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长路涛一走,杜子健就准备着回北京。司守利除了通知他开会外,并没有提让他回吴江的事情。他不知道老爷子到底和路涛省长说了一些什么,也不知道成道训在背后做了什么,一个重建秀平桥的启动,竟然让路涛省长这么大动作,这着实让杜子健吃惊不小。
杜子健走的时候,还是给妻子冉小娅打了电话,电话还是通着,没人接。他不明白冉小娅到底想什么,离婚吗?可离婚也得接他的电话。生气吗?为了小雨的存在而生气。可她自己都怀上了别的男人的种,还会有闲心生他的气?他一连拔了三次,可电话就是没人接。他只得放弃,估计他和她的婚姻真的走到头了。
婚姻这个东西,说是爱情的坟墓,可是当有人盗墓时,无论是婚姻主体中的他或者她,都有一种本能想要保护婚姻的冲动。现在的杜子健就是这样,虽然他恨这顶绿帽子,可他还是想和妻子好好谈谈,还是想维护这段婚姻。只是现在,妻子却对他避而不见,她真的就对他这么心灰意冷吗?
当冉小娅那张在秀湖岛上委屈而又带泪的脸,在杜子健大脑里闪过时,他的心还是痛了一下。这个让他放不下的女人,到底想干什么呢?
杜子健很苦恼,可是这种苦恼除了静悄悄地咽下去外,他没有办法说出口中。他可以让余秋琪去香港为他收集证据,可他总不能让余秋琪去为他找妻子吧?这等于把他和冉小娅的矛盾公开化,目前,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他和冉小娅的婚姻出了问题。这些天,他甚至想好了,只要小娅打掉孩子,他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样。可是她会打掉孩子吗?还有那个男人到底是谁?
杜子健很想知道。
手机响了,杜子健的心一动,冉小娅肯回电话了?结果等他看手机屏才知道不是妻子的电话而是市长邱国安的电话。他在失望的同时,心,快速地跳动了一下。他尽管有感觉,邱国安会找他,秀平桥的重建,不仅没有打击到成道训,反而让他更风光了。更让邱国安没想到的是,本来一直很支持他的路涛,对成道训的表现也赞赏。在离开吴江,还特地和成道训握了一下手,这一握让邱国安更加地被动。他就想套套杜子健的口气,他是怎么样对人大王主任提秀平桥的,王主任又是如何向成道训提这件事的。他现在有些怪自己,如果阻止杜子健向成道训提重建秀平桥的事,就不会出现老爷子被他们留在吴江,去省里和北京活动的事情了。
现在,邱国安只能借杜子健,让他尽快回北京,把他们在药做手脚以及秀平桥倒塌的原因告诉老爷子。他是去找过路涛省长,但是他没有提他们在药里掺安眠药的事情,因为他没有拿到这件事与成道训的直接证据,说了,不仅起不到作用,还会让路涛省长认为他在拆成道训的台。在上级领导眼里,班子团结才能让他们放心地这个地方交给某一届班子。如果党、政一把手之间互相猜疑,这工作还能干得下去吗?再说了,成道训在吴江有很多实实在在的政绩,这些都是抹不掉的功劳,对他这个后来者而言,他在没有拿到成道训致命证据之前,是不能表露他和成道训之间的矛盾。
杜子健被邱国安叫到了他的办公室。邱国安开门见山地问他:“你觉得成道训在下一盘什么棋?”
