榆林路27号,位于京都东城区和西城区交接处,整条街道都是老式的建筑,有一股浓厚的历史沉重感。
当然,这些有价无市的房产,一般市民是买不到的,也买不起的。
所以文萱把盛夏送来之后很诧异,看到27号院儿的大门,文萱更诧异。
大门外放着两个石狮子,大理石雕刻的狮子镇守着双开的红木大门,门板上悬着两个铁环,铁环被两个虎头咬在嘴里。
旧时王公贵族的府邸,造价不菲。
“你来这里干什么?”
文萱一头雾水,两眼发直,隔着车窗看向外面,高高的门槛,似乎可以闻到老学究的味道。
盛夏偷偷擦去脸上的冷汗,“我一个老朋友在这里,今天有点事儿找他,你晚上六点过来……算了,你下班后马上回家,我去家里找你,还有,下班不要一个人回去,找傅小明送你,女人适当的扮无能,容易吸引男人的宠爱。”
文萱捧着盛夏白皙的过分的脸,“先别当红娘了!你脸色很不好,哪儿不舒服?盛夏,你到底怎么了?你别瞒着我。”
“贪吃,一个冰激凌引发的血案,肚子疼,你赶紧回去,我去里面上个大号,赶紧的,回去回去!”
文萱拗不过盛夏,只好开车离开,一步三回头的再三确认,“真的没事吗?”
“没事!哎呀,啰嗦死了!”
盛夏推开红木大门,进门之后大口喘了一声儿,尼玛!
“老头儿,我来了!”
盛夏喊了一嗓子,没人答应,她又揉着腰板儿往里走,“擦,疼死老娘。”
进了正厅,三间青砖碧瓦盖起来的前厅恢弘张扬,颇有王者之气的张狂不羁,进了正厅,盛夏疼的实在走不动了,索性一屁股坐在门槛上,“死老头儿,你再不出来我特么的炸了你的房子!”
一会儿,从里面传来悠悠转转的戏腔,吊着嗓子,捏着喉咙,荒腔走板的唱着京戏,“苏三离了洪桐县,将身来在大街的前。未曾开言我心好惨,过往地君子听我言……”
盛夏暗骂一声你大爷,“听你言个狗屎!你特么赶紧出来,你再言两句,我就挂了!”
里面的人不慌不忙的走出来,男人穿着一身青色的长袍,弓着身子,步伐缓慢有节奏,一步三晃,喉咙里还哼着小曲儿,苏三来,苏三去的。
看到瘫坐在地上的盛夏,老者顺了顺下巴处的一缕青须,“哟,没想到真见到你了,稀奇。稀奇。”
盛夏白了他一眼,“你个老东西,听见我叫你,为什么不回答?”
老者颇有几分世外高人的闲然淡漠,可看着盛夏的时候,又偏偏眼神闪烁着星辉,“要死了?”
“快了,后背挨了一脚,你帮我尽快止疼。”
盛夏撑着墙,挣扎几下站起来。
老者嫌弃的撇撇嘴,“小丫头,我老头子不是医生,你来找我,没用啊,我老头子就是把玩把玩古董,欣赏欣赏字画,哎呀,这个伤筋动骨什么的,你得去看医生。”
老者又顺了顺胡须,一脸的事不关己,说着就要转身。
“你给我站住!我当年在美国救了你,你说过我有任何困难都能找你,这点儿困难都不帮?我特么当年就该让他们直接一刀砍了你。”
老者的身影又停下了,呵呵乐儿,“你看你看,我就是开个玩笑而已,别急,别急,来来来,老头子帮你看看。”
盛夏一步一摇的走到内堂,小身板儿趴在床上,“老头子,没想到你这么有钱,早知道你是个大富豪,当年你给我钱作为报酬,我就应该收下的。”
想当年,盛夏在美国杀人无数,但救人的事,做的没几件,其中一个就是古董商贩。
只是她怎么都不会想到,一个善举竟换来了半生的福禄。
老者轻轻揭开盛夏的上衣,“这世上,能用钱打发的人,都是萍水相逢,萍水之后,便是永别,只有用感情结交的人,才能一直吊着,念着,你不懂。”
“老古董,别跟我念经,赶紧给我看看伤的重不重。”
老者将她后背掀开,赫然看到一个脚底板大小的淤青,伤的不轻,恐怕已经损到肌肉了。
淤青贴在她白皙的背部,很刺眼的一大片,看着都心疼。
“吱声啊,到底怎么样了?”盛夏趴在床上,两条胳膊垫着下巴,疼的她又是冷汗又是哎哼。
“吱儿。”老者发出一个奇怪的声音。
“靠,啥意思?”
