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嫂,我还从没见莼儿这样过,她到底怎么了?”獒赐一脸担忧道。
“谁知道呢?或许弥年来了谜底就解开了。”
贝螺敲了好一会儿,莼儿才将门打开了。莼儿的样子很疲惫,看上去似乎也*未睡。开门后,她便回到了榻上,对窗坐着了。贝螺将粥饭搁在了凭几上,劝她道:“生气是需要力气的,吃饱了才好生气呢!粥是獒赐给你送来的,你好歹喝一口吧!”
莼儿怔怔地望着窗外,一点想说话的意思都没有。贝螺问道:“还在生你哥哥的气?”
“他不是我哥哥。”莼儿面无表情道。
“有句话不是说得好吗?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儿呢!你们是一个娘生的,这血缘是断不掉的。即便你不承认,但你们始终都还是兄妹。昨晚的事儿的确是你哥哥冲动了,再怎么说他也不应该打你,应该冷静下来和你好好说。”
“他那种人会冷静下来和人好好说吗?他不是以为全天下就他最厉害吗?”莼儿冷冷讥讽道。
“谁说的?”贝螺一边舀粥一边笑道,“我们家狗狗其实很通情达理的,只是你与他相处不多,不知道而已。”
“狗狗?”莼儿斜眼瞟着贝螺问道,“谁啊?那王八蛋?”
“对啊!”贝螺笑着递上粥碗道,“就是你说的王八蛋。我们俩好上之后我就给他起了个小名儿叫狗狗,好听吧?”
“好恶心!”莼儿嫌弃道。
“怎么能说恶心呢?顶多是肉麻了一点而已啦!我私底下都这样叫他的。”
“他不会发火吗?”莼儿有些诧异。
“为什么要发火?”贝螺把调羹递给莼儿笑道,“你以为他真的是高速喷火机,随时都会喷火吗?那你就想错了,你哥哥私底下也挺好玩的。”
莼儿接过调羹,拿在手里摆弄了一下,抬头问道:“姐姐,我其实很奇怪,你怎么会受得了那个王八蛋?如果是我,我可能早就远走高飞了。”
“你的想法我从前不是没有,我在没下定决心跟着你哥哥的时候也成天都筹谋着如何逃离他的魔爪,甚至还想过要找一个盖世大侠嫁了,然后带着那个盖世大侠回来收拾你哥,把他打得落花流水哭爹叫娘,嘿嘿!”贝螺抖肩笑道。
“真的?那后来你为什么改变主意了?是因为他把你困在獒青谷吗?”
“没有,恰恰相反,他还放我出过獒青谷,后来是我自己回去找他的。”
“你还自己回去找他?为什么?”
“因为离开他的那段日子我才发现,其实我已经喜欢上他了。既然喜欢,那我为什么不能回来找他呢?”
“啊?”莼儿显得很讶异,“你居然还会……会喜欢上他?”
贝螺浅浅一笑道:“为什么不会呢?”
“我一直都以为你留在他身边是迫于无奈,是迫于你是夷陵国下嫁过来的和亲公主,所以……”
贝螺咯咯地笑了起来,连连摇头道:“你这么想那就大错特错了,妹妹!我呢,跟你一样,不喜欢的宁可逃了也不要将就,除非我喜欢他,否则是没法跟他共度余生的。我告诉你吧,你其实一点都不了解你哥哥,你哥哥其实是一个很招女人喜欢的男人。”
莼儿流露出一脸嫌弃的表情,不屑道:“他那种人还很招女人喜欢?那些女人都是瞎子吗?”
“你还不信?寨子里外倾慕他的人可多了去了!姐姐我也算是杀出重围力夺斗魁了,知道吧?你想想啊,他人算长得不错吧?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很耐看不是吗?再有他人高大健硕,身手也好,很有安全感的,睡在他怀里就像睡在了一间安全屋似的踏实,除此之外,他也挺聪明的,心眼也好,对我也好,你说这样的男人会不招人喜欢吗?”贝螺摊开手,好一脸寻着好男人的自豪和骄傲。
莼儿却不信,咬了咬木调羹摇头道:“你说他有点鬼聪明我还信,心眼好?我真是没看出来!”