杜子健惊诧地望着邱国安。他没想到堂堂的市长大人,会喊他这个小不点商量这样的大事。他在惊诧的同时,自然也多了一份感动。如果说他在这之前对邱国安有些防备的话,在邱国安这么一问时,他的防备倾刻间瓦解掉了。
“邱市长,还有一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当初承建秀平桥的公司是香港的欧亚公司,注册人是欧阳训之,我怀疑这是成书记的妻子罗婉知的另一个名字,只要拿到了证明是罗婉知的公司,无论成书记在下什么棋,也都是一盘死棋。”杜子健还是把这个重要的信息吐露给了邱国安。
“哦,有这事?”邱国安一脸的狐疑。
“西白提到了秀平桥幕后的承建公司是欧亚公司,我让朋友去香港查过。”杜子健很诚实地说,到了这个时候,他觉得没什么好隐瞒了。可邱国安还是很认真地看了他一眼,那一眼给杜子健的感觉很复杂。他在心里打了一颤,有些懊悔,是不是让邱国安误解了什么?不过,邱国安很快热情地说:“子健,回北京后,好好干。等秀平桥动工的时候,我让你回吴江来,我这边少不了你这样的年轻人。”
杜子健自然又是对邱国安感激而且表态了一番,就很知趣地离开了邱国安的办公室。可他发现自己越来越号不准邱国安的脉,一如他越来越看不懂成道训下的棋一样。难道他两年的冷板凳,他真的被官场所淘汰出局了吗?还是他把自己的能力想得太大了,以为他可以掀翻吴江的官场,他可以改写吴江的历史。现在看来,他不过就是象棋中的卒子而已,冲出河界之后,只能战死在沙场上。
杜子健的内心涌起了一股从来没有的厌倦感。他不明白,这样的厌倦怎么来得这么具体,这么清晰。如果以前认为官场就是他的事业,他的根,他的一切的话,现在却发现,他不过就是一把工具,领导想用的时候,拿出来把玩几下,领导没兴趣了,工具自然会生锈。想到这里,一股浓浓的伤感便侵入着他。他自己知道,他没有退路了。看起来,邱国安给了他某种承诺,可这个承诺是需要他继续站在邱国安这个队伍作为交换条件的,如果哪一天,他不想站了。他在邱国安里也就是了一种生锈的工具,失去一切有利价值的。而他现在已经搅进主要领导矛盾之中去了,无论他有多恨成道训,可他还是不想成为两位主要领导争斗的牺牲品。作为一个卒子,搅什么也别搅进主要领导的矛盾之中去,那里是深渊,是陷阱,是密不可破的鱼网。对于一个小小的卒子而言,他没有能力去破网,更没有能力去织网。
在官场,你破不了网就不要去钻网。你织不了网,就要离网远一点。渔翁得利的念头,不是杜子健该起的念头。这样的念头会让自己死无葬身之地。他一激动对邱国安说了成道训的一个秘密,可邱国安那一眼,看似没有任何内容的一眼,还是让杜子健有了胆颤心惊之感。他便知道,身在官场,步步为营,以静止动确实是每分每秒必须牢记住的信条。
杜子健走出政府大楼后,被阳光一照射,额角竟然有汗渗出来。他抬起手随意地擦着,一辆车却停在他的身边。他以为是他的抬手让司机误解了,正想解释,后座的车窗放了下来,一张显然是精心打扮过的脸伸了出来:“乔公子,这是要去哪里呢?”
杜子健再仔细一看,喊他乔公子的人竟然是梅洁,这女人,对他的称呼总让他不由自主地往深里想。他也知道,对于梅洁这样的女人,能远就得远一些。梅洁作为官场中的是非女人,野心勃勃的同时又让自己花枝招展,这只是这种如桃花般的灿烂,不属于他。他正想着如何打个招呼,就赶紧走开。没想到后车门一下子打开了,梅洁很简洁地说:“上车吧。”那语气不容拒绝,杜子健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很听话地坐进了车里。
杜子健没有问,梅洁要去哪里,更没有去问,梅洁找他有什么事。梅洁这种女人其实是为权力而生,为而绽放出自己容貌的女人。她不会拿时间来应酬他这种不在权力中心的落魄者,她能喊他上车,肯定就有她需要他上车的理由,而这种理由,不用杜子健去问,她到了该说的时候,自然会说。
果然,车子停在了心内阁茶吧门口。这个茶吧,据说幕后的老板就是梅洁,前台当然是梅洁信任的一个女人,名字叫香香。要论漂亮,远在梅洁之上,要论气场,却又被梅洁处处压制着。只是如果没有梅洁在场,香香自然会光芒四射。这大约也是心内阁茶吧火红的原因吧。不过,在每个地方都有梅洁和香香这类女人,她们就是上帝派来征服男人的人。梅洁因为成道训而步步高升,而香香由于有梅洁罩着,任由官场中一拔又一拔的领导光顾着这个小店,使这个店在吴江名声大震。至如这些领导到底和香香之间有没有一腿,杜子健就不得而知。他做发改委办公室主任是,光顾过这家茶吧,当时有主任在场,他也没有认真去打量这家小店。
现在,杜子健被梅洁带进心内阁里,才认认真真地打量了一下这个座落在长江边上的小店。光地理位置来说就是一流的,边上是江滩,已经被成道训打造成为吴江对外的名片,按道理来说,这么样的休闲茶吧是不应该出现在这一带的,可梅洁不仅让茶吧出现着,而且还异常火暴。
茶吧里面的摆设粗看很朴素,仔细一看,才知道都是上好的红木,杜子健便知道,仅凭香香的能力,这样的茶吧,她怕是经营不起。那么幕后的老板,肯定就是梅洁了。梅洁都在做幕后的老板,那么罗婉知呢?
