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皇子平素的行事为人?
阿金歪着头,脑子里没有多少印象,五皇子平素可低调了,不是假装的,是真的不显眼,存在感不强。
提起皇子们,论谁也不会先提到五皇子,但是……谁也不用数漏了他……
阿金神情一懔,是呀,五皇子太平淡太正常了,可称之为老实巴交,说好听的是谨慎守成,说难听的是胆小没魄力,素不拉帮结派,不结党营私,不争功夺利,不趁机邀宠,份内的差事尽心尽力。
凡他经手的差事,虽会有小差错,却从无大过,偶尔还会有精彩之举,在诸皇子中,不是显眼醒目的那个,也不是最受忽略的那个。
真论起来,受宠皇子们有的,他也没少多少,却从未遭到过嫉恨,即便是那几个觊觎大宝之位的,也都想当然地将他忽略了。
阿金愈想愈觉心底发寒,这得多重的心机,多高明的手段,才能将人心算计到如此地步!将一切掌控得如此精确,收放自如?
一个让人感觉不到威胁似乎没有存在感的人,却从未真正吃过大亏,该得的一点也没少得!
这份心机……即使生母不得宠,也未必没有一争之力。
“生母不得宠?”
玄朗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轻笑:“想想圣上的起居录……”
五皇子的生母丽妃,原先份位是美人,生了儿子后,母以子贵,提为嫔位,再然后五皇子偶然办差得力,圣上将其母升为妃位。
丽妃入宫二十余年,一直不温不火波澜不兴,不是最受宠的那个,任何一个时期在圣上宠爱的后宫女人名单里,都没有她。却也不是受冷落的那一个,这多么年,半月二十天的,圣上总会去丽妃那里。倒也不都要她侍寝,有时只是抽空去坐坐,倒不会让后宫的女人们嫉恨,可是关键就在这儿,后宫那么多姿色过人的莺莺燕燕。丽妃算不得最美的,年纪也大了,为何能在二十多年不曾真正受冷落?
阿金经他提醒,恍然大悟,这母子二人,竟都是深藏不露的高人!
可惜,这份心机没用到好地方上!
“公子,五皇子手上赚钱的可不止一个哥佬帮……”
从来那个位置都是踩着血踏着白骨走上去的,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夺谪确实各凭谋略。手段狠辣再所难免,可象五皇子这样,扶持江湖帮派,掠夺无辜良民,做无本的人口买卖,却是过了。
且不止这一桩,为了敛财,无所不极,行事之狠毒无底线,连阿金这种见惯大场面的人物。都倒吸一口凉气,心底发寒。
那些可都是无辜的人命!
若说夺谪素来是血雨腥风,除非赢了,否则没有人能全身而退。但至少那是与此有关,或是一早入了赌局,踏上了这条路,或是挡了谁的路,或是不为所用则杀之,总归是有原因的。身在局中,自主或被迫做了棋子的,可那些远离都城远离权谋的普通百姓,又与夺谪有何干系?
仅仅因为五皇子要夺谪,要有银财,无数人在不知不觉间丢了身家性命,却不知自己之所以会招惹了祸事,皆因银子之故,自身之故。
人这种商品,若是货色好,确实值钱又能压榨出无限的价值来。
……
玄朗听完阿金的汇报,微微沉默了片刻,修长的指尖轻轻叩了叩紫檀木的桌面,吩咐道“动手吧。”
太过伤天害理了,使手段耍心机,各凭本事,想要那个位子,都可以理解,但,游戏不是这样玩的。
该守的规则,还是要有的。
……
大梁城每天都有热闹事,天子脚下嘛,出什么样的新鲜事也正常,前天有家饭馆被封,讹客不成,掌柜小二恼羞成怒,与客人斗殴,险出闹出人命案;昨天有两家小有名气的妓院忽然半夜起火,房子烧了个干净,所幸客人有伤无死,倒是院里的**与部分龟公因为抢捡财物,被困在火场里,烧死了好几个。
妓院的话题最是易被市井传播,有青楼的风流韵事做打底,今天地下钱庄被京兆衙门抄了老窝的事,倒是没引起多少老百姓注意,地下钱庄虽然放高利贷伤天害理,不一个好东西,却没有窑姐儿们身着寸缕从火场中跑出来的话题更香艳,不消说还有赤身裸体露着白肉的嫖客……
相比而言,地下钱庄的话题性显然要无趣一些,至于还有家客栈不知怎么死了个外地客商,其随从报案,衙门差役上门查案,就更不吸引眼球了。
外头传得热热闹闹,英王府里却不受闲言影响,岁月静好。
“……公子,就这些了,其他的暂无线索。”
这一切热闹的始作甬者,阿金正在向玄朗汇报,这是他目前掌握的全部所属五皇子的产业,均被以各种原因破坏铲除。
“手脚干净?”
玄朗暂时不想与五皇子打照面,倒不是惧他,只是被这种阴险的货色盯上,挺讨厌的。
“没问题,没想到地下钱庄倒有几个好手,有两个弟兄挂了彩,没人员损伤。”
阿金并没有小觑五皇子的手下,只是没想到,看似乌合之众,还真有几个功夫不错的,又有股子下三赖的狠劲,刚打照面时,一个不防备,竟让对方得手,伤了两个。
现在说起来,好大没面子,他手下的人,可都是精英,竟然被阴沟里的小浪花掀了个跟头!
“……起风了,别掉以轻心。”
玄朗意味深长说道,圣上龙体时好时坏,朝堂局势风云诡谲,皇子们的心更松动了些,蠢蠢欲动,私底下的交锋,有来有往。不止一个五皇子。况且五皇子吃了这个暗亏,未必不会猜到他的身上,他可不想在大婚前沾上晦气!
“是!”
阿金应声而立,心里琢磨着把教训量加大,那帮小子们是不是闲得骨头轻,心都浮燥了?得多找点事儿给他们。
……
外头的这些纷纷扰扰,荣娇一概不知,也没人在她身边嚼舌头,她现在正笑厣如花,眉眼弯弯地注视着面前的人,看他眉飞色舞,绘声绘色地讲述着自己一路的见闻,说到高兴处,乐不可支手舞足蹈,笑容灿烂,帅气逼人!
荣娇始终笑着,心神为他所牵引,不时追问“后来呢?然后呢?”,听得津津有味兴致盎然,连玄朗进屋站了好一会儿,她都没有发现。
整个人,眼里心里只有面前的这个滔滔不绝的英俊男子——真好呢,三哥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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