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泡‘开水’去！”秦可铟开心的吆喝着。
大堂里，无数把眼刀从四面八方飞来，温泉工作人员个个貌似“义愤填膺”：哪里跑来这么没见识的土包子？！
一个身穿制服的女主管走上前，含笑申明：“小姐，我们的温泉纯天然，如假包换！”
“啊？刚才口误，对不起。”秦可铟微窘，连忙改口吆喝，“走，泡天然温泉去！”说完，拉着林菱往外溜。
一到厅外，林菱笑着打趣她：“我的大小姐，麻烦以后公众场合讲话小声点。”
宸、曹深以为然的点点头：“祸从口出。”
“洋山人民太较真，人家哪有半点恶意？只不过，我向来称温泉为‘开水’罢了。”
“……”
就这样，秦可铟等四人拎着泳衣和毛巾，沿着卵石路，一边闲聊，一边往几百米外的温泉走。
夜已深，雾气微蒙，凉风习习，树木清香扑鼻而来，让人精神为之一振。
“几位要怎么泡？”一个温泉服务员热情迎上来问，一看她们不解的样子，笑着补问，“小池、中池还是大池？室内还是室外？”
闻言，四人相互望了望，开始商量：
“我喜欢室外，小池就行。”秦可铟首先开腔。
“珊宝贝呢？”林菱不急着表态。
“呃，随便啦……只是天气还是有点点冷，室内会更好吧？”宸珊瞅了一眼曹永，踌躇道。
曹永宠溺的看着宸珊，淡笑不语。
“要不，我们分开泡？”林菱笑道。
“这有什么好分的？我们才四个人，没必要这么浪费吧。”秦可铟反对。
“铟铟，看看头顶是什么？”林菱指了指天花板。
“天花板。”秦可铟快速道。
“笨！”林菱敲了她一个爆栗子，斜睨着她，恨铁不成钢，“电灯泡呀！……刺眼吧？！……明白没？”
“菱子，不要乱讲。”宸珊嗔道。
秦可铟恍然大悟，笑道：“嗯，林菱说得好，分开泡。你们两口子去泡你们的室内温泉。”调转视线，伸出右手做了个邀请姿势，“深情款款”的睨着林菱，“这位美女，小生可有荣幸邀你去室外共浴？”
林菱见怪不怪，推开她的右手，啐道：“公众场合少搞怪！”随后对目瞪口呆的温泉服务员说，“我和她要个室外的小池。”
半响，温泉服务员才回过神：“好。”
***
比起以前去过的温泉，这个森林温泉自有特色。从更衣室出去，地势稍平的左边是一排房子，全是室内温泉。右边则是露天温泉，石头砌成的池子面积大小不一，散布在山中，借着山势高低错落。
或许是天冷的缘故，选择露天温泉的人并不多，且多集中在下面。越往上走，人越少。
秦可铟和林菱在服务员的引导下，到顶部的露天温泉时，心中大乐，两个池子任君选择。两个池都不大，仅以一堵厚厚的扇形石壁隔开。雾气缭绕，据说水温都在五十度左右，温差为五度。
秦可铟性急，先伸手试第一个池子，水温适中。再伸手试第二个池子，烫了点。于是，走回第一个池子，脱了拖鞋，伸脚进去：“菱子，这温度不错。”旋即解开身上的浴袍带子，脱下浴袍放在池边，慢慢走到池中央，水不深，只及腰部。蹲下来，温暖瞬间包裹了整个身躯，每个毛孔就象吃了人生果一样舒服。
可惜，林菱抗寒性没她强，觉得第一个池温低了点，故选了第二个池子。
秦可铟掬一把水洗脸，与以往的温泉水感觉有异，脱口而出：“菱子，这温泉水有点不对。”
“怎么？”
“没有硫磺味！”秦可铟说出心中的疑惑，“不信，你洗脸试试。”
“咦？真的没硫磺味！”林菱诧异道，“怎么回事？”
“又是一个挂羊头卖狗肉的假温泉！”秦可铟仰头长叹，心生失落。
“算了，反正是免费的，权当多泡一次开水。”林菱笑着安慰她，紧接又说，“换个角度想想，平时享受的温泉多是温泉水兑自来水，今天好歹是兑了山泉水。机会多难得，我们还是知足吧。”
被这么一开导，秦可铟释然。
泡过温泉的人都知道：温泉虽好，却不能久泡，最好是泡个几分钟就出来透透气、补补水。
约十分钟后，秦可铟和林菱爬出温泉，披上浴袍，坐在池边的圆石凳上，倚着石桌，悠然喝着服务员准备好的热茶水。
放眼望去，远处是黑乎乎的山影，近处花木扶疏。八角路灯散发出柔柔的橘光，树影斑驳。
