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子煞,这一回我的命运,可都在你的手里了,童莫盯着桌面上摆放着的去往爱琴海的机票,暗自想着。
两三天很快便过去了,也许对于童莫来说很漫长,但对于每一个人来说其实时间的长短一模一样,每天都是固定的二十四个小时。
这十天里,童莫没有等到英子煞的任何回应,就连一个电话一个短信都没有,心越揪越紧,却没有人知道他心中的担忧。
几个助理都兴高采烈地替他的婚礼做好了十足的准备,10月17号的这一天,风轻云淡,天气非常好,童莫在这样的好天气下,怀着惴惴不安的心将被助理们装饰好的婚车开到了福尼亚蒂大教堂的门口。
教堂已经被童莫包下来一整天,布置得十分适合两个男人举办的婚礼,没有梦幻般的粉红色,但现场的布置每一处都是按照童莫的喜好又或者是英子煞的喜好装饰的,这场婚礼可以简单,可以不奢华,但是必须要难忘,因此,童莫自己也在婚礼的布置上下了不少功夫。
身穿一身裁剪合适的高级意大利手工制作的婚礼燕尾服的童莫今天看起来格外帅气,配着他淡淡的仿佛艺术家般的气质,更是令人难以移开视线,开着婚车一路过来,已经足以吸引周围人的目光。
童莫依旧习惯着将那部跟随了自己多年的银色照相机挂在自己的胸前,以前他就很爱惜这部相机,后来因为相机里面装载了英子煞的照片,童莫对它更是小心翼翼。
进了教堂,童莫看见自己唯一邀请过来的几个下属已经坐成了一排,最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他的老师,里特先生,居然也出席了他的婚礼。
“老师!”童莫激动地迎了上去,握住了里特先生已经开始爬上皱纹的手,“您怎么会来?”
里特先生笑得中气十足,“还不是你那几个熊孩子打电话邀请我过来的?莫,你也太不够意思了,都要结婚了居然没有主动邀请老师,还要你的学生代劳,是不是翅膀硬了,把老师忘在后头了?”
“不不不,才不是,我只是...担心这个婚礼是我自己在做梦。”童莫勉强地笑道。
从教堂外又进来了几个年轻人,正是里特先生口中的“熊孩子”,也就是童莫自己收的学生,原本童莫并没有想过邀请这么多人过来参加这场婚礼,因为这场婚礼并没有得到英子煞的认为,也因为,他根本没有把握英子煞到底会不会来。
越多人参加,岂不是越多人看他的笑话吗?
可这些人,他的老师,他的学生,他的助理们,都是真心想他好的人,童莫也知道,他们愿意出席这个同性的婚礼,只是希望他能幸福,所以不管最后到底会怎么样,童莫不希望令这些人失望。
“来了就快坐下吧。”童莫撇开一切不好的想法,朝几个学生笑道。
“老师你今天真帅!帅呆了,我要是女人,肯定都要贴过去了!”其中一个学生调侃道。
清雪也搭话了,“迷倒女人不算本事,要把他家那位高大帅气的帅哥迷倒才算幸福。”
“哼,老师这么优秀,去哪里都讨人喜欢,谁还敢挑三拣四的?”平刘海的少年替童莫打抱不平道。
童莫尴尬地笑了笑,清雪瞪了那个平刘海的少年一眼,打圆场道:“今天是老板结婚的大日子,趁着另一个主角暂时还没出现,我们先来拍些照片留作纪念吧!这可是人生大事,一辈子就一次啊!”
“对对对,我们来合照,老师,快来,今天你最帅!”童莫被众人拉到了中间,围着照了好多相片,就连笑容都已经变得僵硬了。
但是英子煞依旧没有来。
教堂里浪漫的结婚钢琴曲已经悠扬地响了很久很久,里特先生打了无数个哈欠,童莫的那个学生大部分已经失去了耐性,坐在教堂下面的座位上窃窃私语着。
而站在教堂前面的童莫脸色越来越苍白,手脚也开始变得冰凉,他突然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英子煞不会来了,一定不会来了。
里特先生看到童莫悲伤的表情有些不忍,虽然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是那个男人根本没有出现在这个婚礼现场,足以说明了一切,但不到最后,他不舍得打击这个像他的儿子般的学生。
里特先生对于童莫来说,亦师亦父,里特先生自然也早就把这个优秀的学生当成了儿子般看待,当初是他鼓励童莫去尝试的,现在又怎能这么快就打击他呢?
