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宸轩揉过额角,几日紧密的安排,好不容易抽出时间,他又去了趟古姆商场,寻得一家有名的珠宝店,去修补那条手链。
他思忖过,挑了一颗大小差不多大的白水晶,与黑曜石相配。重新戴上,手串中,衬着那一颗白色闪烁,多好,独一无二,他是她第一个男人,也是唯一的。电话响起,是美国约翰.霍普金斯医院来电,接通时,他神色渐沉,安静的听下,良久,他出声:“找到没有?”得到答案那刻,他唇角淡淡扬起:“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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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若兰缓缓睁眸,罅隙间,一片白芒,这是哪儿啊?身子轻飘的,她第一反应是…
“醒了?”
男人声音刺破她耳畔,她一怔,满屋刺鼻的药水味,令她立马反应过来,这儿不是阎王殿,而是…医院!
她朝声音来源处望去,是祁俊炎,不知何时起,光听就能辨识出他声色:“是你救了我?”
依稀的记忆,涌入脑中。
她拉了安箫一把,却不料被她推入火海,她爬起,拉过门把,拼命的扭动,可没想到安箫将门反锁,惊慌之下,她拼命的敲门,嘶喊着:“开门…开门…”却没响应。
身后的火势,越燃越烈,紧密的空间,只听见火光崩裂的声响,浓烟升起,她呛的猛烈的咳嗽:“咳…咳…”她敲击着门板:“开门…”
女人的声音愈渐愈小,埋没在赤光里,她快窒息,倚着墙壁,身子渐渐滑下:“救我…”双眸重重阖下,她好累,可耳边满满是凌玉的声音:“姐姐…姐姐…不要丢下我…不要…”
“凌若兰…凌若兰…若兰…你在里面吗?”
门外一声声剧烈的敲击声,
若兰轻眨着眸,救她,她要撑下去,一定要撑着,用尽仅剩的力道,她回应的敲过门板:“我在…救我…”
她伸手,艰难的呼吸,她深处重重的迷雾,走不出,逃不掉,却在朦胧间,见那奋不顾身的身影,身后烧烂的衣架,夹着火星忽而砸下时,凌若兰惊慌,脱口而出:“祁俊炎小心。”
男人及时闪过,她闭眸,一阵晕眩,她已支撑不下去,下一刻只觉身子笼入那宽厚的胸膛,别怕,若兰。熟悉的声色在她耳畔徘徊,一遍又一遍。
不怕…不怕…
凌若兰回忆起还有些后怕,不过,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思及,她浅浅的笑过,可嘴角还有撕裂的疼意,祁俊炎见之:“笑什么笑?”没见过这么白痴的:“不疼吗?”
“疼!”她又笑:“醒来发现…”
“发现自己在天堂?”他插过她话。
“不,我以为是阎王殿。”
他白了她一眼,低哝过:“白痴!”那女人嘴角的笑意还未消逝,他又顺势说来:“那你准备给阎老爷说点什么?”
她还真认真想着,然后认真的告诉他:“我比窦娥还冤!”
祁俊炎噗嗤一笑,这时候还能野草精神,自娱自乐,普天之下,也只有她凌若兰能胜任:“傻妞!”
他凑近,给她弹了个爆栗子:“你该告诉阎老爷,你不要喝孟婆汤,你个冤死鬼得记住安箫的样子,下辈子以牙还牙,她给你一尺,你得敬她一丈。”
“呵呵——”她咯吱的笑开了,
祁俊炎一怔,见她开心的模样,真好!他顿时有些无措,又若有所思。望着那莹润的眸底,映着自己的容颜,她的双眼里满是他,只有他,真好!他缓缓伸手,情难自已,轻悄别过她鬓发,眉心却蹙起:“你头发被烧了一点。”不仅如此,右肩伤了一小块。
若兰怔过,思忖着:“没关系。”浅浅笑着,能活着,没伤没残那就是万幸:"剪了。"
“舍得吗?”他回应着她浅笑。
“有舍才有得。”
他怔过,拍了她脑袋:“傻妞!”两字回复。
可她才发觉他右手手臂系着白色绷带,凌若兰恍然,蹙眉:“你是不是受伤了?”
祁俊炎又楞过,望过右手,忆起那时夹着火星的衣架砸下,他虽及时闪躲,右手手臂还是燃着火花,他立马脱了外套,上前横抱起她时,她身子的重量压制了他手臂,稍受了点伤,虽很疼,不过此刻看来,还是值得。
“关心我疼了?”他调笑的说起:“说真的,我很疼。”他俯在她身边,脑袋只側在她手心下。
她若有所思,手下是他如墨的发丝:“你——”
“是拒绝的话就不要说了,我怕我听着会更疼。”
祁俊炎轻浅说下,早已识破这傻妞的心思。
可书本来写着: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绳锯木可断,水滴石可穿。古人孜孜不倦说着,‘勤’字当头,可他只希望有一天,他们的距离,能一步步靠近,有一天,他能真正走进她。
他闭眸,她未醒来时,他一直守着,彻夜未眠,真的很倦,他趴在她身边时,只觉得很暖,成年后,他从未这样在一个人身边,肆无忌惮的睡着过。可睡梦中却觉着那温暖的掌心曾拂过他,他好像回到了儿时,父亲一手抱起他,在绿荫下乘凉,那样的时光离他太远,父亲的面容,在记忆里变成幻影。
谢谢你!