再入温泉，秦可铟忽生雅兴，兴高采烈地冲隔壁池的林菱问：“菱子，记得张卫健版的韦小宝不？”
林菱丢给她一个鄙视眼神，凉凉道：“没看过张卫健的，只看过陈小春的。”
“我也喜欢春哥版。”秦可铟笑了，“张卫健版没怎么看，只是里面有几句台词让我印象很深刻，觉得很称此时此景。”
“哦，哪几句？”林菱来了兴致。
秦可铟刷地从水中站直身，气沉丹田，左手叉腰，右手高抬，朗声诵道：“凉风有兴，秋月无边，亏我思娇的情绪好比度日如年，虽然我不是玉树临风，潇洒倜傥，可是我有我广阔的胸襟，加强健的臂腕！……”
“哈哈哈”的大笑声响起，可是除了林菱外，貌似多了掌声和两个男声？！
秦可铟循声望去，囧！
身后赫然站着身穿浴袍的云瑉、李峥！两大帅哥一边鼓掌，一边开怀大笑。
再看看她，身穿泳装，举着个右手，形象实在……秦可铟打了个寒颤，赶紧矮身没入水中，悻悻笑道：“呵呵……你们也来泡开水！”
虽是惊鸿一瞥，云瑉的脑中却飞闪过一个评价：凹凸有致，身材不错！锐眸微眯，飞快掠了身后的李峥一眼，身后的学弟亦笑得灿烂。他望着没在池中的秦可铟，头微歪，慵懒道：“开水？你管这么好的温泉叫开水？”
秦可铟一听这话，来了争辩劲，瘪瘪嘴：“没半点硫磺味，能叫好温泉？”
云瑉轻哼一声，缓步走向前，冲她摇摇头，一副很不认同的样子，突然勾唇一笑：“小秦，给你上一课。这是江中抽上来的温泉，不同于一般的温泉，所以没有硫磺味！”
“啊！这样？！”秦可铟惊叫一声。真丢脸，而且丢到姥姥家了！
一见她这反应，云瑉心情没来由好了很多，扫了两个温泉池一眼，眉一挑，环抱双臂，道：“工作人员告诉我，上面应该还剩一个温泉小池。现在？……”
秦可铟暗叫一声坏了，付一份钱享受两个池子确实不对，还被大老板抓个正着！赶紧整了整表情，满脸堆笑，道：“嘿嘿，因为体质有异，对温度需求不同，再加上这么晚以为没人来，所以……”一看某人唇角往上挑，紧接着声明，“不过，我们马上腾地方。”扭头冲林菱喊，“菱子，是你到我这池来？还是我到你那池去？”
“啊？”沉吟片刻，林菱回答，“你那池不够暖！这池好。”
“卖糕的，你那池是烫猪呀！”秦可铟惨嚎道，“亲爱的，还是你上这池吧！”
闻言，云瑉和李峥一个不小心，再次大笑起来。
笑罢，云瑉勉强缩小笑弧，淡笑道：“我有个提议。”
秦、林停止讨论，共同望着他。
“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和李峥随便挑个池下水，如何？”
“啊？”秦、林异口同声表示了讶异。
“云总说得有理，这样总比你俩半天讨论不出结果要好得多……体谅一下，大晚上的，我们穿着浴袍也怪冷。”李峥笑着帮腔。
“这，这不好吧？”秦可铟犹豫道。
“这有什么？大家都是几个熟人，刚才还一起吃饭来着。”李峥不以为然道。忽地，声音拔高，带着不可思议的成分，“小秦，你做律师的，连跟男性朋友一起泡温泉的胆都没？！”
秦可铟刷地脸红了，半天无语。幸亏有夜色掩护，没人看得清她那熟得可以煮鸡蛋的脸蛋，因为她确实没胆。
偏偏林菱出了声：“我们不介意，大家不都穿着泳衣么？”前半句是答复云瑉的，后半句是安慰秦可铟的。
云瑉耐心耗尽，一锤定音：“就这么定！”走上前，分别用手试了试两个池子的水温，居然选择了第一个池子！站在池边，一边解浴袍带子，一边悠然问，“小秦，不介意一起吧？”
秦可铟脸蛋温度再次飙升，心里狂喊“介意！”然而，抽了抽嘴角，闷声道，“呃，不，不介意。”用无比热烈的目光望着李峥，期待他选中这个池子。然而，李峥轻巧的一句“这天冷，还是热点好！”打碎了她的期盼。
云瑉眸光流转，微微一笑，脱下浴袍。就在他脱浴袍的刹那，水中“哗”的一声响，某人竟然来了个180度的大转身，以背对他。在AV片流行的现代社会，这，这反应太过激了吧？他笑意加深，随手把浴袍往石凳一扔，进入温泉池。
秦可铟转身虽快，却也好死不死的看了个大概：云大佬上半身未着寸缕，健硕而性感。下半身穿着一条黑色泳裤，大腿修长。身材颀长，比例匀称。咦，这水的温度貌似升高了？心跳为何这么快？