虽然大家都渐渐变得没有耐性,但依旧没有人在这种时候提出要离开,他们都屏住了呼吸,陪伴着童莫等待着那个男人的出现,尽管大家此时都有一个共同的想法,那就是:那个男人应该不会再出现了。
清雪暗自担忧着,早就知道这场婚礼未必能顺顺利利,却没想到那个男人竟然真能狠心不出现,清雪知道童莫还跟英子煞在一起的时候,英子煞其实对童莫非常好,可那又怎么样?在这样的场合,英子煞竟然将童莫自己留在这里!
清雪咬牙切齿地撕着手中的丝巾,念念叨叨地道:“男人果然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喂喂,你别一竿子全打死啊!难道我不好吗?”坐在清雪旁边的另一个名叫“李俊”的助理鬼叫道,因为他现在是清雪的男朋友,他也是男人,听到清雪将他也算在了里面,自然心里不爽。
“你,也是现在还行,以后,呵呵,难说。”清雪冷笑道。
李俊挽过清雪的手,对她道:“不,我对你会一如既往。”
“哼。”清雪甩开了李俊的手,从旁边拿过一台照相机,不断地拍着挺拔地站在前面的童莫,叹道:“老板为什么会遇到这样的人渣……”
10月17号,是个适合结婚的好日子,英子煞站在大厦的高楼上看着一辆辆喜庆的婚车汇聚成一条彩色的龙,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结婚,是他英子煞这辈子最抗拒的事情。
所以英子煞根本也不知道,10月17号这一天,有一个人,一直在福尼亚蒂大教堂里等着他过来结婚……
童莫怎么也想不到,英子煞会将小窝的钥匙扔下了伦敦大桥,而后再也没有踏进过小窝半步,他只觉得,原来到今天他才相信,英子煞的心里真的没有他,连一丁点都没有,不然怎能绝情到干脆不出现……
从希望到失望到绝望,只是坠落到了更深的谷底,童莫觉得自己的心已经没有知觉了。
从白天一直等到黑夜,童莫站在教堂的前面,注视着自己无名指上的钻戒,“忠贞唯一忠贞唯一”,只有他一个人如此。
“大家回去吧,我...我也准备走了。”童莫脸色苍白地站在教堂前对所有人道,一天没有吃过饭,有轻度胃病的童莫额前已经沁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汗,他的身体晃了一下,清雪猛地站了起来,“老板,你没事儿吧?”
“莫!”里特先生也担心地叫了他一声。
童莫扯出一个苍白的笑,“我没事,大家先走吧。”
清雪知道童莫现在很不对劲,但现在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他们从早上九点多一直等到现在,英子煞,不可能来了,婚礼开场的时间早就过了,但是清雪不知道该如何安慰童莫好,还有童莫的那些学生,大家都面面相觑,留在这里,就好像在看童莫的笑话一样,所以他们干脆离开了。
男人都习惯自己舔舐伤口,更何况是自尊心强的童莫,没有人敢安慰童莫,因为没有人需要同情和可怜。
宽阔的教堂一下子变得空空荡荡,浪漫的背景音乐还在继续着,童莫看着所有人离开,一直挺立着的身躯终于弯曲了下来,很久没有犯过胃病了,所以连胃药都没有带在身上,只能默默地咬牙忍着。
在滑雪场的那一晚,他拉开英子煞挽留的手后流泪了,可现在眼睛却干涩无比,连一滴泪都滴不下来,哪怕明知道即使现在哭泣也不会有人看见。
童莫扯下胸前戴着的喜庆配饰,给倪教授打了一个电话,“倪教授,我想好了,半个小时后,我到你家楼下拿飞机票。”
倪教授听到童莫的决定后替他兴奋不已,“好,这可真是个难得的机会。”
“嗯,我知道。”童莫艰难地笑了。
再好的机会,只要和英子煞对上,他都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英子煞,除非英子煞先不要他。
现在就是这样,英子煞不要他,所以,以前梦寐以求的机会变成了最后不得不做的选择。
童莫将戒指从手指上拿了下来,放进了口袋里,看着偌大的教堂,无比冷静地将那些照片、彩带、气球都扯了下来,然后打了一个死结,扔进了自己的车尾箱里。
车子开上大桥的时候,童莫停下车,将那一大串系了彩带的气球从桥上扔了出去,看着气球飘出很远很远,童莫低喃着道:“子煞,恭喜你,你自由了!你飞吧,我...死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