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雄转身朝着诸位长老摊了摊手:“诸位也都看见了,顾长老可没看见这痰是谁吐得。那他所谓的亲眼所见也就不足为信了吧?”
几位长老互视一眼,最终点了点头。
“慢着!”顾翰空猛地抬起了头。
“就算吐痰的事情我没有亲眼所见,但他企图欺瞒我却是铁证如山!古长老对此又作何解释?”顾翰空的眸子里凝着一团火,仿佛要把古雄燃个灰飞烟灭。
可古雄就像掐了个辟火诀一般安定。只见他慢慢将手指向了许峰,然后朝着顾翰空虚伪的笑笑。
“顾长老,我那弟子乃是个忠厚木讷的人。早前他失手打伤了博宗的高徒后已然是后悔万分了,后来又碰上了您这么一位气势十足的长老。那他惊惧之下,一时发昏冲您撒个谎也就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重罪了吧?”
“你!”顾翰空听了古雄的回答,一时间竟急的说不出话来。
“宫主,其实这件事情就是这么简单,完全没有李宗主说的那般重大。”古雄颇为自得的朝柳远山看了看,顺带着向李越投去了一个轻蔑的眼神。
李越牙关紧咬,一双手死死的扣着大椅的把手。
虽然古雄的话从字面上完全说得通,但出于对古雄的理解,李越根本就不相信古雄说的任何话。此外,李越也根本不相信云扬会平白无故的和许峰交手。他素来是个老实不闯祸的个性,没由来的又怎会去招惹许峰?
柳远山听了古雄的话,先是低头思索了片刻,然后看向了李越。
“李师弟,这古长老说的也有些道理,你看……”
“就是啊李宗主,这该说的我都说明白了,您倒是表个态啊。”说着古雄还露出一丝笑容。
可这笑容落在李越的眼中却是既恶心又反胃,他实在不愿意向古雄低头。而且古雄对云扬受伤的解释是令李越无论如何都难以接受的。
李越愤然起身:“古雄你猴急什么,貌似现在还没到盖棺定论的时候吧?”
说着,李越猛地一指跪在殿内的那些弟子。
“本宗还要好好问问这些看守山门的弟子呢!”
古雄笑了笑,在他眼里李越就是输不起。好,你不是愿意问么?那你就慢慢的问,好好的问!反正这些弟子我都打了招呼,你就是长了一张铁嘴也休想将他们说变了心!
“哈哈哈哈,那好,李宗主您慢慢问。”古雄显然是一副稳操胜券的模样,安安稳稳的坐回了椅子。
李越冷哼了一声,然后走到了那群弟子的身旁。
“都站起来!”李越望着他们低头的模样就来气。
几位弟子闻听李越训斥,当即便站起来身子。
李越围着这帮弟子慢慢的打着转,一张脸早就冻成了冰块:“谁能说说我徒弟是怎么受伤的。”
站在头前的两名弟子相互看了一眼,然后上去拱手道:“禀宗主,弟子知道。”
“哦?”李越的眉头一挑。
“说说看吧。”李越轻轻闭上了眼睛。
领头的那名弟子轻轻的吐了口气,然后答道:“今天云师弟来山门口找我们闲聊,恰巧遇上了许师兄查岗。许师兄见我们有说有笑的,还当我们是懈怠了,当即便将我们斥责了一番。云师弟不服气,当时便报了家门,然后还要和许师兄动手,许师兄万般无奈之下只好迎战。就在许师兄打算点到为止的时候,云师弟突然暴起,一拳便打在许师兄的面颊上,许师兄一时失了分寸才还了手……”
那弟子就像是炒豆子一般,一口气便说完了一段话。
这就是所谓的“真相”。李越听完后脸顿时就黑了起来。
“小子,真是这样的么?”李越那骇人的眼神瞬时间便把那弟子给洞穿了。
此时,这名出头的小弟子只觉得自己在李越面前再没有什么秘密了,就像个没穿衣服的小孩子。
“这……弟子说的全是真的!”那弟子咬了咬牙,最终还是坚持道。
开玩笑,这可是古长老亲自交代的事情。自己要是搞砸了,那以后还有好日子过?虽然自己对云扬感觉不错,但事关自己的前程,那也只好对不起了!
李越见那弟子根本就不敢看他的眼睛,当时心里便有了计较:好你个古雄!我道你怎么这么淡然,感情是早有准备啊。真是卑鄙!
但李越天生便不是个肯服输的性子,哪怕这失败是必然的,那他也要抗争到底。
李越将那弟子推到了一边,然后又不服输的问起了下一个。
古雄看着李越,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
差不多每一个弟子都是云扬偷袭许峰的口径,这让李越火冒三丈。
有道是三人成虎,看来云扬的事情是洗不干净了。
李越来到最后一名弟子面前,有些麻木的问道:“小子,你知道我徒弟是怎么伤的么?”