“小秦，还有两个朋友呢？”云瑉靠着石壁，好整以暇的对着秦可铟的背影问。
“呃，人家两口子泡室内温泉了。”秦可铟轻叹一声，早知会碰上这么尴尬的场景，她也选室内温泉去了。
“哦，室内温泉就是专门针对情侣、夫妻的。”云瑉淡淡一笑。
“还有这说法？”秦可铟讶然。
“营销策略的需要，针对不同消费群体开发不同产品。”云瑉笑道，又问“怎么想起上这玩？”
“哦，这得感谢你的好妹妹——彭箐。”秦可铟解释道。一念及此，转身面对云大佬。毕竟，背对人家说话有点不礼貌。
“箐箐？”云瑉眉一挑，旋即想起了什么，道，“她跟我要了一些免费券，说要送人。”顿了下，说，“小秦，你跟我妹关系搞得不错。”
“还行。同一专业，有些共同语言罢了。”秦可铟笑道，随后话题一转，“怎么法院的人没来？”
“喝高了，来不了。”云瑉不屑道。
“宁可喝醉，也不来泡温泉，真是有福不会享！”秦可铟感慨道。
云瑉笑而不语，跟官场打交道有这么简单么？
秦可铟爬出水透气，坐在石凳上吆喝：“菱，出来补水。”倒满茶杯，一饮而尽。
林菱正跟李峥聊得投机，高声回了句：“等会补。”
没想到，云瑉爬出池子，披上浴袍，坐在石凳上，睨着她，问：“怎样？对这‘开水’有何意见？”
啊？这人记性怎么这么好？“哎呦，云总，你老人家就别跟我这没见识的计较了。一句话，这温泉一流！”秦可铟伸出大拇指，谄媚一笑。可某人依然笑得邪魅，赶紧动手倒了一杯茶，双手递过去，“不会说话，多包涵！”
借助微弱的灯光，云瑉看得真真的：她嘴角噙笑，仰着玉脖，抬头仰望自己，明亮清澈的眼睛写着带玩味的歉意。心中微动，伸手接过茶杯，轻抿一口，道：“没带家属过来？”
“家属？喏，那不就是？”秦可铟随手一指出水的林菱。
“不愧是朋友！你跟她的答案一样。”跟着林菱出水的李峥笑了。
“那当然！我们什么关系？！”秦可铟与林菱莞尔一笑，顺便端起茶杯与林的茶杯碰了一下，“友谊万岁！”
云瑉眸光一闪，这女人很看重友情。那么，那么爱情排第几位？突然之间，他很想知道这个答案。
“你们不会是蕾丝边吧？”李峥随口开起了玩笑。
“呵呵，李特助，莫非你来自背背山？”秦可铟狡黠一笑。
云瑉指着李峥笑得前仰后俯。
李峥俊脸一红，无语。
秦可铟心情大好，大嚷一声：“菱子，喂鱼去！”
云瑉动容，歪头重复了一遍：“喂鱼？”大半夜的上哪喂鱼？几时新增了这个节目？把询问的目光投向李峥，后者也是一脸茫然。
“不懂了吧？”秦可铟占了上风，得意的解释，“鱼疗，懂不？”
云、李笑喷了：这丫头说话就没几句好词。好好的“鱼疗”不叫，偏要叫“喂鱼”！
在昏黄的灯光下，秦可铟揽着林菱的细腰，走向鱼疗区，徒留两道背影。
云瑉靠着温泉石壁闭目养神，虽隔得有点距离，却听到风中隐隐传来熟悉的女声对话：
“为么？为么还不来咬我？”秦可铟郁闷嚷着。
“坚持别动。”林菱温柔道。
“哈哈，有鱼来咬我了！”
“我也是。”
“啊，好痒！……靠，这条大鱼咬得我好痛！……我要捉上来吃掉它。”
“咬着咬着就习惯了。”
“……”
“云总，什么事这么开心？”同一个池子的李峥瞅着云瑉俊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明显，带着几分坏心的问。
“有么？”
“要不，找面镜子给你照照？”李峥打趣道。
“这温泉泡得很舒服。”
李峥朝天翻了个白眼，腹诽着：以前泡那么多次，怎么没见你这么开心？
“你跟那林小姐聊得很来？”云瑉忽然睁开眼睛，直视李峥片刻，兴致盎然道，“要不，给你牵牵线？”
“师兄！”李峥低呼，师兄什么时候起了当媒人的心？连连摆手，“这种事顺其自然。”
“师弟，年纪不小了！该考虑了！”云瑉语重心长道。
“师兄，说句实话，我俩半斤八两。”
云、李会心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