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藏在乌云后面,冷冷的射着微光,夜色沉沉。腊月的寒风就像把剜肉剔骨的钢刀,只要逮着你身上的空隙就一个劲儿的往里面钻!都说伏夏的日头,隆冬的寒风最是难捱,诚不我欺啊。
大寒的夜里,寻常的百姓都早早地闭了房门,黑了灯火。要说最苦命的,也就是被安排在码头上看守货物的寻常水手了。漕帮行走江湖最是讲究信用,托运的货物若少了半分,漕帮都会加倍偿付。所以漕帮对于货物的安全看的由为紧要,纵是大寒的夜间,也会安排些人手在码头上看护着。若有些风吹草动也好示警应对。
水手们用抓阄的办法挑选出些倒霉蛋,剩下的人则是留在船上休息。当然了,作为补偿,每个留在岸上的弟兄时候能多拿个二三两的银子做个补偿。看在这几两银子的面子上,那帮倒霉蛋也就稍微太平了些。
徐水码头上邻岸而建,无遮无拦的。寒风得以在码头上来往无阻,肆意横行。江上的茫茫水汽织起了大雾,一沾手便是湿漉漉的一片。大风卷着大雾,铺天盖地的便笼住了码头。所以,整个码头现在就是雾蒙蒙的一片。十步之内,尚可辨认男女;二十步开外,则是人畜难分!
码头上点了个大火堆,热烘烘的在雾里散着红光。被挑中的七八个倒霉蛋围坐在一圈烤火聊天,身旁还码了几层麻袋挡挡风。
“娘的,这鬼天可真冷!”一个水手一边往火里丢着柴火一边骂道。木柴在火里噼里啪啦的响着。
“谁说不是呢!”又有一个水手缩着脖子嚷道。
“在船上都潮了快一个月了,湿冷湿冷的。老子穿了老羊皮的袄子都冻得打哆嗦。本想着到了燕都就得了,谁成想临了临了,还落了个守夜的烂事,真他妈的晦气!”
“就你小子屁话多!”说话的乃是坐在正中的一个汉子。三四十的年岁,络腮胡子。眉间刻着两道深深的皱纹。
汉子朝那水手甩来一个皮囊:“小李子,冷了就喝两口暖和暖和。快过年了,兜里多个几块银子还咬你的手啊!”大汉说完,周围的水手都是哈哈大笑。
小李子笑道:“嚯,老刘。这袋子酒不是你的命根子吗!平日里找你讨着喝口都不许,今天怎么舍得了?”
老刘作势就要打他:“你个鬼小子,贱骨头。不喝还我!”说完就要去抓酒囊。
小李子连忙躲开:“别啊,难得你刘哥这么大方,我可要喝上一大口!”
老刘笑着摇摇头,然后往火堆旁凑了凑,伸手在火苗烤着。火光映照在他满手的老茧上。
“小李子?”老刘突然开口道。
“嗯,咋了刘哥?”小李子松开了酒囊。
“家里的亲事谈的咋样了?”老刘问道。
老刘话一落,旁边的水手就闹哄哄的叫了起来。
小李子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马马虎虎吧,我娘捎来信说是邻村的丫头。门户和八字都登对,手脚利索,模样也俊。就等着回去办事嘞。”
“哈哈哈哈,你小子今年就要入洞房啊!听哥跟你说啊,这人呐,有三大喜,一是当状元,二是入洞房,三是......三是啥来着?哎呀不管他!反正啊就是喜事,大喜事啊!到时候别忘了请哥哥我喝酒啊!你小子刚才喝了不少酒,我,我得喝回来。”老刘一脸兴奋的说道。
“好!老哥你只管来喝酒,让你喝个够。”小李子也是笑呵呵的说。
“还有我们呐!”水手们哈哈大笑。
“好好好!都来,都来!”小李子笑眯眯说道。
这时老刘收起了笑脸,一脸正经的问道:“小鬼啊,成亲的彩礼,花轿,酒席,吹打,新房的配置可得花不少钱。你小子凑手不?哥哥我手头还有些零碎,你要是少就开口。”
小李子连连摆手道:“不了不了,刘哥有心了。每趟跑船的钱,我都寄给家里的老娘存着,几年下来存了不少钱。算上这回跑船的工钱和守夜的银子。钱肯定富裕!”
老刘点了点头:“嗯,钱够就好。好好操办操办!人生大事可不能马虎啊。”
小李子嘿嘿一笑。然后又往老刘身边凑了凑,压低声音问道:“刘哥,这回咱运的是什么啊?咋工钱这么高!”
老刘看了看小李子,嘴唇动了动,眉头有些皱了。他低下头低声道:“运什么不是咱该管的事。仍他运的金山银山也好,砒霜毒药也罢。只要不碰倒了咱的饭碗就不去管它。这种事情以后别再问了。”
小李子看着老刘严肃的脸,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江畔树林,一伙黑衣人就静静地藏匿在黑暗中。若非月光在他们的眸子中闪烁,量谁都不会想到在这黑天半夜寒煞人的鬼天气里会躲着这么一帮人!
领头的黑衣人缓缓说道:“一切就按照莫护法先前嘱咐的那般去做。事情了了,你等便是教中的功臣。事情办不成,什么后果我也不啰嗦。诸位都是我教的栋梁,知道该如何行事”。这一番话说不带任何感情,却让人从心底里发寒!
下面的黑衣人面面相觑,然后一齐朝头领拱手:“为教主,圣女办事,我等自当用命,在所不辞!”
红棉褪下了面罩,月光洒在她玉石般光滑的脸上。
佳人本是谪仙子,凌空向月谁与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