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八章 君臣

五八章 君臣

回盱台的路显得非常漫长,审食其依旧沉默少语,其余的骑卒则一直沉浸在目睹那场血战后的震惊之中。他们虽然也从军多年,但经历战阵却很少,似雍邱城前的那种血战,更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作为战士,他们自然知道那种近乎恐怖的打击力量意味着什么。

我也有些意兴低沉,只有叶小七一人倒还保持常态,一路上跑前跑后安排食宿等诸多杂事。我有时也忍不住想这孩子是不是也太没心没肺,但又想,在这样的世道里,有这样的心性反倒是一件好事。

路上匆匆行了数日,终于回到了盱台,骑卒们各自回营休整,而审食其和叶小七依旧随我回家。

丫头思红和思玉端来盆清水,更衣净面,刚坐下来喝了一口清茶,就听到叶小七在门口道:“夫人,陈大人求见。”

我端茶碗的手微抖了一下,又镇静了下来,放下茶碗,道:“请陈大人到偏厅就坐,我这就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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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偏厅内的人果然是陈平。见我到来,忙站起身来,拱了拱手道:“刘夫人。”

我也微笑着敛衽一礼,道:“吕雉见过陈平大人。”

双方坐定,却一时都没说话,只神色平静地打量着对方。许是近月来生活安逸了些,陈平的气色明显好于初见之时,一身月白色的锦袍,越显得风神俊逸,容色动人。

我看着看着,忽地心里一动,道:“陈大人,莫非……”

陈平露出了一丝奇异之色,道:“夫人难道还未听说吗?”见我摇头,他随即苦笑了一下,叹了一声,道:“果然不出夫人所料,平收到消息,武信君他……在定陶被章邯偷营得手,苦战不胜,已于前日夜里……阵亡了。”

然是早已料到这个结局,但乍听到耳中,我仍是忍不住低声惊呼了出来。回想起当日在盱台城外见到的项梁,方面燕髯,何等风采,其后统掌新楚军务,更是权倾一时——这样的一个风云人物,竟也就这么轻轻易易的将一条性命送在了战场之上。

陈平摇头轻叹道:“虽然平怎么也想不通夫人是怎么能够预知这些的,但与夫人的这场赌约,平还是输的心服口服。”他拱了拱手,道:“平此次前来,便是想请问夫人,不知要平替您做什么事。”说完忽又微微笑了笑,道:“以夫人之能,难道也有什么不能亲为的吗?”

我淡淡地笑了一下,道:“吕雉不过一介女流,能有多大能力。陈大人谬赞了。”略略沉吟了一下,道:“也不妨明白告诉大人,有一人于我有救命之恩,我知他近年将有大难,却又无力相救,只得将陈大人引荐到他身边,欲借大人的如海深智,于紧要之时,替他逃脱那场杀身之祸。”

陈平目光闪动,道:“不知那人……”

我微笑了一下,站起身,道:“还请大人随我来。”

我带他去的是熊心的住处。

陈平自然知道这里,他站在侧门外,惊异地看着这座府邸,又回头看看我,神色怪异地道:“夫人说的莫非是……”以他的聪明,当然已经知道我口中的恩人究竟是谁。

“向里面这位效忠,应该不会太为难先生。”我微笑地看着陈平。

平苦笑了一下,随即摇摇头,似乎是立刻就将郁闷一扫而尽,轻笑道:“只怕平还要谢夫人引荐之恩呢。”

“不敢。”我敛去笑容,正色道,“如今项梁将军身故,楚国必有一场动荡,于此紧要之时,只望大人能尽力扶佐怀王,安定各方,度过这场难关。”说罢,我俯身施了一礼,道:“吕雉一介妇人,于国于军无用,只能恳请陈大人出手了。”

“刘夫人莫要如此。”陈平忙伸手相扶,却也不便真的相搀,只虚虚地扶了扶,道:“平从命就是,从命就是。”顿了顿,却轻轻慨叹了一声,道:“夫人虽谦言自抑,但平生平所见人物中,夫人深谋远虑,洞微知著,实是个中翘楚,若非身为女子,这朝堂之上又哪会有陈平立足之地。”

我微怔了一下,倒不料陈平会说出这一番话,不禁苦笑了一下。自知自己也不过是预知一些历史进程,偶尔能拿来唬唬那些高人而已,其实若论谋略,论智慧,我又哪比得上张良、陈平这些真正的当世奇才。

历史的真正创造者是他们,我,只是剽窃了结果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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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走进书房的门,就见熊心冲了过来,拉住我的手,激动地道:“吕姑姑,你知不知道,项将军……项将军……”忽地看到站在我身后的陈平,立刻硬生生地将后面的话咽了下去,松开了我的手,顿了顿才道:“武信君在定陶遇难了。”这几月来,熊心还是第一次喊我吕姑姑,可见真的是激动不已。他终究还是一个孩子,还做不到完全的喜怒不形于色。

我俯身施礼,道:“吕雉见过大王。”身后的陈平也跪拜于地道:“臣陈平见过大王。”

“免礼。”熊心又恢复了平静,道:“坐吧。”眼睛看着陈平在末座坐下,道:“寡人来盱台时间不久,也不知陈大人是……”平素和我在一起,他始终是“我”来“我”去的,如此规规矩矩、老气横秋地自称寡人倒还是第一次听到,我不禁微笑了一下。

陈平俯了俯身道:“臣乃武信君帐下客卿。”

心点了点头,叹道:“武信君忠义无双,可惜……”举起手来拍了两下,对应声进屋听命的兵卒道:“将齐使高陵君请来。”见那兵卒应声去了,这才道:“定陶之战至今尚未有详细战报送来,倒是高陵君出使我大楚,路过定陶,快马兼程赶来送的信。”

又转向我道:“对了,刘夫人可还记得李斯之事?”他淡淡地笑了一下,道:“前几日得到的消息,李斯已被腰斩弃市了,满门无幸,并诛三族,咸阳城一天之内就砍了近千颗人头。”

我微微点了点头,不禁又想起李由的尸身从项羽的长槊缓缓滑下的情景。心中暗自慨叹了一声,李斯一门,真的完了。

“臣也闻得此事。”坐在下首的陈平忽然微笑道:“臣还听说,李斯临刑之前痛哭不止,道从此后再也不可能与儿女们牵黄犬,出上蔡东门捕猎狡兔了。”

熊心点点头,轻叹道:“倒是有此事。唉,李斯侍奉始皇、二世两代君主,也算是有功于大秦,到最后竟落得如此下场。”

“李斯怎会有功于大秦,臣看,他实是大秦最大的罪人才是。”陈平道。

心目光闪动,道:“陈大人此话怎讲。”

“为臣者须尽忠,忠者何解,非是忠于某位君主,而是忠于天下社稷。”陈平从容道:“沙丘之夜,李斯与赵高同谋,逼死太子扶苏,扶立昏庸无知的胡亥登位,只此一事,便是毁了大秦原本铁桶般的江山,断了始皇帝梦想千世万世的基业。他忠心耿耿侍奉大秦两代君主之功再大,却也抵偿不过此事之罪。”

熊心道:“如此说来,李斯倒是死有余辜了。”又轻叹了一声,道:“说到这‘忠’字,能有多少人如陈大人看得这样透彻呢,寡人只望我大楚不要出李斯、赵高这样的‘忠臣’才好啊。”

陈平也笑了一下,道:“大王多虑了,大王英明睿智,与胡亥那般的昏君实有天地之别,大王治下自然不会有李斯、赵高这般逆臣。”说罢,看向了熊心,两人四目相视,都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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