李伏看着眼前的李越,心情有些凝重。
说起来云扬此番受伤与自己不无干系,要不是古子清和许峰逼迫过甚,云扬也不会挺身而出。现如今他落得个生死不明的关口,自己再出言污蔑他实在是有些不应该。
“我……”李伏的眼神有些散乱,根本就说不出话来。
李越只当李伏腼腆,当即便有些不耐烦:“有话边说,支支吾吾的和个老娘们一般!”
李伏深深的叹了口气:算了,就装回儍吧!
“弟子,弟子当时没看清……”
“嗯?”李越的眼珠子转了转:这小子另辟蹊径的,看来是有故事啊!
李越细细的朝着李伏看去,只见李伏的脸上还浅浅的印着一个巴掌印。又仔细的瞧过几眼后,李越越发的觉得此人真是面熟。
“小子,你和他们的话怎么不一样啊?”李越死死的看着李伏,希望从李伏的脸上看出一丝端倪。
不出李越所料,李伏的脸上确实浮现出一丝纠结和悔恨。
看来有戏!李越的心里一阵惊喜。
“你不必纠结些什么,只管把你看到的情形说出来。这里有的是正直的长辈,他们会替你做主的。”李越尽可能的将自己的言语放的和缓些。
李伏听了李越的话,心里就像是倒翻了五味瓶一般。说实话,他真的很想将事情的事情和盘托出。可他也非常清楚自己一旦将实情道出,那今后便再无出头之日了。古雄在武宗里一手遮天,想要收拾自己这般的小弟子就跟喝水吃饭一般简单。
其实对于李伏而言,最可怕的并不是古雄对自己的惩戒,他最恐惧的乃是母亲那失望落寞的神情。
就在李伏心里纠结的时刻,古雄的话语就像是魔音一般贯入了他的脑海中。
“李伏啊,你李师叔问你什么你便答什么好了,一定要实话实说!本长老可是最讨厌言而无信之人了……”
古雄这句话明面上看是劝说李伏实话实说,但其暗中的意思却是不言而喻的。
李伏心里打了个寒战:自己早先在古雄的胁迫下违心的发了誓,现在要想反水,那可就真被古雄给恨死了!
谁都不容易啊……我也就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李伏轻轻的摇了摇头:“回禀李宗主,弟子真是什么都没看见,您就莫要再问了。”
李越紧紧的捏着双拳,但最终还是松了下来。
他离李伏只有咫尺,方才李伏脸上的那种纠结犹豫的神情他又岂会没看到?说不得他真有什么隐情啊!
“李宗主,你都听到了?”古雄笑着对李越说道,言语中尽是不善。
“哼!听见又如何?”李越的口风依旧不软。
“哈哈哈哈,李宗主莫不是输不起,想要耍赖?”
“呸!老子可没你那么无耻!”李越当即便骂了起来。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跑步声。
“弟子邓轩求见宫主!”来人直接在门口便喊开了。
柳远山的脸上有些不满,这可是学宫重地,怎么等闲来个人便向往里边闯?
“子孝,你去看看这是哪家弟子这般的没规没矩的!敢跑到这里咆哮,真是大胆!”
“且慢!”李越连忙叫住了柳远山。
“宫主,这位邓轩乃是柳师兄的弟子,他一定是来找我的。”
柳远山的神情有些尴尬,敢情这是自己大哥的弟子啊。
“那,好吧。子孝,你去将邓师侄叫进来吧。”
“是”余子孝快步走出了大殿。
邓轩走进大殿,当即便朝诸位长辈行了一个大礼,面子功夫做的十足。
李越连忙拉住了邓轩的袖子:“小邓子,你怎么来了?莫不是傻徒弟出了什么意外了么!”
邓轩慢慢挣开了了李越,轻声道:“宗主莫要担心,蔡师伯已然压制住了云扬的伤势,现在已无大碍了。”
“那你来作甚?” 李越欣慰之余,不免有些疑惑。
“是这样的,云师弟在昏迷时,嘴里一直在喊什么李师兄不要跪之类的话。蔡师伯认定云师弟的伤可能与这个人有关,当即便派我前来向您说明情况。”
“李师兄不要跪?”李越轻声的重复了一遍,结果却是一头的雾水。
“这小子又做什么妖呢?”
殊不知李越这一念叨,倒在李伏的心里卷起一阵滔天的巨浪。
李伏只觉得自己的喉咙像被人狠狠的掐着,既吸不进去,也吐不出来。眼角处酸的发红,泪水虽没从眼中落下,却在心头下起了倾盆的大雨。
云师弟直到现在还念着我,而我却连一句公道话都不敢说。我还是个人么……
李伏的眼前浮起来母亲幼年时的教导:做人可以穷,但一定要穷的有骨气有尊严。
若是母亲知道自己轻易地便把骨气和尊严踹到了一边,那她老人家该会多么的失望啊。
李伏的脑子越来越沉,最后竟忍不住跪在了地上。
“李宗主……我,我来告诉你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