半梦半醒间,却听见那女人细声的低喃。
林逸在病房外杵立许久,他悄然合上房门。昨夜那场大火,历历在目。他接到凌若兰电话,才知道若兰去夜狱找安箫,他连忙前往夜狱,路途中却又接到一陌生男人电话。那人便是祁俊炎,他找不到若兰,却找上了自己。
当他看见祁俊炎撞门入室,奋不顾身去救凌若兰时,他停了脚步,愣愣的望着,他慌了,立马拨电话。
祁俊炎彻夜陪着若兰,他也是。可怕是若兰再也不需要他的守护,因为…有更强大庇护护佑着若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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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兰和凌玉住在同一家医院,但怕凌玉知道担心,她拜托祁俊炎为她瞒着此事,她有时会给凌玉电话,说她找到了何适的兼职,得空一段时间再去看她。可若兰没想到这些日子,一直都是祁俊炎替她照顾妹妹。她住三楼的烧伤科,他也就索性两边跑。
他推了所有的娱乐活动,一下班便前往南江医院,但他伤了右手,不能自己开车,于是每天打的,左手提着餐食,右手系着绷带,那日子挺逗的,给凌玉送点吃的,再下楼去她病房。
那日他顺势推门而入时,却撞见她换下病服,她右肩还是落着一小块疤痕,印在那白皙的皮肤上,他握着门把的手一紧,目光却紧晲着她半露的身子。
她没开灯,窗外昏黄之色,燃尽着天际。
屋里一丝昏暗,她身影朦胧,若隐若现,几分迷人之姿。祁俊炎轻合上门,退出,在屋外等候了一会,
“你怎么来了?”
他再转身时,凌若兰已出了病房,看着她手中提过的背包,祁俊炎抬眼,若兰说:“我今天出院。”
“噢!”他怔过,只一字回复。
虽知道她身子恢复的很快,可这段时间,他趁机照顾着她,却是他心中最温暖的时光,因为这世上,终于有一个你奋不顾身,又费尽心思想去讨好,想去照顾的女人。他自愿推开一切无关的活动,然后马不停蹄前来看她,这成了除工作外,最令他期待的事。
祁俊炎笑过:“我结账去。”
“不用了,俊炎哥”若兰喊过他:“出院手续我已经办妥了。”
“好!”他怔过,思及,却又一字回复:"我去看凌玉。"
若兰望着镜中,理发师挥舞着手中的剪刀,空气里只听见唰唰作响,发丝如雨,凌落而下,不消一刻,那柔软的发只到颈边,她将鬓发别过耳畔,她微微一笑。祁俊炎在一旁看着娱乐杂志,再见她时,已是俏丽的及肩发。
舍得吗?
有舍才有得。
她不知道她再舍什么,又会得什么,可他希望她试着去改变。从理发店到医院有一段路,自从手伤后,他已经很久没开车了。后来才发觉,交通信息越发达了,人与人间的沟通与感情倒疏远了,此刻,他们漫步于去医院的另一小道上。今晚的夜空,稀疏的星影,尔时有风吹过。她踏着马路崖着,身子不稳的走着,他在一旁跟着:"小心点。"
"你也太小看我了。"若兰轻语,回家的小道,她几乎每天都会玩这个。
她一边走来,一边说着,她告诉他,前面的小池里是个荷塘,几乎到夏天荷花开了,叶绿了,小荷露着尖尖角。她说着,他看着她背影,想象着她描述中景色,等到了夏天,他一定要带她看荷花开。
祁俊炎喊过她:"若兰。"
她没止步,依旧踏着崖子:"我听着。"她轻声。
"宸轩给你发过短信,就是你生病发烧那天,可我把短信删了。"
话音刚落,她重心不稳,一个踉跄,他蹙眉,立马接住她,果然她听之,还是神色匆匆,魂不守舍,他稳住她手臂,她垂首,他只听见她低低的声音:"是吗?"
