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骑兵一次又一次的冲撞下,南海军的军阵已然有些飘摇了,最多也就是两次冲撞,这堵由铁盾组成的矮墙必然破碎。
仡濮是九罗骑军中的一个小头目,这一次他带领的百人队乃是冲击南海军阵的前锋。眼看着身边的弟兄们一个又一个的倒在了南海军的乌龟壳子前,仡濮几乎快要咬碎了自己的牙齿。
“弟兄们,蒙马眼!”愤怒的仡濮对着手下残余的骑兵们发出了这样一道指令。
只见那些骑兵纷纷从自己的脖间摘下了护巾,简易的折叠之后,骑兵们将这些护巾围在了马眼处。
那些军马虽然眼睛被蒙住了,但它们的腿脚却没有停下来,一匹匹的仍旧保持着加速度朝着前面奔跑着。
这一幕在南海军士兵的眼中不啻于是晴天霹雳。 仡濮之所以会让手下的士兵们将马眼睛给蒙起来,其原因就是为了加大马匹冲击时的力度。
一匹训练再好的军马,在面对类似于墙壁的阻碍时都会下意识的减慢速度,这是动物的天性,你根本就无法改变。所以仡濮才会命令自己的士兵将马眼睛给蒙上。这样一来,军马看不见面前的景象,故而就会一直保持加速度向前冲锋。
头几轮的冲锋已然让南海军的方阵岌岌可危,眼下九罗军队又使出了这一招,当真是让人担心的很呐!
孟骁的眉头紧锁这,九罗骑兵的动作头都看在了眼中。作为方阵的主帅,孟骁其实非常清楚手下士兵现在的状态。经过了好几轮的强冲,大部分的士兵已然很疲惫了。这一回怕是挡不住了。
正如孟骁所料想的那般,一匹匹横冲直撞的军马径直冲到了盾牌上,强大的冲击力使得骑在马上的九罗骑兵都被摔到了一边。
但作为迎接冲击的南海士兵,他们的境遇可就更加的恶劣了:向前的冲撞一次又一次的松动着盾牌之间的连接口,很多盾牌虽然看起来还连在一起,但是它们左边的狗子已然出现了裂痕。除此以外,南海士兵们的脚下已然被盾牌下方的铜钉犁的坑坑洼洼的了,到处都是松软的泥土。
在一连失去了这两方面的强大支撑,南海的盾阵终于是被撞破了。军阵的最中间被战马们顶出了一个一丈左右的缺口。骑兵们便顺着这个口子,像是流水一般灌入了南海的军阵中。
“好!那是哪支部队?头领是谁?我要重赏!”桑罗眼看着自己的骑兵终于灌了南海的方阵里,不由的大喜过望。
“将军,这好像是仡濮的百人队吧。”守在一旁的军官刚好和仡濮熟识,当即便向桑罗禀报了。
“仡濮……”桑罗轻轻的念了一遍。
“好!真是个好小子。等到这场仗结束了,我要提拔他做千长!”
“是!”
仡濮的攻势很快便被桑罗给宣传了下去,几乎就是一转眼的功法,处在冲击前列的那些九罗骑兵也有样学样的蒙起了马眼。一处,两处……南海的外围防线渐渐出现了一个又一个的缺口。
终于,南海的外围阵地终于被他们踏破了。
被解了防御的步兵在九罗骑兵的眼中也就是喘着气的死人而已。看着南海士兵那慌乱的眼神,九罗的骑兵从容的调转马头,然后挥动着手中的长刀。也就是一个冲刺之后,地上便会伏着一个南海士兵的尸首。
邱泽此时正焦急的望着军阵中的情形。眼看着自己的士兵一批批的倒下,邱泽的心里就像是火烧一样。
“季常啊!你快点派人去支援两翼的方阵吧!我看咱们再耽搁的话,那六万步军就保不住了!”
刘骢摇了摇头:“王爷,咱们不能动。”
“为什么!”邱泽的声音已经有些发颤了。
“因为咱们手上已经没有兵了。”刘骢淡淡的说道。
“没兵?”邱泽的眉毛皱了起来。
“咱们不是还有骑兵么!派遣我们的骑兵过去支援不就好了?”
“不行!”刘骢想也没想,直截了当的便否定了邱泽的想法。
“为什么!难道我们就放着这些士兵被杀而不去救么?”邱泽隐隐有爆发的趋势。
“王爷”刘骢静静地望着邱泽,然后叹了一口气。
“你我都是带过兵马的,又怎么会枉顾弟兄们的性命呢?但正所谓慈不掌兵,要是连眼下这点牺牲都容忍不了的话,那咱们又谈何去吃掉九罗的主力呢?”
刘骢的声音不大,但却像是洪钟大吕一般重重的在邱泽的心头回响。
看来自己真是太平日子过久了,居然连战场的残酷都已经忘了。是啊,慈不掌兵!大战哪有不死人的?要是因为怜惜手下士兵的性命就畏首畏尾,优柔寡断的,那只会害死更多的士兵殒命!
