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旭的“奸计”被识破,甄蹇对这自己眼中的狂妄小子的“好感度”已经无限趋近于零了。再加上此番秦某人的咄咄逼人,以及吕布的沉默,使得老甄头几乎要放弃同青州交好的策略,准备冷眼看吕布是如何“败亡”在秦旭这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人”之手了。
却不料,自家俩宝贝女儿却是并不同他这当爹的一条心。甚至于在甄蹇看来,甄姜和甄宓这次就像是在玩火。明知是秦某人的奸计,还要上赶着贴上去,这股子倔劲,让本就心烦意乱的甄蹇,满是褶皱的老脸上本就铁青的脸色更加的不太好看起来。
二女儿甄姜如此,甄蹇虽然也是惊讶,但多少也能够理解一些。自家这宝贝女儿自小便是极有主见,这次事情又关乎甄姜的终身大事,好容易有个看的上眼的,若是贸贸然同吕布决绝,甄姜不甘心也在意料之中。但这回小四甄宓又是怎么回事?知道她们姐妹情深,可也不用在这事情上和甄姜牵扯在一起吧。难不成还真信了秦旭那厮的话不成?
“义父”“义女”?扯呢吧?大家族里是非多,甄蹇活了一个甲子,什么事情没见过?以甄蹇的阅历,可不会对这没有丁点血缘的所谓“父女”关系抱有什么乐观的看法。再加上自己误会了二女儿甄姜在宴会上同秦旭“眉来眼去”时甄姜的解释,以及传言中秦旭对这种尚未长开的小丫头的“特殊爱好”,甄蹇便是再不惜一切代价为家族着想。此番不由得也生出了几分身为老父对女儿的舐犊相护之情,绝对不会放心让甄宓和秦旭扯上关系。
不行!这肯定是那秦贼不知道瞒过自己向女儿用上了什么下作手段,才让他们彼此只不过见了一面的甄宓面对秦旭的险恶用心这般没有防备!甄蹇暗暗咬了咬牙。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不会让秦旭得逞的!
“爹爹?”见甄蹇在那里一会皱眉头一会冷笑不已,甄姜也是搞不懂自家老爹这是怎么了,还只道甄蹇还在考虑如何权衡,蹙着眉头喊了甄蹇一声,说道:“正如爹爹之前所言,现在温候未曾表态,便是同我甄家敌友未明。可至少也没有明言拒绝。而大哥在曹操处有卫家作梗,短时间内也很难有个准信,这样越拖下去。其实对我甄家越是不利。袁谭、袁熙兄弟二人虽然无能,但终究会察觉到我甄家的意图,倘若不及时作出决定,我们只能愈发的被动。而且若是两边皆是不利就贸然回河北的话……”
“姜儿之能胜却你这几个哥哥十倍。只是恨不为男子啊!”甄姜的话让甄蹇沉默了一会。这里面的缘由甄蹇又何尝不知。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袁家后人再不济,有个四世三公的架子撑着,要弄死甄家不容易,但要让甄家在河北地面混不开,那可就太容易了。这个念头一出,心中憋着一股气的甄蹇也渐渐冷静下来,可一边是甄家大业,一边是两个女儿的终身。几番权衡无果之下,也只能不知道是第几次发出这样的感叹。让站在后面的甄坤颇为脸红。自己还在替老爹甄蹇考虑如何应付吕布的时候,自家小妹已经开始考虑如何善后的问题了。这就是差距啊!
“爹爹不必如此说!”甄姜似乎是听多了甄蹇类似的话语,脸色分毫不变,淡淡的应了一句,眼眸中寒芒一闪,说道:“其实我们的确该冷静下来想一想,秦旭此番的提议,其实也并不是完全是为了某些特殊原因。河北之地,因为袁绍暴毙而四分五裂,二子无能,已经是一块好大的肥肉,惹得周边势力觊觎不已。而拥有河北三州的好处,谁心里都清楚的很,温候自然也不会坐看自家卧榻之侧有他人窥视。而现在之所以摆出这么个姿态,一来可能是这两年崛起太快,底蕴不足、根基不稳,又没有如我甄家一般的世家相助,所以不敢轻动!二来,二来也是爹爹太过着急了些!温候天下英雄,自然血性贲发,不会被人欺到了头上还不为所动,依女儿之前所言,秦旭当时之所以那般的目的,就是为了给两家留下一个缓冲的时间,而此番之事,便是一个试探!”
“试探?哼!秦旭这竖子出身家奴,猪狗一般的人物,也敢拿我甄家女做试探?”甄蹇犹自别着嘴,虽然已经认同了甄姜所言,但嘴上却犹自不肯服软。
“爹爹!”刚刚因为自己之事稍带埋怨了甄蹇一通,此刻俏脸还有些微红的甄姜,见自家老爹都到了这个份上还在硬撑着,嘴角微微一勾,笑道:“爹爹这话日后还是少说为妙,您不是一直交给我们要谨言慎行么?这里可是临淄,说不定此刻爹爹刚刚说完,那襄温候和那秦仲明便是已经知道了呢!”