一句话,她再也没多问。
"你不问问他发了些什么吗?不怪我擅自删了吗?"他有太多为什么。
沉寂良久,她却笑了,她抬眼,他却在她眼中望见暗掩的莹润,既然删了,是他给她斩断了所有的念想。
"没什么。"她淡淡的笑着,心里却隐隐的疼起,人之所以会难过,会痛苦,是追求了错误的东西,可她不想一错再错,若兰推过他身:"俊炎哥,如果尊重我,以后不要再动我东西。"
祁俊炎怔过,可她知道到此事,却比他想象中更理智。
凌玉见着她的短发,眨着眼睛,问她为什么要剪掉长发?若兰怔过,剪发立志,重新开始,是好兆头,她是如此回她。
凌玉告诉她,不管她是长发,还是短发,在她眼里姐姐是最美的。
"傻妞。"她笑过回复,却觉这称谓甚是耳熟。
"姐姐,俊炎哥私底下也喊你傻妞,"凌玉一语道破,她勾过若兰的手,缓缓说来:"姐姐,上次俊炎各告诉我,他想照顾你,是一辈子的那种,我当时听了,其实有点失落,我怕姐姐结婚后,会扔下我,不管我,嫌弃我是个拖油瓶,因为我的世界里只剩姐姐,可我又想,我怎么能那么自私。我希望姐姐幸福,更希望有人陪着她,照顾她,是一辈子。"
凌玉静静的说着,可若兰眼底颤着莹润。凌玉的话,她自是明白,那晚她没回去,在病房里陪着凌玉,她一直握着自己的手,不肯放下,她知道她担心,害怕,她是凌玉的全部。那夜她辗转难眠,凌玉早已睡下,若兰起身,安抚的为她拉过被褥,她找件外套随意的披上。
夜晚很凉,她一直环抱着自己,站在长廊,眼前的玻璃窗,微微敞开,有寒风吹入,一阵颤栗,她趴在窗口,静望着如水的夜色,对面的住院部,依稀点着白炽灯,从这端一眼望去,像夜空中闪烁的星子,相交辉映。
她撑着下颚,若有所思,微短的鬓发,凌乱的吹拂着。
宸轩给你短信了。
你不问问他发了什么吗?
好奇吗?
得知他给你联系时,你的心是不是在隐隐动着。
若兰一遍遍问自己,她只觉喉间酸涩,在夜深人静,只有她一人时,她突然好想哭,她没有想象中的坚强,也没那般决然,她为他失眠,是因为如华夜下,她形单影只,她可以在别人面前隐藏苦涩,那这一刻呢?
眸底颤着热潮,她抽过电话,却觉手心一阵颤抖,她点开发件箱,匆匆的写下。
她却发觉存稿箱中十几条未曾发送的短信,收件人是同一个号码,内容却还是那三个字我想你。
我想你。
我想你。
指尖停怔在空中,怔忡间,电话闪过,陌生号码,她急匆而又紧张的点过,却瞠目,手心是颤栗不已,良久,她闭眸冷笑着,那条彩信上的照片,不是别的,而是
原来如此!
她笑着。
她觉得好冷,全身的血液都似被凝滞,她环着自己,身子却不由的滑下,冷!
幽深的长廊,静的只听见她轻轻的呼吸,她没有哭,泪水被风干,却不何时起,她的身子被重重的拉起,她被那强劲的力量带入温暖的怀抱:"你为什么没走?"她闭眸问着。
"我不习惯,"祁俊炎静静说下,她不知道她住院这段日子,他一直在她隔壁病房,他定了单间,守着她。,知道今夜她在此留宿,他睡不着,更不习惯她不再他隔壁。
他紧紧的抱着她,抵着她发间,缓缓的说:"我想给你暖暖,希望以后的每一天都能这样。
她哭了,是不想再伪装快乐。
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间变了。她记得有天伴晚,从医院离开,他依旧没开车,两人一起在站台前等着公车,医院离她住处大概两小时的路程,一路路途,她许些疲惫,与他聊过几句,便有些困意,她有在公车上睡觉的嗜好,半梦半醒间,她只觉手心一阵温暖,眸底罅隙间,她依稀看到那温暖的手掌握过她,很暖,像只手套轻轻笼着她。
再醒来时,他竟倚在她肩上,也睡着了,她看过窗外,陌生的夜景,糟了,坐过了站。匆匆推过他身时,她才看清,他们的手心十指交握,紧紧的分不开。
那样亲密的触觉,令她怔过。
可自那晚后,他们一起散步,一起购物时,他都会淡然自若拉过她手心,她侧目,见他故作盯着别处,又顺势与她十指交握。她白了他一眼,他并不以然。
依旧像往常一样,他送她到楼下。
祁俊炎有些不舍,拉着她手心硬是不放,若兰白过他:"我该回去了。"
他任性的摇摇头,只言:"舍不得。"他凑近,将她搂于怀中,吸取着属于她的香味。
她被他抱的快窒息,抬眼,在他耳边说着:"有舍才有得。"
"真的吗?"他俯在她耳畔"那我能得到什么。"
"你先松开我。"她真快透不过气了。
可祁俊炎稳过她身,静默得看着她:"若兰。"
"嗯,"她轻声应着。
"我想吻你。"
却不知黑暗中另一双厉眸紧紧得盯睨着他们。
凹凹凹,晨在黑暗种看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