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五,罗玉姮陪慕容馨儿去梅山看梅花,来观梅的人多数都是年轻的男男女女,看着她们你侬我侬的样子,慕容馨儿想起了罗荣卿,他们年少时也曾这样相依偎的欣赏着她喜欢的梅花,他还别出心裁的用梅花酿了酒,两人一起将酒埋在梅树下,来年梅花盛开时,两人一起取出,依偎在梅树下,浓郁的酒香混着梅花的清香,她赏梅花,他赏她。
慕容馨儿已经记不得上次他们一起赏梅花是什么时候了,好像从她为救罗荣皓以身犯险暴露身份后,他们之间就有了间隙,她一直以为他介意她的身份。然而,他不问,她也没解释。他为她种了满山的梅花,梅花盛开时,他们却没有一起来观赏过属于他们的梅山。
慕容馨儿还记得,他走时,承诺说陪她来看梅花的,只是,她没想到,她等来的却是他的死讯和冰冷的尸体,他终究没能为她折上一枝她最喜欢的梅花。
慕容馨儿站在他为她栽种的梅树下,想着他们从前的美好,留下了眼泪,滚烫的泪水滴在花瓣上,晶莹透亮,映照出她的悲痛。
罗轩明离去后,慕容馨儿的身子大不如从前,罗玉姮扶慕容馨儿来到梅亭,慕容馨儿虚弱的歪坐在一旁,罗玉姮为她盖上毯子,想要去拿暖炉时,被慕容馨儿拉住,罗玉姮依偎在她身边,慕容馨儿半搂着她,跟她说她和她父亲年轻时候的事,从她们初见面的一见钟情说起,说到他们成婚时的浓情蜜意,又说到他们成为父母后的紧张与手足无措,罗玉姮也听罗荣卿说过他们的事,虽然不多,但他从不隐藏他对慕容馨儿的爱意,而慕容馨儿的话语中也丝毫不掩饰她对罗荣卿的爱恋。
一直到天黑,慕容馨儿才恋恋不舍的从梅山回来,回来时,她亲手折了一大捧梅花,她小心翼翼的将它们护在怀里,她说,这是要送给罗荣卿的。
第二天,有一个衣着华丽的女子来找慕容馨儿,她与慕容馨儿在房中说了好一会的话,罗玉姮来看她时,她让罗玉姮喊女子“梅姨。”
罗玉姮欲行礼,女子慌忙的扶住她,“小姐无需大礼,梅若受不起。”
“姐姐,她是晚辈,你是长辈,这个礼你应该受着。”慕容馨儿难得露出一个笑容。
罗玉姮打量着梅若,她母亲唤她姐姐,可是她保养得宜,看起来也不过三十多岁,脸上的妆容很清淡,眉眼间的精明与干练却是藏不住的。她母亲亲昵的唤她姐姐,可她却从未见过这个姨娘,更未听闻她母亲还有姐妹,罗玉姮猜想,她大概是她母亲在玲珑阁的姐妹。
罗玉姮很乖巧的行礼,轻唤一声“梅姨。”
梅若有些受宠若惊,眉眼间的喜悦是隐藏不住的,她上下打量着罗玉姮,经历了变故后的罗玉姮成长不少,身上的任性与不羁渐渐消退,梅若很欣喜的对慕容馨儿道:“一别数年,没想到姮儿都长这么大了,姮儿生的真是俊俏,很有你当年的风采呢,只是,她比你又多了几分英气,我们的那些姐妹们若是见到了不知道有多喜欢呢!”
慕容馨儿笑笑,说:“这丫头,是个闯祸精,从小到大,不知道惹了多少麻烦呢!”
梅若看罗玉姮,是越看越喜欢,“能惹事,就有解决麻烦的能力,这样的家世,想要做一个不问世事的大家小姐,可不是多现实的事。”
慕容馨儿脸上的笑意有些暗淡,“荣卿一直都希望,她能不被家世所累,他希望她能无忧无虑的过一生。”
梅若走到她身边,劝慰道:“世事弄人,他那么爱你,我相信他更希望你能开开心心的活着,替他看着你们心爱的女儿出嫁生子。”
慕容馨儿粲然一笑,迅速掩去眼底的悲伤,罗玉姮走到她身边,说:“娘,姮儿会一直陪着您的。”
慕容馨儿拍了拍她的手,问梅若,“昔日的姐妹可都还好?”
梅若道:“都好,有些嫁了人,有些自己做些小生意,还有些姐妹,依然守着玲珑阁,总之啊,大家都过着大家想过的日子,过的都还不错。”罗玉姮为梅若倒了一杯茶,梅若接过,继续说:“就是,姐妹们都想你,大家都想见见你。”
慕容馨儿道:“如今我这幅模样,不见也罢,只要她们过的都好,我就安心了。”
“你能见我,大家就已经松了一口气。”梅若道:“馨儿,姐妹们真的担心你,但是又不敢贸然来见你,怕你生气。”
慕容馨儿笑笑,罗玉姮坐在她身边,慕容馨儿对梅若说:“你回去告诉姐妹们,让她们无需担心,只要她们过的都好,我就安心了。”她又对罗玉姮说:“你梅姨就是雨花台台主,以后若有事,尽管去雨花台找她。”
罗玉姮有些意外,传言,雨花台台主是一个高官的小妾,可梅若怎么看也不像是做小妾的。
梅若似乎看出罗玉姮心中所想,笑问道:“是不是觉得和传言中的不一样,高官的小妾怎么是我这个样子?”
罗玉姮不好意思的笑笑,梅若说:“那些个传言都是假的,这人红是非多,背后编排的人多了去了,我也懒得去解释,就让他们以讹传讹了,反正,这谣言对雨花台也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罗玉姮点了点头,又学到了一些。
梅若又对罗玉姮说:“我们身份都特殊,我不便常来罗家看望你母亲,你要常陪在你母亲身边,有什么事,尽管去雨花台找我,那时,我便顾不得这身份不身份了,即使你娘生气,我也是要来的。”
“我会的。”
慕容馨儿握住罗玉姮的手,对梅若说:“以后她若再闯祸,我就让她直接去找你了,我是没有心力再管她了。”
罗玉姮保证道:“姮儿以后都不会再闯祸了,姮儿只想好好的陪着娘。”
梅若听了慕容馨儿的话有些担心,道:“小姐真若闯祸,还有你这个娘护着呢,再怎么也轮不到我呀。”
慕容馨儿知道她在担心,她解释道:“罗家现在乱成这个样子,姮儿的事,我怎么能事事兼具的到,我今天让你们见面,就是想着,你能多照应些她。她一直都被荣卿保护着,经历的不多,多个人护着她,我也多份心安。”
想到慕容馨儿现在的处境,梅若悲从中来,但她依然笑着说:“你放心好了,你的女儿,就是我们大家的女儿,姐妹们必定会拼尽全力护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