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问得真直接,真是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睛。”陆霆川赞赏地看着她,“东江健康档案的项目已经确立,下面各个卫生机构也开始执行,建档的事对于他来说,就翻篇了。秦书记年纪不小了,再不拓展新的项目,很难升上去。他上面没人拉他一把,想要往上走只能靠自己。现在短时间内能拿的出手并且能出成绩的项目,只有想办法在东江内开展心脏移植。”
“这不是你一直以来期待的么?”程鸢欣喜若狂,“好消息啊。”
“是好消息,所以我不想这么快走漏。”
程鸢有点小激动,“他能给你什么具体的帮助么?”
“有。他会亲自出面,请白崇明教授,还会联合东江的人社局,推进医疗人才引进战略。心外医生会被设置为紧缺人才,如果符合条件的心外医生来东江尤其是东大一院工作,会直接给编制,并且提供50万安家费,三年内提供免费的人才公寓。”
这待遇,程鸢听了只有羡慕的份儿,不过她还有疑问。
“即便这样,也不一定能招到人吧?东大一院心外的排名年年滑落,有才有能力的人不会选择这样一个走下坡路的科室。”
“所以要请白崇明教授过来,由他打头阵,少不得慕名而来的人。”
“那你呢?”程鸢怔怔地望着陆霆川。
“我什么?”陆霆川懂装不懂。
“你还能担任心脏移植中心的主任么?”
陆霆川笑了,温柔的同时又带着些许无奈,“这就要看怎么权衡了。绕过姚复升晋升,还是为了移植中心的未来做出让步。”
“你呢?会怎么选?”程鸢直接问。
陆霆川眼眸划过阴霾,“如果我选晋升呢?”
程鸢沉默片刻,突然勾唇,“这才是我认识的陆老师。”
喜忧参半。
心脏移植中心能继续开展,但将来中心正式落地,主任的位置大概率要给白崇明。
姚复光也想借心脏移植中心项目往上走,挪了窝好给姚复升开路。
在心中移植项目上,姚复光和姚复升也只能指望陆霆川。
名利场上,哪有永远的敌人,有的只不过是永远的利害纠缠和利益纠葛。
这也是姚复光和姚复升不敢轻易动陆霆川的原因之一。
两人又闲聊几句,陆霆川突然想起什么,问:“古岱最近怎么样?是不是去九组有情绪了?”
程鸢小小地惊讶一下,“没想到你还挺关心古岱。有情绪是肯定的,他可是您忠实拥趸,离开您伤心地要死。”
陆霆川蓦然陷入深沉,隐不可查地微微吐息,是无奈又克制的叹息,“二组所有人我都有理由挽留,唯独他,我也没办法。”
程鸢听出了他语气中的无奈。
她知道那和古岱的大导师有关。
“他马上答辩了,你回去提醒他一下,好好准备答辩slice。”
程鸢懂陆霆川,这是他最后的力所能及的关心。
“嗯。”
……
初夏,阳光越发明媚起来。
医院的中央空调已经开始运行,虽然外面的气温能达到二十四五度,但屋内依旧凉爽。
程鸢趁着午休准备眯一会儿,眯前她拿起手机翻看消息。
古岱被调去九组后,彻底搬离实验室,加之马上答辩,他忙于准备答辩的PPT,连和二组人的互动也少了。
最重要的是,他悄无声息地退群了。
不管是二组还是实验室小团队,他都退了。
工作群而已,本来不应该觉得有什么,但程鸢看着群程鸢里少了古岱的“西瓜太郎”头像,莫名有点失落。
职场之中,一旦两人在工作上没有交集,关系降温很快,同事就是同事,很难成为朋友。
同在一组,他们是同舟共济的伙伴,但分开了,即便古岱心在二组身在九组,也必须克制,不能做出吃里扒外的事。
就算装样子,也得装的让别人挑不出毛病,不然他很难在九组混。
心外科的大群里已经通知了答辩时间,五月二十九。
考虑到博士答辩需要五到七名有博士导师资格的正教授才能组成答辩评审委员组,而心胸外科附和资格的刚好有六人,于是心外和胸外两科合在一起,进行答辩。
陆霆川还太年轻,还达不到博士答辩的评审委员资格。
但同一天下午,他会参加硕士毕业答辩,今年他刚好有一个硕士生毕业。
程鸢还想,那天要不要给陆霆川买束花,庆祝一下,毕竟带一个学生到毕业挺不容易。
手机突然接到古岱的消息。
他说:能不能帮我问问师父,我PPT他看得怎么样了?
程鸢疑惑,刚想问他怎么不直接问陆霆川,但随即反应过来,古岱已经离开二组,再麻烦陆霆川已经很不好意思,别说催陆霆川改PPT了。
程鸢:好。
古岱:马上答辩了,慌得一批。[拜托]。
程鸢:懂。
医院里的师生,不同于学校的师生那样关系单纯,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学生给老师做项目,老师给学生指导,说是互惠互利的关系,更为恰当。
古岱以前在二组的实验室和临床上都做了不少事,陆霆川指导他毕业论文,无可厚非。
现在他从二组走了,要是遇到稍稍有点小心眼的老师,估计早找借口推脱了,谁会没事找事,给不是自己的学生看答辩PPT。
古岱是陆霆川的拥趸,陆霆川也对古岱仁至义尽,送佛送到西。
在医院里,这样的师生关系,很难得。
程鸢给陆霆川发信息询问古岱答辩PPT的事,心外的科秘刘医生突然拉了一个人进群。
韩护士长突然发话:这是咱们科新来的护士,姜一欣,大家热烈欢迎。
姜一欣?
她真进来了?
没多会儿,顶着个人自拍作为头像的人发消息:大家好,我是姜一欣,请大家多多关照呀!
程鸢点开她头像,照片加载后放大,果然是姜一欣本人。
照片上姜一欣做着搞怪的模样,笑得很开心,一只胳膊挎着另一个人的臂弯。
那个“臂弯”只露出半条胳膊,但从袖子能看得出来,那人身着一身深色的男士衬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