“难道你喜欢那种天天把对你怎么怎么好挂在嘴边的男人?有些好是眼睛看不见的,得用心去感受呢!譬如你哥哥其实很在意你和弥年的。”
“可他很讨厌我爹和我娘。”
“唉!这个呢,是历史遗留问题,一句半句是说不清楚的。不过莼儿,你也得为你哥哥想想,六七岁的时候没了姐姐又没了娘,身边连一个可以撒娇的人都没有,虽说是个王子,有别人羡慕的身份和众多族人可以随意使唤,但说到底却连个娘都没有,比普通人家的小孩还不如,可怜不可怜?我也不是让你立马接受你哥哥,但你总归得站在他的立场上去为他想想,对不对?”
莼儿垂搭下眼眉,盯着桌上的粥碗不说话了。这时,院子里忽然响起了弥年的声音,贝螺忙推开窗户一看,还果真是弥年。她忙开门迎了出去问道:“这么快啊?你坐飞机过来的吗?”
弥年敦厚一笑道:“看来我没找错地方,莼儿一出走我就出来找她了,我猜着她是到姨娘这儿来了,果不其然呢!她人呢,嫂子?”
“在里面,”贝螺压低了声音往房间里指了指道,“昨晚给你哥打了,这会儿还在里头生闷气呢!你来得正好,去劝劝吧,饭都不肯吃。”
“给哥哥打了?怎么回事?”
弥年先去了獒战那儿,獒战将昨日的事情一一告诉了弥年,他听完后心有余悸道:“我就担心她出来会闯祸,没想到还真的差点闯了大祸。要是害得花尘哥哥俩兄弟没了命,真不知道娘会难过成什么样子。哥,你也没打错她,她这回是太任性了。”
“她真是离家出走的?”獒战问道。
“嗯,”弥年点点头道,“半个月前,她一个人收拾了点东西就走了,谁也没说。我想她没地方可去,或许会到姨娘这儿来,就一路找来了。”
“为什么离家出走?”
“唉!”弥年轻叹了一口气道,“说到底还是姑娘大了,留不住了。”
“她想嫁人了?”
“大概在半年前,我和她去了夷都一趟,哥哥还记得夷都那位金义殿下吧?”
“记得,他怎么了?”
“爹从前曾经欠过他一个人情,后来白府少主白涵中毒时金义曾请爹去救治过白涵,半年前,金义派人找到了爹,希望爹能再去夷都一趟帮个小忙。我担心爹面熟会在夷都惹麻烦,就带上莼儿一块儿去的。”
“金义又有什么事情找你爹?”
“其实还是白府上的事儿。白府少主白涵有个小妾叫惠夫人,半年前她怀孕了,但不知道为什么那位夫人自打怀孕后经常晕倒,吃遍了夷都所有药师的药都无效,无奈之下,白涵才托了金义来找我爹。”
“惠夫人?”獒战想了想,“会是那个惠儿吗?然后呢?”
“我和莼儿到了夷都,替惠夫人调养了大概半个月,惠夫人的情况好转,我们随后就离开的。只是我没有想到,莼儿会在那半个月里在夷都认识另外一个男人。”
“谁?”
“权家的人,叫权盛,听说是权家最小的少主。”
獒战眉头微微拧起:“莼儿和权盛好上了?你们家没一个人发现?”
弥年摇头道:“起初真的是没人发现,直到后来娘察觉到莼儿的一些异常了,一再逼问之下,她才说出了实话。知道莼儿在跟权盛往来,爹是极力反对的。一个月前,权盛来到五鬼山,提出要娶莼儿,被爹拒绝了。爹并不希望莼儿嫁到什么权贵家中,况且权盛认识莼儿不过半年,这时候就说嫁娶还太早了,就拒绝了。”
“为了这事儿,她就离家出走了?”
“嗯。”
“后来那个权盛还来过你们家没有?”
“爹跟他说了,两家门户不同,实在不宜姻亲,请他以后不要再来五鬼山了。后来,他也没再来了。其实,”弥年说着看了獒战一眼道,“爹为什么没答应除了不放心权家之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相信哥你应该明白。”
“我爹下的追杀令?”
弥年点头无奈道:“这些年,你爹的追杀令一直是我们家的困扰,在南疆一带,我们几乎不敢抛头露面。如果爹答应将莼儿许配给权盛的话,那就意味着莼儿的身份会曝光,到时候你爹会怎么样谁都清楚。他恨毒了我爹娘,一定不会手下留情的。”
獒战听到这儿,忽然间明白了昨晚莼儿情绪失控时,为什么会说自己一辈子都不敢承认是叶衍水的女儿了。他爹的追杀令在南疆一带很有威慑力,时至今日,都还没撤去过。这似乎也成了莼儿嫁往权家的最大障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