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利将祁氏夫妇早夭儿子的骨灰取走, 司空摘星重新赶着马车前行。视线中那座曾经熟悉无比的城渐行渐远,与之牵扯了几十年的祁大夫终于收回目光,日子, 总还是得过下去的。
与祁大夫的万千心绪最终归于平淡不同, 司空摘星却是难得的有些感慨。司空摘星从未自诩是英雄, 江湖再乱, 他也只当看戏。凭着一手易容出神入化, 游走在快意江湖与平民百姓的生活之中,今日是江湖中的偷王之王,明日便可以只是一个大街上随处可见的普通人, 哪里都没法束缚他,他也乐得自在。
司空摘星的日子过的很是自由, 也很是自私, 因为他只有一个人, 想怎样都可以。偶尔接笔生意,偷来奇珍异宝或是稀奇古怪的物件, 换来普通人此生难见的大笔钱财。闲来穿街走巷,看人间百态,他从来以为,自己只是个看客。
第一次的变故,就是罕见地发了善心, 救了祁氏夫妇。如今想来, 似乎所有一切就是从这一次开始不同。之后又是第二次变故, 他遇上蓉蓉, 有了家, 有了归属,那时才知道, 普普通通也未必不好。
那之后结识了陆小凤,被他那无赖秉性惹得知晓了男女之情,蓉蓉的存在,渐渐凌驾于家人之上,成了特殊,独一无二。谁点醒他不好,偏偏是陆小凤,司空摘星承认,自己想着法对陆小凤百般整治,多少有那么几分恼羞成怒的缘故在里头,虽然陆小凤对此全然不知。再到后来,倒霉遇上了金九龄,吃了次大亏,欠了场人情,好在他还能好好地回到蓉蓉身边。之后日月更替,他还在,蓉蓉也还在,他们比祁氏夫妇幸运得多,至少,不必失去追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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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空摘星与蓉蓉终于又回到京城。祁氏夫妇将儿子的骨灰暂放在庙中,初至京城事多忙乱,万一磕了碰了他们也是心疼,干脆暂时安放庙中,过阵子再妥善安置。
马车刚在家门口停下,刘氏一家已经听见声音迎了出来。两边都见了面,见□□也留在家中,司空摘星也不和他们客气,招呼他们一道把马车上的东西搬了进去,祁大夫自然也是非要帮忙不可。刘家嫂子见男人们各自动手,便带着刘诺把祁老太与蓉蓉迎进了屋。家里有个半大的孩子,热茶点心一直就备着,刘家嫂子很快就端了来让一路风尘的祁老太与蓉蓉缓上一缓。
好在祁大夫、司空摘星和□□有四个人,前前后后跑了几遍,就差不多把东西归拢整齐了。
看着时间又差不多该准备晚饭,刘家嫂子进了厨房,刘诺跟去帮忙。□□把司空摘星给他们带回的各地特产放到了能妥善保存的地方,厨房、厅里,还有他们自己住的屋子里。
这之后刘承便留在厨房给母亲打下手,刘家大哥则去给祁氏夫妇帮着收拾,屋子早已打扫干净,床铺被褥也是新购置的,刘家大哥只是担心两个老人家觉得家具摆设不合心意,有他在帮着挪动也好,总算在晚饭前为祁氏夫妇打理出了个便利的住处。
如此一来,三人倒也熟络了不少,祁氏夫妇原先还对平日里不靠谱的话说多了的司空摘星对这家人的评价有些怀疑,现下对这一家之主存了好印象,那些顾虑也通通打消了。
司空摘星自然是小心翼翼扶了蓉蓉回房,剩下的事情由他一手打理。到了晚饭时,八人围坐桌边,比以往更热闹的场景让在座的每个人都能深刻感受到这个家的人却是比从前多了。
祁氏夫妇对刘家大嫂的手艺一番赞赏后,用饭时分神观察着刘家的两个孩子,想着这刘氏夫妇一儿一女也是福气,更难得的是,这两个孩子在餐桌上都是乖巧得很。如此一来,祁氏夫妇对这个家确实安心了许多。
这才专注了心思去观察司空摘星与蓉蓉,未上路前,司空摘星那粗心的模样让祁氏夫妇防了他一路,就怕路上出个好歹。如今到家,却发现司空摘星很是细致,路上他们关照着蓉蓉什么能吃什么尽量少吃,他竟然都记得……所以说,这小子莫不是又骗了他们,就为了说动他们离开那偏僻小镇跟着来京城好好享福?
祁氏夫妇对视一眼,发现他们对司空摘星算计他们的那些伎俩,还真生不起气来。这样也好,这小子不再做那些随时担着风险的生意,又能照顾好他们的乖女儿,也是省心,否则,真要他们两个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为他们操心前操心后的,他们才是真不安心。
一路舟车劳顿,祁氏夫妇年纪也大了晚饭后不久便已回房休息。刘家大嫂与刘承、刘诺一道收拾着桌上杯盘,一边道:“东家也太客气了些,带回那么多东西,这哪里用得完?”
“这有什么,将来小承讨媳妇也好、小诺嫁人也好,未必用不上。”转头就去取笑小姑娘,“小诺你说是不是?”
“小诺还小,哥哥才该娶嫂子了。”刘诺一本正经地回答着。
刘承脸皮薄,一时脸上有些红,忍不住开口催促:“快收拾吧。”
司空摘星依旧笑着,对刘家大哥说道:“带回来的东西还是吃食更多些,只当带回来给大家尝个鲜,还得靠嫂子的厨艺让我们一饱口福,本就是我们得了便宜的事情,算不得什么。”
刘家大哥遂也没有在这事上再开口,只是说:“去年九月之后,京城里奇奇怪怪的江湖人散了不少,再到新年,京城里看起来也和以往一样了,药铺生意还跟从前一样,东家不用担心。”终究觉得司空摘星与苏蓉蓉才是东家,刘家大哥只想事无巨细地交待清楚。
“刘家大哥看着办就是,我们两个只会过些浑日子,你看在京城这么久才想到把蓉蓉的义父义母接来京城,可见我们两都是没心思的,只能让刘家大哥多辛劳些了。”司空摘星说的也是实话,他是有敛财的本事,可那算不上正途,而蓉蓉能撑起铺子生意也最多是靠她调配方子的本事,如今她有身孕,司空摘星更是不会让她随意动手了,所以于药铺生意来说,他们两现今都是无用之人,不去凑这热闹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