佻的正冲自己招手,“嗨,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