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能解?”
玄朗虽心中已有猜测,但听到松明子的亲口证实,还是有片刻的惊诧,竟然是真的!
不过他毕竟非比常人,又早有心理准备,稍倾便恢复了平静。
不管这是多么匪夷所思的事情,他只关心怎么能救回治好小楼,至于那什么孤魂野鬼的,与他而言,与病源无异。
“你,你就这个反应!”
松明子跳脚,老道撞鬼不是头一回,却是头一遭看到这样淡定的家属……噢,不是家属,是旁观者。
“你想要什么反应?”
玄朗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害怕?惊慌失措?抱头鼠窜?还着哭着喊着跪求道爷救命?”
嗤笑一声:“别废话,详细说说。”
……
“你怀疑……她身体里有两个不同的魂魄?”
饶是玄朗见识多广,也被松明子的推论吓了一跳:“这,就是常说的鬼附身?”
“不是鬼附身。”
松明子摇头:“鬼附身与她的情形不同,若是鬼上身,必定会与本身神魂出现互噬,除非一方彻底败落消失,否则绝不会相安无事,与她的症状不同。”
“而且,她这一阵子都与你在一起,你身上的龙煞气是所有鬼魂的克星,所以她不是鬼,只是魂魄不稳。”
“那双魂是怎么回事?”
他的小楼不仅仅是小楼?还是别人?
玄朗一想到这个,心里就说不出什么滋味。
“人有神魂,身体只是容器,人死神魂不灭,按正常说一具身体只能装载一个神魂,这些公子是知道的吧?”
松明子决定从头给玄朗讲讲,正好也理理自己的思路,他脑子也有点乱,眼前的现象,以前只听说过。还没真碰上实例。
“能同时拥有双魂而相安无事的,要么是出于原主自愿,就象主人同意客人留宿家中是一个道理;要么是原主不知道有另一道神魂的存在,所谓梁上有君子。主人熟睡尚不知……”
“那现在这种状况是主人突然醒了,发现来了蟊贼,进行防卫驱赶,另一方不肯退却,两者对攻出现的?”
那岂不是说小楼现在非但痛苦还处于极度危险之中?!
“不然。若真是你死我活的对抗,就不是头痛这么简单的事了,也不用拖延这些时日,早分出结果了。”
松明子持不同意见,“都看都过了这些天了,小楼公子还好端端的……”
“嗯?!”
听了松明子漫不经心的口气,玄朗想揍他,这还叫好端端的?!人都瘦成一把骨头,头痛起来要把脑袋摘了,还叫好端端呢?
“……没痴没傻也没死掉。更没有变成另外一个人,这还不是好端端的?”
松明子被玄朗阴郁的眼神戳得全身发寒,得得!没好端端的,情况很严重,严重到人快要挂了,这总可以了吧?
以前怎么没发现他遇事会还有这般焦燥暴戾的时候?说好的冷静自持温润如玉呢?
“我估计小楼公子身上的双魂已经极为罕见地融合在一起了,准确的说,她现在这种情况不叫双魂,而是合二为一新生了,所以说。你平时接触的小楼公子就是小楼公子的本人,不存在别的可能。”
见玄朗真恼了,松明子适可而止,不敢再胡乱打趣。急忙竹筒倒豆子,把自己的猜测及判断一股脑儿地和盘吐出:“你之前说她曾经在大病之后有过噩梦与头痛的经历,应该是双魂融合时产生的不适反应。”
“你是说是后来的魂魄趁她重病之际,用了某些手段占领了她的身体?”
“不是,若是强占,皮囊未变。芯子变了,言行举止都迥然不同,如此明显的反常,身边的人必会有所察觉,继而产生怀疑……据你所说,她病好后性情虽有不同,最亲近的人却未曾觉得不妥,可见不是并不是被什么孤魂野鬼占了身体。”
“应该是濒死际,神魂出窍离体消散之时,有了某些巧遇,消散部分与另外的神魂相融,又重新活了过来……”
“那她现在是怎么回事?”
玄朗莫名松了口气,虽然他并不介意所谓的神魂神马的,但听到他认识并喜欢的小楼就是真实的小楼时,还是莫名欣慰。
“应该是受到了强烈刺激,神魂不稳导致的头痛,唯今之际,需先安魂,之后再想法子解开她的心结,才能将隐患彻底解除。”
“尽快开始吧,需要准备些什么?”
玄朗一刻也不想耽搁,这些天看着小楼受折磨,他的心都要疼碎了,反正事情没解决,松明子也别想走,事有缓急,先解了小楼的头痛。
“不用,寻常物件儿也没用……”
松明子露出肉疼的表情,“老道压箱底的宝物啊……这回的香火钱,您可得多给些……”
……
这场玄朗与松明子关于荣娇的谈话,除了他二人外,没有第三者知晓,绿殳只知道这位老道长的据说医术比玄公子还要高明,非但如此,还有起死回生的仙家手段,故而在玄公子喂了自家姑娘喝了老道长给的一碗黑乎乎的,不知是汤药还是符水的可疑液体后然昏沉沉地睡着了!
然后,玄公子就打发她下去休息了,说是姑娘明天会有好转,让她好好睡一觉,好有精神服侍主子!
玄朗的吩咐绿殳不敢反驳,况且自荣娇病了后,一直是她与玄朗公子轮流守夜,绿殳也没多想,担心吊胆好几日,早就身心俱疲,终于听到姑娘有望好转的消息,身上的那股劲儿好象忽然就懈了,全身上下都觉得疲惫不堪,于是晕乎乎地回房睡了。
次日醒来后,简单梳洗之后急匆匆赶到荣娇的住处,玄朗守在床边,而荣娇居然还在睡着!
在睡觉!
绿殳喜极而泣!要知道这些天荣娇被头痛折磨得几乎浅眠都很难,谢天谢地!玄公子请来的这位老道长果然有仙家手段!
若是此刻松明子在场,绿殳定会跪下来诚心诚意给他磕头致谢!
老神仙呐!回头一定要告诉小姐告诉嬷嬷,给他老人家立长生牌位!
荣娇觉得自己陷入了团团的黑暗之中,她能看到极远处天边的星点亮光,越想靠近,头就痛得越凶,脑子里好象塞进了一副撕碎了的画卷,似乎若是将碎片拼凑完好,她就会摆脱当下的痛楚困境,可她愈是急于按图索骥,就愈发痛到无法忍受……
她觉得自己被撕裂成了两半,一半在清楚地感受着无边的痛,一半却又对此措手无策,想冲过去帮忙,却总被一层看不到透不着的墙阻拦住,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穿透……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痛得以头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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