邱泽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又重重的吐了出来。没错,这就是他熟悉的战场啊!就连风里也带着鲜血的味道。
“季常,我给你道歉。”邱泽轻轻的对着刘骢行了一礼,可把刘骢给吓坏了,连忙侧过了身子不敢承受。
邱泽这时候突然拉住了刘骢不让活动,然后郑重的说道。
“季常一语惊醒梦中人,合该受此大礼。”
说着,邱泽慢慢直起了身子,然后拍了怕刘骢的肩膀又说道:“自从接了这南海的王位,我已经有好多年没有上过战场了。久而久之的,我居然连战场的真实面目都忘记了,真是该死!”
看着一脸自责的邱泽,刘骢也劝了起来。
“王爷也不必感慨,您是南海的王者,胸怀一颗慈悲怜悯之心那是必然了,不然南海的百万生民可就真的无以为继。”
邱泽摇了摇头:“仁慈……可仁慈有时候并不是件好事啊!”
刘骢还要再劝,但这时候邱泽却从怀里取出了一个物件出来。
“常言道文死谏,武死战!值此沙场杀伐之际,确实需要统一号令才好。刘骢听命!”
刘骢一下子便拜到在邱泽的面前,恭恭敬敬的伏下了身子。
“末将刘骢听命!”
邱泽点了点头:“现在我就认命你为全军统帅,自此由你接掌全军,本王不再干涉你的任何决定。只是有一条,务必要给我打个大胜仗回来!”
“这!”刘骢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自南海第一任镇南王邱定开始,南海的兵马主帅就一直由镇南王接任,由此已然三百多年了。而今天邱泽居然打破了惯例,第一次认命刘骢这个外姓人来担任主帅,这不得不让他震惊。
刘骢久久的伏在地上不敢起身,他实在是不敢接手这项认命啊!
邱泽弯下了腰,轻轻的端着刘骢的双臂道:“你不用为难什么,本王只是想你帮我赢得这一场战争。”
在邱泽的发力下,刘骢慢慢的站了起来。望着邱泽手里的虎玉,刘骢也下定了决心。
“末将刘骢拜谢王爷!此番末将必不负王爷重托,定要痛歼九罗主力!”
“是全歼!”邱泽在一旁小声提点道。
“是!”刘骢把自己的身子挺的笔直。
九罗的骑兵一波又一波的冲击着,每一次都能狠狠地咬掉南海军的一块肉。
孟骁的心情差到了极点,他不停的朝中军方向望着。自己作战几十年了,从没有打过这么窝囊的仗!好好的一个方阵只能守不能打,眼看着骑兵就要把军阵给凿穿了,中军指挥的那位您倒是快点下令啊!
兴许是听到了孟骁的呼唤,立在中军的刘骢终于开始行动了。
“命令刘福明的骑兵全军出动,一定要重创九罗的步兵方阵!”
“是!”
南海的塔楼上终于打出了一面青色的旗帜,刘福明望着这面旗帜,憋在胸中的一口气总算是出来了。
“弟兄们!到了咱们给步兵兄弟们报仇的时候了,都跟着老子冲啊!”
南海的骑兵终于发起了冲锋,战马在一段小跑后已然提起了速度。无畏的南海骑兵们紧夹着马腹,肆无忌惮的发出号角声。
一万五千匹军马排成了一支三角阵,一下子便冲着九罗的步军方阵压了过去。
涅多望着面前那乌压压的骑兵,心里也有些打鼓。正常情况下,步骑的换比乃是一比三。也就是说需要三个步兵才能抵挡住一名骑兵的进攻。眼下对面的一万五千名骑兵已然全数压了过来,自己的按理说至少需要四万五千名士兵才能挡住对方的冲击。但事实是,自己的手头只有区区两万士兵,真不知道这些人能够挡住这些骑兵多久。
伦丘在亲兵的扶持下上站到了一头大象的身上,战象的身躯庞大,站在它的身上无疑可以更清楚的看到战场上的形式。
“他们终于是来了!命令麻苏牙,让他手底的三千骑兵都准备好了,随时准备压上去!另外护在骑兵两翼的象兵也可以准备了!”
“是!”
……
作为南海军的精锐,南海的骑兵没有辜负涅多对他们的厚望。面对着九罗士兵手中粗制的盾牌,骑兵们只是一个冲锋便成功的打开了缺口,从而灌了进去。
刘福明兴奋的挥舞着手里的长刀,眼看着面前一个又一个的九罗士兵倒在他的长刀下,他的心里充满了快意。
“弟兄们都上把力!这帮孙子经不住咱们怎么杀的!”说着,刘福明又高高的举起了自己的战刀,一个起落之后便是带走了一条人命。
看着刘福明杀的这么起劲,骑军副将杨浩纵马赶上前来。
“老刘啊,你冲的太深了,当下到时候出不来!快拉着弟兄们往回走走!”
被杨浩这么一提点,刘福明这才意识到自己冲的确实有些深了。
“好!我就这带人绕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