“哼!”甄蹇虽然被自家女儿指摘有些脸色讪讪,但终究是闭上了嘴。
“秦旭此人绝对不容小看!”见甄蹇不再耍老小孩的脾气,甄姜失笑顿了顿,也不在同自家老爹纠缠,话锋一转,说道:“秦旭来历成迷,不为世人所知,但却是从小小内府主簿,两年内爬到如此高位,虽然有吕布襄助,但若是其人没有些手段,也断然难成!而且爹爹莫要忘记了,你口中这竖子的名字,可是就连曹操那等人物,都将之记在了袍袖之侧,时刻不敢或忘!因此,若是宓儿有了这个一个‘义父’,其实对于我甄家之名声,也并无丝毫损害之处,并不影响日后宓儿的终身。而且据女儿所知,秦旭如今府中有四位佳人,脾气皆是有些‘特点’之人,只要宓儿跟紧这四人,当无父亲所虑之事。”
“姜儿,倘若真要如此。可是苦了你了啊!”甄蹇并没有对甄姜的话置可否,而是沉沉的叹息了一声,说道:“倘若此番单单只是要我甄家服软。为父二话不说,大不了舍了这张老脸便是。可姜儿你想过没有,若是那秦旭此番得计,非但是你大哥代表咱们甄家在曹操处的谋划皆付诸流水不说,便是姜儿你,将来要如何面对吕布那厮?”
“爹爹!在说宓儿的事情,你扯上女儿做什么?大不了女儿答应你绝不会让甄家蒙羞便是了!”听了甄蹇所言。甄姜当然明白自家老爹的意思。若是甄宓成了秦旭的女儿,必然便成了身为秦旭岳父的吕布的晚辈。当初打算让甄宓同秦旭定亲以图谋大计,便已经是要让甄家面对他人眼中姐妹同侍翁婿的笑话了!这回更惨。倘若事成,几乎就是绝了甄姜和吕布之间的所有“可能”!毕竟翁婿共娶姐妹,还可以寻个别的因由推说一下,毕竟这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便是吕布和秦旭。之前被曹豹和糜竺双双逼婚时,也捏着鼻子做过类似的事情。老大不笑老二。对甄家而言,还在可控的范围之内。可若是甄姜稍微有个“忍不住”,而拥有不好名声的吕布万一也顺水推舟一下,到时候,姐妹还是祖孙?妹夫还是女婿?大姨子还是丈母娘,这账可真就难算了。吕布同秦旭两人倒是没什么,反正这翁婿俩名声都不咋地。可身为大汉七大豪商之一,传承也有数百年的甄家。可就真的沦为世间笑柄了。身为甄家家主的甄蹇,没准也会被族中人恨到死吧?因此,甄蹇名为担忧自家宝贝女儿,实际上却是在隐晦提醒甄姜的话,让甄姜本是冷静的眼眸中,闪过几分难掩的羞恼之意。
“哦?姜儿和宓儿既然都如此说,难不成有两全之策,解了这死局?快说出来让爹替你把把关!”眼见因为自家老爹的一席话,让之间的气氛有点僵,可一边是亲妹妹,一边是自家老子,甄坤实在忍受不了这份沉默,在得了甄蹇“恶狠狠”的一道目光之后,赶忙出言打破了这尴尬的局面,问道。
“二哥说的不错!这的确是个无解的死局!”甄宓白了自家二哥一眼,说道:“不过……”
“唔?不过什么?姜儿快快言之!”甄蹇也知道自己刚刚说的话不太像是一个当爹的该说给女儿听的话,此刻见甄姜开了口,也佯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似的,开口问道。
“无他,先贤有言,穷则变,变则通,通则达!变通一下而已!”毕竟是自家老爹,甄姜也知道自家老爹的顾虑,淡淡的说道:“宓儿不是自幼痴迷音律么!而当今天下,精于此道可称最高者,唯海内大儒蔡邕蔡中郎而已。听说眼下蔡中郎就在青州,而且被温候任命为稷下学宫大祭酒。何不就让宓儿拜在蔡中郎膝下,对外只说是被蔡中郎喜爱,认作了外孙女。如此,一来可遂了宓儿学习琴艺之求,二来,也算是一种变通,想必也会成为此番事的一个转机。”
“蔡邕?蔡中郎?对啊!为父怎么没有想到?”甄蹇从甄姜口中听到了蔡邕的名字,当即便明白了甄姜的用意,对自家这宝贝女儿的见地,也不由得生出几分赞许来。
蔡邕!这可是尊大神!不但曾经是文坛领袖,在士人中辈分极高,便是当初袁绍、曹操这等人物,见了也得行晚辈礼节。若是当真因为甄宓而同蔡邕结了“善缘”,对于甄家来说,那可是天上掉馅饼的绝美好事。不但能将操持商贾“贱业”的本家声望能提升好大一截,而且也相当于是对秦旭对这厮的无理要求的一个“反击”。一举数得不说,甄蹇细算下来,此番还是甄家赚了。
“只是……只是听闻蔡中郎因为年老,只醉心书院之事,虽然身在临淄,却也很少出山,我等贸然提出这等要求,蔡中郎会答应么?”甄坤见自家老爹和两个妹妹脸上皆是露出了笑意,兀自有些不太确定的问道。
“二哥难道忘了,这蔡中郎之女,便是那秦旭平妻蔡琰么?”甄姜嘴角微勾,划出一个悠艳的笑容,说道:“那秦旭不是想要了小妹做女儿,当我们兄妹十数人的长辈么?咱们甄家也不是随意就可以被人揉来捏去的!这回且也给他出个难题。至于蔡中郎答不答应,自然有他替我们操心!”