杜子健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想到了罗婉知,这个一年有三百天呆在香港的女人,难道就真的对成道训的女人们置若罔闻吗?
梅洁把杜子健带进一间阳光很暗的房子,不过,这种暗是茶吧的主色调,无论是白天,还是夜里,心内阁全以柔曼的灯光为装扮,阳光对于这家茶吧来说就显得格外多余了。
坐下后,香香亲自给杜子健和梅洁上茶,梅洁把包包放下,起身去了洗手间。而香香上茶时,那节白得如连藕的手臂,不停地在杜子健的眼前晃动着,而那张粉脸,是不时抬起来看看杜子健,脸上印着一股风月女人勾人心魂的笑,一对如兔子般不安分的**更是在半遮半掩,在杜子健眼中尽显风头。他有些把持不住,下半身竟滋生出某种,眼睛却管不住地老往香香胸上瞅,而香香一面泡茶,一面却不动声色地晃荡身体,一种故意引他入胜的架式跳进了杜子健的大脑,他一惊,赶紧收回视线,朝门口望,可梅洁还是不见人影。
杜子健大脑里冒出西白,冒出了陷阱,冒出了圈套等一系列的东西。他才知道,陷阱往往就是在这种美丽的地方设下的,而这个东西,在美丽的陷阱面前,往往是长驱直入。他才知道,这个小店幕后的纵者不是梅洁,而是成道训。在这里,摆平一个男人,太容易了。如果被美丽的香香牵着走的话,剩下的日记,就该是为他们服务了。他们,原来是这么大的一个团体。
杜子健心惊肉跳。
再看香香时,纵是香香再美若天仙,秀目传情,他的欲念一如烈火遇到寒冰一般,“哧”地一声,灭得惊世骇俗。而香香从进来到现在,没有说一句话,有的全是肢体动作,每一招每一式在杜子健认为写着**与性感,这对于任何一个男人而言,是极具杀伤力的招式。在这么轻柔的灯光里,在这么色香俱全的包间里,想要不湿身,确实不那么容易。
梅洁还没有来。杜子健便明白梅洁带他来这里的用意了。他们还是对他下手了,可见香香这里该有多少秘密。“秘密”两个字浮上来大脑里,杜子健的肉跳了一下,秘密,证据,这两者之间是可以划上等号的。如果从香香这里打开缺口,她知道的事,怕是远比相关部门费尽心血挖出的内幕还多。杜子健这么想的时候,香香的身体突然往他这里倾斜,看起来是被椅子绊了一下,他顾不得多想,伸手扶住了香香,而香香却把整个身子压在了他的身上。一股的芬香朴鼻而来,他的身体又有了本能的冲动,不过,他还是强迫自己站起来,强迫自己把香香这具身体推开。
香香的脸顿时红得象一块布,从道这么久以来,她还是第一次被人推开,第一次有人没接她的招。从十几岁开始,她就被梅洁调教着,梅洁给了她一切的同时,她也成了梅洁获取价值的工具。她也不清楚,她用这种方式**过多少男人,当然她也用这种方式帮梅洁获取了最大的收益价值。
梅洁在进招商局当局长之前,招商局一副局长,大舅子是省里领导,对局长一职志在必得。梅洁就是约这位副局长来了一趟心内阁,出去后,闭口不提当局长的事情。现在在梅洁手下,招之既来,呼之既去,听话得很。在梅洁和香香这里,她们要搞定的人物,还没有失手过的。
香香迅速退出了包间,而且退得没有一丝响声。她退出去后,梅洁进来了,梅洁满面的笑。杜子健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说:“梅局长这一来,满面春风,不知道有什么喜讯让小弟分享一下?”
