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啊——”
尖厉的呼救声此起彼伏,响彻在长江的江面上。
冰冷的海水使得一些落水的幸存者几乎失去知觉,他们中有的人因为身体快冻僵,而停止了动作,棉衣被江水浸透之后,他们开始沉入江中,还有一些人努力的游动身体,试图朝着岸边游去。在这样冰冷的江水里,如果一停下来,很快身体就要冻僵,必须全身活动,或许一些人压跟就不明白这么做会救他们的命,只是一种本能的求生时无意识的动作。
在爆炸发生后的几分钟,附近的江轮、驳船、货船在最初的惊慌之后,开始朝着出事的武昌码头开去,在呼救声中,船上的人们默默地营救着落水的人们。
相比于江面,以武昌招商码头为中心的半径达一公里的地区,却如世界末日一般,原本繁华的街道似乎变成了的欧洲的战场,老旧的木楼被爆炸的冲击‘波’撕裂,新式的钢筋‘混’凝土建筑虽说在爆炸中得已幸免,但是玻璃窗却被震粹,被震碎的玻璃落到街道上成为了致命的利器,先前熙攘热闹的大街上到处都是受伤者的呻‘吟’声、哭喊声,在这一瞬间,数以千计的人们失去了自己的亲人,丈夫失去了妻子、妻子失去了丈夫,父亲失去了儿子、母亲失去了‘女’儿、孩童失去了父母……
在哭喊声、呻‘吟’声中,每一个人都在问着同一个问题——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帝国时报》帝国十一年一月二十七日农历小年——《逝者的疑问——怎么了?》
“……虽然,我没有目睹那里发生的一切,虽然,我没能身临武汉,但是我看见成千上万个武汉的市民满面笑容的办着年货,那里男人们努力工作着,‘女’人们面带着微笑,孩子们在庆祝着新年,那里和中国每一个地方一样,人们在小年的这一天,为‘春’节准备着。但是,现在我却只看见残酷的屠杀降临到他们的头上……我看到在爆炸的爆云中,人们失去了自己的亲人,我看到了丈夫失去了妻子、妻子失去了丈夫,父亲失去了儿子、母亲失去了‘女’儿、孩童失去了父母,我看到了,我看到了……”
悲愤的、痛苦的、泪流的呜咽声从顾鹏起嗓中发出,他的呜咽声通过电‘波’,传遍了整个国家,原本在办着年货的人们惊呆了,他们茫然不知所措的看着周围的人们,这是怎么了?是谁干的?
“我看到了人世间最为残暴的暴行,我看到了不可原谅的暴行……”
在这时,又有一张字条传给了他,顾鹏起看着字条,愣了一下,正如他猜测的那样,不是汉阳兵工厂发生爆炸,不是鞭炮发生了爆炸,爆炸的中心位于临设迎宾码头,是针对贵族院院长的一次恐怖袭击,在沉默片刻之后,他的双目中流‘露’出一丝坚毅。
“就是现在,电台在武汉的现场记者,已经发回了进一步的消息,尽管作为媒体人,我们不可能像调查局的探员一样,作出最终的叛断,但是,可以肯定的一点是,这是一场针对贵族院院长袁世凯的恐怖袭击!”
作为一个播音尽管有着“不明真相绝不断言”的信条,但是这一次,顾鹏起却违背了自己的诺言。
“……从来没有一个象我这样的人曾经如此坚信共和是世界的发展方向,是中国走向富强的必由之路,我曾经坚定不疑的作为一个共和主义者,我亦曾在广播中鼓吹过共和主义,我相信,我宁愿相信共和主义必将引领中国,共和主义必定是国民最终的选择,我曾经说过的话,我一句也不收回。然而这一切,在今天,就在此时,都由于目前正在出现的景象而消失了……”
在显得有些凌‘乱’的播音室中,顾鹏起的神情悲愤,隔着玻璃窗,每一个都能看到,在提到共和主义时,他的双眼甚至在流泪。
“无论制造这起恐怖袭击的是谁,是任何组织策划的,在这里,作为一个普通的国民,我只有一个要求,杀死他们!即便天涯亦不放过!”
冷酷的言语在顾鹏起的嗓中迸发出来,这番冷酷的言语透过电‘波’,传到了全国各地,每一个收音机前的人们都听到这句话,而他们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却没有任何疑义,甚至用掌声和喊声来表达自己的意志。
“陛下,调查局查局长到了。”
听着‘侍’从官的报告,陈默然看着眼前的蒋百里,就在几分钟前,他刚刚签署了在全国实施临时‘性’戒备以及对湖北省的军事管制的命令。
“百里,执行命令吧!”
“是,陛下!”