“爹那句话,二哥我现在算是深有体会了!若是你为男子。河北之地绝不会飞出你的手掌!”甄坤就算是再没怎么见过世面,这下子也明白了甄姜刚刚所言“变通”之语的含义了。不错,你秦旭不是想要甄宓当女儿么,容易,甄家答应了,但条件便是先要拜在蔡邕的膝下。这样一来,最终的结局看上去都是一样。都是让秦某人占了好大的便宜。但中间多了这么一道,却是实质上让甄家在这件事情上得了大利不说,甄姜这个策划者。也有了个可以说项的活扣!蔡邕同王允纠缠不清了一辈子,辈分自然对等,吕布妾室貂蝉却是王允的义女,却又同蔡琰学琴。也算是有些师徒之谊在;可蔡邕的女婿却同样也是吕布的女婿;这样看来。最起码,将来倘若吕布真的被甄姜“算计”的入了石榴裙中,届时有蔡邕这本来就同吕布辈分混乱的大神隔着,至少阻力将会小了很多。不得不说甄姜的心计果然如同玲珑七窍。
“哈!这回该着那秦旭头疼了!”甄坤见事情被甄姜“解决”,自家老爹和两个妹妹又都有了小模样,也自嘿嘿一笑说道。
秦旭的确很头疼!不过倒不是因为甄姜的算计。
这种小事对于马上就要升级做外公的蔡邕来说,只不过是秦旭一句话的事情而已。人越老越是容易感觉孤单,倔老头一家人因为当初董卓之事。近亲基本都没有了音讯,身边只有蔡琰这个性子恬淡的独女和不甚靠谱。整天出征在外不着家的女婿秦旭在,这种感觉自然更加浓烈,不得不一大把年纪还混在稷下学宫当中,教导一些适龄孩童。可眼下女儿有了身孕,秦旭又给“弄”出个干外孙女来,早就看破了这世道,一心羡慕别的老头可以小辈绕膝,含饴弄孙,颐养天年的蔡邕,当然好说话的紧。不明此间真意的甄姜自然难以得计。
秦旭现在头疼是自家另一位岳父!甄姜口口不停的温候,自家军势主主的吕老板!
当日在招待甄蹇一家的宴会上,秦旭是出尽了风头不假,而且也成功的讨好了自家正牌老丈母娘,后经吕玲绮的转述,将秦旭好一顿猛夸,对自家这女婿满意的不得了!
可有一得必有一失,这可是亘古不变的真理!把老丈母娘伺候好了,就难免惹老丈人不痛快。更何况还是因为在当时宴会上没有及时的“回绝”甄姜的好意,而受到了自家内府中不公正待遇的本就脾气不怎么好的老丈人。以至于在那之后的几天之中,吕布对秦旭做什么事情都是横挑鼻子竖挑眼,最后不知道这位天下第一猛将又兴起了什么心思,竟然命秦旭去协助青州司马臧洪,督促、“指导”城外开荒屯田赶紧春耕的相关事宜。
天见可怜!秦某人两辈子都是典型的米虫。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典型代表。连五谷都分不清楚的人,去“指导”耕了几辈子田地的农活专家春耕,这不是明摆着去惹笑话么?好在秦某人拎得清楚,指导内行指导外行不管放在什么地方都是大忌,索性为让自家老丈人消气,天天往临淄周边跑,权当下基层慰问一下当初被自己招降过来便没时间再关心的黄巾降兵的生活,锻炼被吕玲绮每日操练的有些小肌肉的身体了。当然这样一来也不是没有别的好处,至少秦旭这几日在这些已经安稳下来的曾经的黄巾降兵中,声望又不知不觉的猛涨了一大块。而秦旭并不知道的是,这些人中,有不少是被选作青州兵镇守徐州的兵士的家眷所在,吕布一来为了安军士之心,二来也是防患于未然,便将能够寻到的青州兵家眷都安排到了临淄附近,便于就近照顾这些兵士家眷,却是让秦旭此番得了好处,日后秦旭这几日亲自“慰问”的消息通过家书传到徐州,令青州兵愈发对秦某人死心塌地,这倒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时间就像是吕老板的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十数日之后,吕布一纸手令便将秦旭叫了回去,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秦旭的“不务正业”之后,将一份绢帛写就的情报展于秦旭面前。
“这几个家伙真是不消停啊,不知道穷兵黩武乃是取死之道么?唔,河北这趟浑水,当真是趟不得啊!看来要抓紧把同甄家之事了了!”秦旭接过吕布手中的消息,皱着眉头看完,摇头说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