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那些妾室,成婚初,便以酒色误事,将心思都放在仕途上,阻止那寒门纳妾,寒门碍于各种顾及和考虑,定会听之采纳之。”
“就算一朝羽翼丰满,做成大官了,不顾糟糠妻在微末时,不离不弃的相伴,动了纳妾的心思,二小姐早就诞下嫡子嫡女,地位稳固,只要说动寒门,纳妾可以,但必须喝避子汤,不能有异姓子。”
前期,寒门不敢得罪岳丈家,定会二小姐说什么便是什么,不能因为外头不值当的女人,惹得再与岳丈家不和。
后期,就算寒门打着内宅空置,让同僚笑话,想纳两个充充门面,可以,由二小姐出面,既能表现出大度来,又能借机挑着老实本分的,进门偷偷赐下永不能生孩子的汤药,便能永远除了顾虑。
慕明珠眸光发亮,动了心思,“清芜说的,倒是不错。”
“住嘴。”凌莲心佯装呵斥了句,但她也跟着动心了,只是没有表现的那么明显就是了。
“虽然如此,但老爷未必能答应。”
她为了明儿好,省去诸多的琐事烦恼,可老爷还是要顾及家族大局考虑的,与世家大族联姻带来的利益,远比一个在朝堂上毫无根基的寒门好多了。
世家大族儿女的婚事,从来都是利益为先,明儿自是不例外。
白清芜却不以为然,“夫人此言差矣,我觉得老爷还会高兴。”
“为何?”难道她还能比,凌莲心更懂老爷的心思么。
“寒门的确在朝堂中毫无根基,所以更为慕家所用,相当于民间倒插门的说法,若他在朝廷中有一番基业,定会算在慕家头上,更何况慕家世代出武将,有文官相衬,一文一武更相得益彰。”
白清芜将其中利弊分析的极为透彻,眼光见识远远超乎于凌莲心的想象,她重新正视起白清芜,一介小小婢子,竟也有这样的见地,很是不容易了。
而白清芜还在继续说着,“在名声方面,慕家与寒门结亲,书香清流人家,世家望族还得夸慕家一句,不攀附权贵。”
舍了与太子订的亲,去和寒门结亲,估计亘古未有,这无疑是个大胆的决定,但背后却透出了许多好处,让凌莲心感到心动,更别说老爷了。
“自然,夫人若是有更好的条件,也是世家望族的,当然最好,都是为了二小姐着想,刚刚我所说,都是拙漏之言,只当是闲谈了。”
白清芜谦逊道。
二小姐对她极好,从来不主仆相待,更多时候是朋友之交,所以这些话都是发自肺腑,想着微二小姐好的, 至于其他,她自不会想着去邀功。
凌莲心将一袋金瓜子塞到白清芜手中,“你有功,自是要赏。”
“你几句话,倒是将明儿以后都考虑进去了,虽然你们主仆时日不多,但竟能比我这个当娘的考虑都要周全。”
这是凌莲心万万想不到的。
白清芜揣着一袋子沉甸甸的金瓜子,将笑容暗暗压在心底。
“我身处低位,看多了市井中的家长里短,夫人身处高位,自是不清楚的。”
慕明珠非常高兴,清芜的这些话,真真是解了她的心结,笑容甜甜露出小虎牙,“清芜可堪我的小军师了。”
白清芜陪着夫人和二小姐闲聊说笑了好一阵,眼见她们喜笑颜开,可她心里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依旧是心事重重。
书中内容,因为她的出现,已经偏离了预订的轨道,许多大事发生了改变。
就比如,慕家和太子殿下解除了婚约。
但凌溪月这个祸患还没有真正除去,就如一颗不定时的炸弹,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给慕家掀起血雨腥风。
还有阿九,不知他这场风波究竟怎么平?
身为患难之交,她却只有干着急的份,帮不上任何忙。
皇室之争,朝堂动荡,波云诡谲,深秋已至,今年的冬天大抵不会太平了。
——
最近,满梁朝上下,京城之中,街头巷尾百姓口中的谈论之事,都是夜王殿下怒杀高僧,掀起轩然大波,舆论造势分为两派。
一派,是些守旧老臣和酸儒书生,坚持要降罪于夜王殿下,梁朝律例严苛森严,天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更何况夜王殿下就为了个昔年妖妃,杀尽高僧,简直违背道德礼法。
另一派,是些文臣武将与百姓们,他们将夜王殿下奉为神邸,战神,因为他,天下子民免于战火流离,在他们心中,求佛拜神,都不如夜王殿下挥起长剑,守家卫国。
早朝连续三日,议政殿内争论不休,群臣舌战,比那菜市场里吆喝贩卖砍价声,还要凶得厉害,不可开交。
“夜王视朝廷律法于无物,公然在后宫杀人,如此大逆不道,猖狂至此,可将皇上与皇后放在眼里!还不严惩的话,以后人人皆可效仿,那天下就乱了!”
“居功自傲,功高盖主,势必有不臣之心啊!望皇上严审,彻查!”
太子派的臣子们,齐齐上书,瞪着双眼梗着脖子,仰着头面红耳赤的喊道。
而跟着夜王殿下一同出生入死多年的武将,一心要为殿下鸣不平,护殿下安然无虞,那群只会纸上谈兵的文臣们,除了会说些漂亮话,他们又能懂什么?
“后宫太平多年,从未听说过有什么邪祟侵扰,而皇后娘娘毫无预兆的在宫中除妖孽?实在是令群妃和众臣惶恐啊!”
“臣等质疑,皇后娘娘此举,是大兴厌胜之术的前兆!”
他们说夜王殿下在后宫杀人,实乃旷古奇闻,藐视皇权君威,是有不臣之心,那武将们便说皇后娘娘满宫除根本不存在的妖孽,居心也叵测。
“若夜王殿下没有杀蛊惑皇后娘娘的妖僧,及时阻止的话,那今日,百姓们口中所论的便不是夜王,而是皇后啊!”
武将们拼着得罪皇后娘娘的风险,不顾平日里夜王殿下隐忍的教诲,他们就要撕破这层脸皮,看看是谁更难堪,更不顾朝廷律法,道德伦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