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吱——在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声中,方丈的头缓缓转过一百八十度。
“它,请我?”
方丈的声音格外刺耳,穿过李诡的耳膜,仿佛一根根针。
它似乎看穿了李诡的谋划,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神情,让李诡有些心虚。
李诡强忍不适,他维持着恭敬的表情,低声道:“武僧把它的鬼钱都送给您了,但要您自己去取,就在它床头的柜子里。”
方丈凝视着李诡的脸,眼神毛骨悚然。
虽然是清晨,但直播间里已经聚集了很多观众,璎珞和陈飞翔也在。
璎珞今天穿着一条金粉相间的旗袍,柔软的身躯被丝绸包裹,在镜头下呈现令人遐想的曼妙曲线。
她看着屏幕上的弹幕,精致的脸上露出疑惑之色,她扭头询问陈飞翔:“陈导,他这是在干什么?”
大清早骗鬼玩呢?
武僧什么时候说要把自己的鬼钱送给方丈,李诡胡说八道,不怕两个鬼把他杀了吗?
陈飞翔面露迟疑,因为他也不清楚李诡想干什么。
“这不是通关流程里的步骤。”
他看着屏幕中的画面,神色凝重地说:“我不确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如果方丈相信李诡,拿了武僧的钱,武僧可能会判定李诡和方丈偷盗,然后触发杀人规律。”
“若是这样,李诡必死无疑!”
璎珞杏眼微睁。
陈飞翔停顿了两秒,话锋一转:“但李诡也很聪明,他没说自己陪方丈一起,万一触发了武僧的杀人规律,他可能因为离得远有一线生机。”
陈飞翔露出无奈的表情。
“可就算他活下来了,做这件事也没有任何意义。”
“他大概是想清空武僧的鬼钱,让武僧交不起香火钱,这样就能借方丈的手,把武僧赶出轩辕古刹。”
“武僧出去了,他就能自由进出后山,还能偷方丈和女鬼的鬼钱。”
陈飞翔是副导演,他非常了解《轩辕古刹》这个剧本,逐渐猜出了李诡的计划。
“想法很美好,但他不知道......”
陈飞翔的表情十分严肃,他对着镜头抬起双手,然后把手紧紧地握到一起。
“杀人规律是鬼的枷锁,束缚了鬼的手脚。”
他猛地挣开双手,动作幅度很大。
“枷锁被打破,武僧就会进入暴走状态,轻而易举便能夺回自己的鬼钱!”
“他这么做,只会同时得罪两个鬼。”
陈飞翔摇头叹气,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他心想,节目组都为李诡把路铺好了,李诡只要按部就班地走,就能活过第一个剧本,甚至还能有点成年人的享受,可李诡偏要耍小聪明!
“会有什么后果吗?”璎珞眨着眼睛,好奇地问道。
陈飞翔长叹一声,面露无奈地说:“他跟方丈一起去,必死无疑,不一起去可能会活下来,但对他通关也没有任何帮助。”
“纯粹是没事找事。”他盖棺定论道。
说罢,他忽然想到李诡若是突然死了,节目就瘫痪了!
于是他拿起桌上的对讲机,语气急促地说:“快把备用主角送过来,解冻!”
璎珞看着这一幕,感觉似曾相识。
......
“桀桀桀!”方丈发出魂殿长老般的怪笑,每一声都仿佛硬币划玻璃,异常刺耳。
李诡只感觉魔音贯耳,大脑都跟着晕眩起来。
鬼就是鬼,即便没有触发杀人规律,随便制造点动静也能伤害人类。
半晌,方丈停下笑声。
它目不转睛地盯着李诡的脸,眼神阴冷地说:“你,与我同去!”
听到这话,李诡松了口气。
他不怕方丈提要求,就怕方丈不去,于是他顺从地说:“没问题,咱们现在就出发。”
方丈抱住功德箱。
在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声中,它的身体转向李诡,弹簧似的站起来,带头朝西寮房的方向走去。
“跟过来。”它声音尖利地说。
从抱住功德箱到转身起立,所有动作都以最迅速的方式完成。
李诡从中读出了迫不及待。
果然......
他深吸一口气,来时的忐忑荡然无存,心中只剩下即将收割胜利果实的期待。
他跟着方丈向外走去。
武僧的院子在西寮房后面,路过西寮房时,李诡看到女鬼在门后站着。
女鬼娇弱地扶着门,它身上只裹着一条黑纱,火爆的身材在黑纱下若隐若现,比一丝不挂时更诱惑,令人想一探究竟。
它注意到李诡的视线,娇笑着轻抚胸脯,朝李诡抛媚眼。
李诡还记得女鬼是怎样操纵他身体的。
他默默挪开目光。
“哼!”
女鬼站在屋子里,但它的声音却从李诡耳旁响起,惊得李诡快走了两步。
很快,李诡和方丈来到武僧院外。
成败在此一举。
李诡昨天进入武僧的房间,发现房间里很多灰尘,没有生活痕迹,跟女鬼居住的西寮房截然不同。
他推测武僧平时不会待在房间,而是守在后山。
“来吧,方丈。”
李诡走进院子,他越过方丈,径直走向武僧的屋子,动作十分自然,像回自己家一样。
方丈抬头看了一眼枯树上的乌鸦。
它怪笑一声,然后跟着李诡走进了武僧的屋子。
李诡已经打开柜门。
散乱的鬼钱暴露在方丈眼前。
方丈两眼冒红光,它一个箭步冲到柜子旁边,弯腰一捞,迅速地把柜子里的鬼钱悉数攥住。
成了!
李诡心中最后一块大石也落下。
“嘎!”
忽然,窗外响起凄厉的鸦叫声。
枯树上的乌鸦俯冲而下,它钻进屋子,看到空空如也的柜子,又发出一声更加凄厉的鸦叫。
“嘎!!!”
它站在柜子上,摇身一变,化作一团黑雾。
浓郁的霉味逸散开来。
李诡心中一惊,急忙退到方丈身后。
黑雾中发出心跳的声响,雾气向四周膨胀,逐渐形成一个人形轮廓。
方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钱塞进功德箱。
武僧是乌鸦?
看着从黑雾中出现的黝黑光头,李诡抿了抿嘴唇,心想无所谓了,反正方丈把钱拿了。
“你偷我的钱!”
武僧瞪着方丈,它的声音仿佛千百人重叠在一起,无比浑厚。
“拿,不算偷!”
方丈贪婪地盯着武僧的脸,它尖叫道:“你今天的香火钱还没给我,既然见到了,就现在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