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的放行
一万多海里被我们甩在了身后,这功劳大半要颁给“老范的儿子”——“北京”号。如今它已经千疮百孔,想继续走下去,就必须得大修了。在船厂的船坞里,它被高高地吊了起来,瞬间变身,好一艘飞艇。
给我们修螺旋桨的技工,是一位海岸警卫队的前队员。闲聊的时候,我们聊到了阿图岛,他一下子就兴奋了:“阿图?你们去过阿图?我在阿图岛服役过!”
瞬间,我们就互相感觉关系近了不少。我们给他讲我们在阿图岛的事儿,他也给我们分享他在阿图岛服役的经历。后来闲聊,他问我觉得洛杉矶怎么样。我开玩笑说,物价太贵了,我以前来吃得起牛排,现在只能吃汉堡了。
他也哈哈大笑,然后一脸认真地说:“我在我的工时里,给你减掉500美金,作为给你的优惠。你们的行为,让我很感动,你是个勇敢的人。”
轮到我惊讶无语了。他不是老板,他只是从自己的工资里少赚500块。我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去感谢他。螺旋桨修完之后,他的老板来跟我结账,说:“你们一共付我1800美金就OK了。”
我再次目瞪口呆,因为最初联系他的时候,我们谈好的价格是3500美金。老板笑着看着我们说:“托尼给我讲了你们的故事,你们很了不起。而且我知道你现在缺钱,所以我给你们打折。”
他知道我们缺钱,是因为之前的一件事。在买油漆刷船底的时候,这
位工头给我推荐了一个品牌的油漆,是最好的那种,一桶要三四百美金,我的船要刷5到6桶,掂量一番之后,我选了一个150美金一桶的,而且只刷了3桶,把最关键的地方刷了三遍,其他的地方就刷两遍。我们刷漆的过程,他们都看到了,所以他们非常明白我们现在在节省。
随着“北京”号逐渐修补完整,我们也要离开美国了。从无人的阿图岛开始,再到登陆荷兰港,一直到今天,美国人给我们留下的,全是感动。阿图岛海岸警卫队的物资、荷兰港的帅气警察和半价食物、安克雷奇的免费汽车和导游、阿斯托利亚的那群给予我们帮助的居民、拉斯维加斯的路人,还有给我修船的托尼和工头……太多太多,包括美国的政府海关机构,三次入境,都给我们开了方便之门。小宇的护照上,第一个签证戳,就是在美国的落地签——他连签证官都没见过,这在国内是不可想象的。
他们每个人,都在以自己的方式帮助我们。
在感谢美国人民的同时,我们也知道他们为什么愿意帮助我们。如凯罗琳大姐所说:“因为你们有梦想,愿意为梦想去行动,去努力,所以我们敬佩你们,愿意帮助你们。”
在美国,梦想就是通行证。
修理完传送轴的轴承故障和发电机故障之后,“北京”号再次整装待发。我们耽搁了太多时间,必须启程了。曾乔料理完他爸的事儿归队了,老爷子手术很顺利。
这天是星期五,我们拔锚准备
起航,被码头上的几个水手拦住了,他们说星期五出海不吉利,黑色星期五,每个月的13号也不吉利。可是我们已经不容耽搁了,一个水手抓抓脑袋说:“有一个办法可以化解,你们逆时针开船绕一圈,会把这些霉运都转走,然后就可以出航了。”
这些都是前人的经验和航海者的智慧总结,我们选择相信。开着“北京”号逆时针绕了一圈,回到原地,向这段时间在码头给予我们诸多帮助的这群人挥手告别。
出了港口,到码头的海关办公室结账,被告知今天不能走,海关要上船检查——他们质疑我们开帆船过来的目的,所以要上船检查。这算什么事儿,刚道完别,咱们又回去,这不玩儿人吗?
我和梁红找到了海关办公室,说明了我们为什么会开帆船来美国。海关解释说,因为此前还没有人这么做过,所以他们需要按程序做个检查。我们就给他们看了我们的照片,梁红的婚纱照,以及我们在济州岛、对马岛、阿图岛、荷兰港、阿斯托利亚的照片;还告诉他我们接下来赶时间,要去南极。
听完我们的话,整个办公室的人都很惊讶,一头儿干脆地说:“上船检查取消了,所有的检查费用也都取消了。”然后他吩咐手下,以最快的速度,给我们签了各种证件,放船出海。
末了,在我不停地说谢谢的时候,他对我和梁红竖起了大拇指:“For dream。”
临别美国,梦想再一次成为了我们的通行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