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白发青年在殿外等着,见方行出来了,便牵了他的手,脚下自有青云浮起,直往青云宗潜龙峰飞来,来到山腰间一条小道下,白发青年往小道上一指,便微微一笑,化作了一根松针落在地上,方行被这神奇的一幕震的呆了一呆,挠挠脑袋,往林中走来。
顺着小道走了一柱香时间,却来到了道路尽头的古松下面,却见古松下面,正有一个白发人盘膝而坐,模样与刚才带他过来的灵身一模一样,只是他却无法看破这个白发人的修为了,显然他真身的修为远远超过了灵身,已经不是阴阳神魔鉴可以看穿的。
而在白发青年对面,则是一个黑发的老者,正苦苦思索,对方行视而不见。
在两人中间,则摆放着一方黑色的棋盘,阴阳神魔鉴看去,竟然是墨海玄冰石,乃是修行界里罕见的炼器材料,而棋盘上的棋子,白色的乃是冰幽白玉晶,黑色的却是灵犀墨兽骨,都是极为罕见的珍稀材料,尤其是那灵犀兽骨,是可以用来炼丹的好东西。
见两人专心对弈,也不理会自己,方行就自顾自坐了下来。
他知道,这些修行的人都脾气古怪,没准是在考验自己,还是老实一会比较好。
岂料,这一坐,便是三个时辰过去,直从中午坐到了傍晚,两人的注意力仍然在棋盘上,全不理会自己。
方行坐了一个时辰时,便有些坐不住了,第二个时辰,便起来溜了溜腿。第三个时辰时,便探着脑袋去瞧这两个人面前的棋盘,只见黑色棋子与白色棋子交错复杂,形了一道一道难以理解的纹路,看起来似乎有些惨烈,只是他不懂棋理,看也看不懂其中局势。
又过了半个时辰,黑发老者忽然眼前一亮,将一颗白子放进了棋盘。
白发年青人微笑了起来,顺手拈起一枚黑子放了进去,那黑发老者本来欣喜的面孔登时一滞,无奈的苦笑了自己,自己动手,将自己被堵死的几枚白子捡了出来。
“你们这玩意儿怎么下的?”
方行终于憋不住了,好奇的开口问道。
“你又不懂,问什么?”
黑发老者被打扰,没好气的瞪了方行一眼,继续研究棋路。
方行翻了个白眼,冒充大头蒜,道:“谁说我不懂?不就是黑子吃白子吗?”
黑发老者道:“看你说的这么简单,你倒是给我吃一颗黑子看看?”
方行道:“这有什么难的?”
此言一出,黑发老者顿时奇异的看了他一眼,目光里有些鄙夷,却也有些疑惑,他心想这小鬼说的如此有信心,再加上他是师叔祖看重的人,莫非还真是独具慧心,能够将自己这已经下了一年时间,败象丛生,回天乏力的棋局翻盘不成?
就连白发青年人,也是目光一动,饶有兴致的看向了方行。
他唤了方行来,确实是准备考较一下方行,看他适不适合自己传承自己的功法,而这考较,重点就是看方行的悟性,若是方行真有如此之深的棋艺,定然说明悟性不错,于是他也微微一笑,道:“离石师侄的大龙吾已斩定,你若是能解其危局,我便传你一道法诀!”
方行一呆,茫然道:“什么斩大龙?”
黑发老者无语,指着棋盘道:“他要吃我的子,我要吃他的子,如今我败势已定,回天乏力,你若是能帮助我的子吃掉了他的子,那就算你赢了!”
方行眼睛一亮,看着白发青年人道:“此话当真?”
白发青年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黑发老者则骂道:“白师叔这等身份,还能骗你不成?”
方行顿时笑了起来,伸手从棋盘上抓起一枚黑子,糖豆似的往嘴里一扔,翻着白眼咽了下去,然后看着他们两人道:“吃这一颗够了么?要不要再吃两颗?”
“额……”
白发青年与黑发老者同时呆住了。
方行则回昧了一下,发觉这黑子真是不错,由灵犀墨兽骨制成,蕴含灵气不少。
“你就是这样吃子的?”
黑发老者苦笑问道。
方行道:“反正都是吃子,有什么区别?”
黑发老者憋的说不出话来,白发青年则忽然微微一笑,扔了手里的棋子,道:“离石师侄,这小毛头吃了我一粒黑子,倒真解了你的危局,也罢,这盘棋要是再下下去,恐怕又得一两年时间了,暂时封棋吧,待到你我有时间了,再来继续下这一局残棋!”
黑发老者大喜过望,笑道:“多谢师叔祖谦让!”
白发青年微笑道:“要说谢,你倒该谢这帮你吃了我一子的人!”
黑发老者哈哈一笑,拍着方行的肩膀道:“好小子,改日到锻真谷来,我好好谢你!”
说着向白发青年施了一礼,便大袖一甩,脚踏青云飞离了此地。
而白发青年则面带微笑,上下打量着方行。
方行便老老实实坐了起来,任他打量,忍不住道:“你要传我法诀?”
白发青年笑了笑,忽然道:“一进山门里来,就到鬼市上洗劫了所有的灵石,又在道门发放灵石之时,将一个灵动二重的弟子打伤,并打劫了三名丙级资质的弟子,后来再入鬼市,骗走了外门弟子候清的一枚妖灵丹,往妖瘴山去斩妖之时,又连杀四名外门弟子……”
听着他的声音,方行简直头发都炸了起来,怪叫一声,直接跳了起来。
“你……你怎么知道的?”
他冷汗都淌了下来,这些事都是隐秘之极的,只有自己知道,这白毛怪物是怎么知道的?
白发青年笑了笑,并未回答,而是问道:“做这些事的时候,你不怕吗?”
方行见识过这白发青年的神通,他用一粒松针化出的灵身,修为都远远超过了自己不知多少倍,更不用说他本体在这了,心下虽然恐惧,却也升不起任何反抗的心思来,惊慌过后,便垂头丧气的坐了下来,道:“怕有什么用,谁让我穷呢?你要怎么罚我?”
他直接问白发青年怎么“罚”自己,就是希望对方千万别挥手要了自己的小命。
无论怎么罚,好歹都不会丢命。
白发青年道:“入外门以来,你共犯了七次门规,该罚你七次!”
方行一呆,心里暗暗算了算,委屈的叫道:“不对啊,你这数目不对!”
白发青年微微一怔,道:“怎么不对?”
方行叫苦道:“打劫了两次鬼市,算两次,刘烽抢我,被我抢了,算一次,打劫那个死娘娘腔,算一次,候清逼着我进妖瘴山……也只能算一次吧……”
说到了这里,抬头看着白发青年,对方微微一笑,道:“后面的也说出来!”
方行见对方那模样,便知道自己进入了青云宗后,估计所有的事对方都心里有数了,此时隐瞒也没用,索性全说出来,免得他冤枉自己,多给自己加一次,便一狠心,道:“打劫孟玄照,算一次,刚才逼他还我灵石,算一次……所有的都加起来,也只有六次吧?”
白发青年道:“你刚才吃了我一颗棋子,害我未赢这局棋,也要算一次!”
“额……好吧!”
方行垂头丧气,可怜兮兮的道:“前辈,你就看我自幼孤苦伶仃,无依无靠……”
越说越是可怜,似乎泪珠子都要流下来了。
白发青年道:“不许装可怜,不然罪加一等!”
方行脸上阴霾立刻一扫而空,摆出一副滚刀肉的模样,道:“那你说怎么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