梅洁轻笑了一下说:“先喝茶,喝完茶让香香烧几道拿手菜,我们好好叙叙旧,毕竟我们过去都是官家子弟。现在小弟发达了,做姐姐定当为你摆酒庆贺。”
梅洁说得入情入理,而且自始至终一脸的笑,一改以前对杜子健的冷漠。梅洁越是这样,杜子健的心越是悬了起来,这顿饭肯定是不能吃的,可是要走得有理由,走得不让梅洁有所察觉,看来还需要手段。
杜子健借故上了一趟洗手间,一路上他都在想对策,可是他想不到更好的对策。恰在这个时候,神秘号给他发了一条信息:尽快去北京。
杜子健想也没想,很快给神秘号回了一条信息:我现在在心内阁,被梅洁缠住了,能想办法让我离开吗?
信息发完后,杜子健回到了包间,他已经明白,他卷进了吴江最高层的争斗之中。连梅洁都在出手,看来吴江免不掉一场恶斗。吴江的高层间的斗争,杜子健看不透,也看不惯。那是一场没完没了的游戏,是一场揭不得的黑幕,在这场黑幕里,成道训和邱国安都在下着极大的赌注,可他们谁也看不见赌局的结果。
再说了,官场的站队极具风险性,以前的吴江四分五裂,每个常委都有每个常委的一帮人马。可成道训一来,这些人马慢慢归到他的队伍里,这一归就是好几年。在这几年里,吴江只有一支队伍,那就是成氏队伍。邱国安来了,他急于组织他的队伍,杜子健便成了邱国安急切需要纳入的一分子。这让成道训很不安心,女儿为了这个年轻人,至今吃不香,睡不安。说是被她**着和莫公子在交往,可心里想的还是杜子健。这让成道训无限头疼,无论如何,他要有所行动。他把这个任务交给了梅洁,这女人手段多样,变幻莫测。虽然这些年,为别的女人和他闹闹意见,吃个醋什么,在大事上面,还是旗织鲜明地和他站到了一条战道里。有时候,他摆不平的女人,也是梅洁帮他善后。在女人的问题,梅洁是他一直没有放过手的唯一人选。
梅洁仍然是一脸笑容,可杜子健越来越坐不住。他把耳朵竖得老高,生怕错过了手机的响声,他相信神秘人肯定有办法帮他尽快摆脱梅洁。这女人,什么招数都用得出来,保不定会在酒里或者菜里下药,再呆下去,他怕被她们擒住了。父亲就是他们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抓到了弱点,他在这个问题上,就得格外小心谨慎。
杜子健的手机没响,可梅洁的手机响了,她看了看显示屏,站了起来,走出包间,显然这个电话不可以当着杜子健的面接。
几分钟后,梅洁进来了,尽管还是一脸笑,可这笑容中藏着杜子健所能感觉到的落莫。她抱歉地对杜子健说:“杜公子,很不凑巧,局里有急事,我得回去处理。下次,下次当姐姐的,一定好好请请你。”
杜子健终于长松了一口气,看来这个神秘人还是很有能量的。
从心内阁出来,杜子健给邱国安发了一条信息:邱市长,我马上去北京。关于秀平桥的事情,可以盯住心内阁的香香,从这个女人身上打开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