说着蒋百里等人便退出了办公室,在他们退出办公室之后,陈默然先是深吸口气,以便让自己冷静下来。
“让他进来。”
权威而沉着的声音从陈默然的嗓间吐出,查志清没有立即赶来,是在意料之中,他必须要收集情报之后,对会赶过来,否则面对自己的问题,他根本就没办法回答。
“陛下!”
进入陛下的办公室,查志清便深鞠一躬,他甚至都没有抬起头,只是鞠着躬。
“为什么不直起腰!”
正看着刚刚收到的情报汇报的陈默然,在问查志清话时,甚至连头都未抬起来。
“臣有罪!”
有罪!
哼一声,陈默然还是没抬头。
“有罪,什么罪?”
站在厚实的地毯上,一时间查志清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回答,难道说,他之前就已经收到了警报?
可,如果这么说的话……
这种情况没有躲过陈默然的注意,当了这么多年的上位者,对于那些人什么时候说真话,什么时候说假话,可谓是再了解不过。
“哼哼,告诉我,你有什么罪!”
将音调一提,陈默然的声音随之变冷,他的目光甚至开始变冷,这次他已经抬起头,‘逼’视着查志清的脸。
“陛下……”
虽说查志清低着头,陈默然还是注意到他的手蔫软、发凉、有汗。
“陛下……”
再一次,感觉到额头开始冒汗的查志清有些紧张的说道。
“我们曾收到安全警报,但是……但是……”
在陛下的面前,查志清从来都不敢有任何隐瞒,当然有一个前提是,如果他问道的话,不过查志清却知道如何让事情变得对自己有利。
“但是什么?”
怒视着查志清,这会陈默然只有一种想要杀死他的冲动。
“陛下,我们考虑到在武汉刚刚发生内务部军官被刺杀事件,而且还是光天化日之下,武汉市的戒备亦随之加强,所以,我们认为,在短期内武汉不会发生恶‘性’安全事件,因此,我们认为,他们可能会袭击其它目标,或者为下一轮袭击作准备……”
半真半假的为自己辩解的同时,查志清又继续解释道。
“因为那一安全警报,我们在广东捣毁了一个共和派的武器屯积点,逮捕了63名‘激’进分子,在上海……在过去的五天之中,为了避免恶‘性’事件的发生,调查局在全国范围内,对共和派‘激’进分子进行了突袭……”
此时,在讲述着调查局的功劳时,查志清最初的胆怯已经没有了。
可是他的话对办公室的主人并未产生应有的效果。
“调查局在很多事情上的确是有功,但是……”
看着查志清,这时陈默然却的心中却产生一种时空的错谬,在另一个时空之中“911事件”不也是因为情报上的失误吗?他稍微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
“这绝不能掩饰,调查局在这一事件上的过失!”
直视着查志清,陈默然又开口说话了。
“正是你们对情报的忽视,导致了上千平民死亡,这……是无法原谅的过失。”
“陛下,我……”
面对陛下的愤怒,沉默片刻后,查志清说道。
“我会辞去调查局的职务,以示负责!”
“这……未偿不是一个解决的办法,”
陈默然故意顿了片刻,同时注意观察着查志清的表情,注意到他的双手微微一颤,立即明白了他的真实想法,先前的那番话并不是他的真心。
“不过,现在民众所需要的并不是调查局局长的辞职,而是真相,民众需要真相,朕也需要真相,给你半个月的时间,朕要得到真相!要给国民一个‘交’待!”
“请陛下放心吧,臣一定不负陛下期望,争取尽快破获这一案件,绝不放过任何参与者。”
终于在听到陛下这样的吩咐时,查志清知道他的这一关度过了,剩下的一切会向像他计划的那样发展下去,尽管代价很大,但是最终,历史会明白,他做出的这个抉择,对于中国而言,是有利的,帝国的未来将在这一事件中得到最根本的保障,任何试图破坏现况,企图推翻帝国的人都将受到制裁。
准确的来说,所有试图“分裂”帝国的人都将得到清理,这会是一场……在走出勤政楼的时候,查志清却是只觉一阵前所未来的使命感,他知道,新的历史篇章已经展开了,而在这一阶段的历史之中,调查局将担负前所未有的使命,而他本人也将……
“查志清……”
站在窗边,望着从勤政楼走出的查志清,陈默然的双眼越发森冷起来,如果不是发生在武昌的恐怖事件,或许自己可以容忍一些事情,但是,现在看来,查志清这个人啊……在心下摇了摇头,在有些时候,有些人总会因野心而做出出人意料的事情,那件事,最初他只是怀疑是调查局所为,而现在,武昌的事件却坚定了陈默然的认识,现在只差证据了,但是这件事绝不能进行调查,一但进行真正的调查的话,即便是和自己没有关系,也会扯上关系,到那时自己的声誉!
“志清啊,志清!这次,你是把朕都圈了进去啊!没错,有些事情,总要有人去办,但是没的命令的事情……”
冷冷一哼陈默然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后坐下来,还有更多的事情需要处理,至于其它秋后算账吧!
