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三年后,父亲找准时机,精心设计布化,在对狄戎一战时,将一些信息卖给了狄戎,此战一败涂地。
夜家人悉数战死沙场,七万大军全部葬身狮驼岭,连尸体都被马蹄踩成烂泥,可夜久殇却活着回到京城。
据闻,他身上十多个大小伤口,浑身浴血,昏迷不醒,奄奄一息,被用马鞭紧紧绑在马背上,马儿驼到了边境城门口。
在夜久殇被人发现,从马背解下来后,马儿倒地气绝身亡,人们才发现,马儿后尾中箭,有只蹄子甚至被砍断,却能坚持着夜徙千里,将他的主人护送到安全地方。
她千算万算,自以为算无遗漏,还是忽略了当年稚子,以为不成气候,却如今逐渐长成能威胁到渊儿太子之位的劲敌。
“夜久殇,杀母之仇,养父之死,夜家绝种的所有仇,我知道你终有一天都会跟我算,可我也不是吃素的!”
皇后安芷摇摇晃晃从地上爬起来,用帕子擦干脸上泪痕,从无尽的痛苦回忆中抽出神来,坐在菱花镜前,用粉遮住红肿的右脸,重新扫眉画唇,恢复成端庄皇后的模样。
她对着镜中扭曲的脸,自言自语道:“好戏才刚刚上演,夜久殇,来日方长!”
——
慕国公府
慕国公爷将一家子人聚起来,正和他们讲着早朝时皇上的话和意思,“果真与母亲所料,皇上是偏袒夜王殿下的。”
君瑛容手中转动着佛珠,仿佛早已看破的模样,她长长叹了口气,回忆从前,道:“如果真论起来,你父亲的死,或多或少还与夜王的生母有些关联呢。”
慕正山有一瞬的怔神,“这……从何说起?”
凌莲心和慕昭屏息凝神。
“都是前尘往事,不提也罢,说来只是以讹传讹,我也从来没有怨怼过。”君瑛容想了想,还是选择缄口不言。
毕竟过去的纷争,再提知道的太多也不好,多说无益。
眼看着过去的事情要拿出来再倒腾,梁朝若再陷进当年困局的话,可真再也折腾不起了。
就在一家子人谈论时,有看门的小厮匆匆来禀。
“太子殿下来了,脸上似是带着火气。”
慕正山心头一跳,虽说是太子,但进谁人家也会提前下帖子的,加之下朝后,李大人将他堵在宫门口的一顿奚落嘲讽,他下意识觉得要出大事,转身看向母亲,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君瑛容皱眉,稳了稳心绪,“快先请进来。”
凌莲心带着慕明珠起身,揖礼,“那我与明儿先告退。”
太子殿下身为外男,她们这些女眷不能上前厅。
慕微澜听到渊哥哥来了,她按捺不住的激动,攥着帕子的指尖微微颤动,但也顾忌着有父亲和祖母在,只得先跟着凌莲心退下去。
没有走多远,凌莲心将白清芜叫到跟前来,细声嘱咐,“你去侧耳听听。”
白清芜应下,“是。”
正厅
慕正山刚吩咐下人,准备上好的茶水点心,还没站稳呢,就见太子殿下阴沉着脸色,风风火火走近。
君瑛容和慕正山急忙相迎,“臣,臣妇恭请太子殿下。”
君离渊从鼻孔里冷冷的哼出声,他一甩衣袍坐在主位上,食指微屈,阴恻恻的叩响桌子,懒得与他们废话,直接切入正题。
“本殿最近听了些风言风语,只觉得有些好笑,不知是那些小人在背后撺掇,试图要分崩本殿与慕家的关系。”
慕正山眼神撇向母亲,惊疑不已,怎么?明明是关上门来,自家说的悄悄话,怎会突然间透露出去了,还让太子殿下知道了。
“回禀太子殿下……”君瑛容紧张的攥紧手中佛串,刚想斟酌的张口,想着把这事继续隐瞒下去。
婚约定是要退的,但不是现在这个节骨眼上,肯定会遭皇后和太子殿下的嫉恨,以后慕国公府的日子怕是更不好过了。
“本殿没有问你,慕国公爷,你说!”
君离渊不耐烦的厉声打断,他们慕家这一家子人,可真是各个都是高手!觉得他有用的时候拉拢过来,发现不中用了立马踹掉。
他乃梁朝太子,被这番戏耍糊弄,当猴般的闹笑话,岂有此理,忍无可忍!
“臣实在是不知,最近朝堂时局动荡,各种真真假假的流言满天飞,臣斗胆问一句,太子殿下所指何事?”
慕正山将身子弓的更低了,心底在暗暗祈祷,希望事情指的是,是这三日里来没有在朝堂上帮着太子殿下说句话,这还能编着谎话糊弄过去。
等回头再上朝时,他装腔作势的说两句不痛不痒的话,这事也算过去了,毕竟太子殿下底下幕僚众多,也不差他一家之言。
“好,那本殿不妨与你分说分说。”
君离渊见慕正山装出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不禁冷笑出声,看着表面庸庸碌碌这么一个人,私底下花花肠子还不少。
“慕家是眼瞧着皇上偏袒夜王,觉得夜王即将得势,本殿这太子之位不长久了,就不稀罕抱本殿的这颗大树?还想退了本殿与二小姐的婚事?”
君离渊的一席话,吓得慕正山和君瑛容纷纷跪地,他们不由惊骇,殿下竟知道了!
现下被抓个现行,怎么看都是慕家的过错!
屏风后面,有一个身影藏身其中。
白清芜屏息凝神,将正厅里三人的对话默默听进心里,她咬着唇瓣,眼眸中闪过一丝懊恼,没有想到,慕微澜竟孤注一掷,将悔婚的消息透露给了太子。
她是为了在太子面前卖好,不惜将慕家置于险境,她自以为聪明,可却做了最蠢的一件事!
君离渊闲适的换了个坐姿,冷冷看着跪在下首的两个人,讥嘲出口,“怎么,刚刚慕国公爷和老夫人还口若悬河的,现在全都充当起哑巴来了?”
君瑛容端着手,硬着头皮打出感情牌,她回话道:“慕家绝无当墙头草的无耻行径!”
“想当年,因为妖妃祸乱朝纲,导致先夫早亡慕家败落,幸而得到皇后垂怜,保慕家荣华至今,臣妇以及慕家上下都对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感恩戴德!”
可怜君瑛容一大把年纪,老骨头的身段还要跪在冰冷地上,时间久了,难免经受不住,说话喘息间带着浓浓的低咳声,她也顾不得身体不适,继续向太子殿下表明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