陆军航空队的运输机,实际上就是轰炸机,因为总理大臣搭乘飞机的缘故,地勤人员甚至特意将一部沙发搬上了飞机,甚至还特意准备了两‘床’军毯,之所以要准备军毯的原因非常简单,当飞机于两三千米的高空飞行时,机舱内的温度会下降十度左右,那意味着整个航行温度都在零下六七度左右,为了防止“冻伤”总理大臣,陆军航空队自然要做万全的准备,沙发、‘毛’毯、热水、咖啡等等,不过让他们失望的却是,这一切,在整个航行中,除了那座沙发外,总理大臣什么都没有享用。
“快到武昌了吗?”
坐在飞机上的管明棠甚至都记不清自己是什么时候问的这个问题,现在他甚至恨不得自己一下就飞到武昌,去查看现场,到医院看望那些伤者,作为总理大臣,这是他的职责。
“阁下,还需要半个小时!”
前舱的领航员拿着记算尺算出距离后,一位陆军上士走到管明棠面前轻声说道,在汇报时,他又看了一眼坐在机舱后方的安全人员,这次随总理大臣去武昌的安全人员达到10人之多,据说,武汉警备区已经进入城市进行了戒备,湖北军管区也对全省进行的了管制,现在武昌肯定不会有安全问题。
点了下头,管明棠明着机舱外看去,他的眉头紧皱着,面上尽是忧伤之‘色’,尽管他希望尽快得到真相,同样为袁世凯的遇刺心痛不已,但是他更为心痛的却是那些在爆炸中无辜惨死的平民,尤其是那些学生,那些少年……
半个小时后,飞机在武昌机场降落了,在飞机降落时,管明棠可以清楚的看到机场内竟然站着数百名官兵,而在机场边缘还停着二十几辆卡车,卡车上无一例外的摆着机枪,这是……“总理阁下,我是武昌警备区责任人程……”
一下飞机,不待这位中校把话说完,管明棠便指着那些卡车说道。
“他们来干什么?”
“阁下,他们将负责你在武昌期间的安全!”
程功望连忙回答道,这是参谋总长的直接命令,中国不可能再承受一位总理大臣死于刺杀,一个贵族院院长足以让南京的政局发生大的动‘荡’,而现在他们必须要不惜一切,保护这位大臣免遭任何伤害。
“立即把他们派出去,我相信现在,更需要军人不是我,而是那些伤者……”
说话时,不等程功望辩解,管明棠却已经朝着机场外走去。
“阁下、阁下……”
“你在前面带路,去码头!”
最终,在程功望的坚持下,除去四辆轿车外,还有一辆满载军人的卡车护送着车队朝码头驶去,沿途的路上,到处都可以看到荷枪实弹的士兵,那一张张钢盔下的面庞显得很是凝重,而路边的市民却大都带着惶恐不安的神态。
“怎么会有这么多军人?”
看到街道上的军人比自己想象的要多出许多,管明棠便开口问道。
“阁下,为了避免事件恶化,经过军管区的同意,将训练营中的在训新兵也派了出来,他们都是湖北本地人,所以……”
在程功望说话时,管明棠这才注意到在那些士兵神情凝重之外,更多的却是愤怒,他们中的很多甚至双眼微红,也许其中还有他们的家人……
“阁下,隔离区到了,请您……”
在汽车于一处检查站停下的时候,程功望提醒着身边的总理大臣,别说是这样的文官,就是他这个上过战场的军人,也被码头附近的惨状惊呆了。
“从这下车吧!”
打开车‘门’,管明棠首先听到的依然是不绝于耳的救护车的声音,担着担架的军人们仍然不断的将伤员朝着卡车上抬去,以送到医院,在街道两侧,到处都是穿着白褂的医生。
“他们是自强大学医生院的学生,现在整个武昌所有的医院都挤满了伤员,为了收容伤员,所有的学校都转为临时医院,参谋部已经同意动用军管区的医‘药’储备……”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伤员?”
尽管对伤亡早有心理准备,但是管明棠还是被眼前的这一幕吓了一跳,因为从事发到现在已经三个小时了,可伤员依然被源源不断的抬出,这绝不是什么效率的问题,而是……伤员太多。
“阁下,今天是小年,码头一带又是武昌外城最热闹的地方……”
不需要程功望继续解释下去了,对于中国‘春’节时大街上的热闹劲,他岂会不知道,‘春’节前后全中国的大街都是一个样子,到外挤满了人,有城里的,有乡下的……
终于,十几分钟后,管明棠一行来到了距离码头不到两百米的地方,那里完全被夷为平地,街上除去建筑残骸外,更多的却是……肢体残骸,甚至于一抬头,管明棠便看到一个军人正在从树上取下一截断脚……
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