“你让我吱声,我吱了。”老者回答的一本正经。
“尼玛!老不正经,赶紧的,把你们家祖传的金疮药什么的拿过来的,给我多涂上几层,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老者慢悠悠道,“哦,救命之恩以身相许,我老头子给你,你要不要?”
“尼玛!老不正经,我有男人有孩子,你个老东西!”
老不计较她的满嘴粗话,扒拉一下木质的柜子,里面摆放了不少价值连城的瓶瓶罐罐,他权衡了两个瓶子,最后选择了更精致的那个。
老者将药膏涂在盛夏背上,怕不够,又多倒了一点儿,然后用手指慢慢的化开,一点点的按摩,“老头子年轻五十岁,也是个风华绝代的美男子,你要不要?”
盛夏舒服的闭上眼睛,居然有了点困意,“五十岁?呵呵呵,你比我爷爷还大呢,不要。”
老者手指细细碾压她的背部肌肤,摇头一叹,“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
盛夏听他念经就犯困,“老头儿,你的手还挺软的嘛,不像老头子。”
“呵呵,老头是个靠手艺吃饭的人。”
他慢慢揉着,盛夏很快就睡着了,至于揉了多久,完全不记得。
只是等她醒来的时候,浑身通泰,很是舒服自在。
房间内已经没有了老头儿的影子,床头放着那瓶药膏,下面压着一张纸,泛黄的宣纸,上面用毛笔写了两道好看的楷书。
“小丫头,药膏送你了。”
没有落款,没有任何名字的标注。
此人很奇怪,盛夏竟一直不知道他的名字,当然,他恐怕也不知道她的名字。
但盛夏却深深的记得榆林路27号,对她来说,这个神秘的所在,好像一个需要她一层一层剥开的套娃。
此时的盛夏,还在外围打转,并不知道前方还有多少岔路等着自己。
眼下,盛夏揉揉肚子,饿了。
盛夏把药瓶揣口袋,围着院子溜达一圈儿,墙壁上挂满了字画,昂贵的,奢侈的,绝版的,名家真迹,高仿真赝品,没有艺术细胞的盛夏蒙圈儿。
用毛笔歪歪扭扭写了个纸条,“老头儿,谢了!下次有事儿还找你!”
留下书信,盛夏潇洒离开大院儿。
——
军区。
王天星拿着刚刚到手的资料,健步如飞的跑到总指挥部,“三爷,刚刚发现嫌疑人行踪,杨柳巷的监控摄像拍到了他的侧面,但是他戴着面具,看不到正脸。”
冷三爷点头,“把监控调出来,放到最大。”
“是!”
墙壁上的显示屏投影出巷子的一条小道,黑色男人纵身跃下墙头,接着便消失不见,镜头只有短短两三秒。
“倒回去。”
三爷绷着脸,手指指着墙壁上放大了数倍的监控画面,黑色的身影又跳了一次。
“停!”
画面暂停,定格在男人大半张侧脸上,隔着黑色的面罩,五官的轮廓都无从分辨。
三爷指着男人的脸,“放大,放到最大。”
“是。”
半张脸占据了小半个显示屏,棱角分明的下巴笼罩在面具下方,男人的咬肌和下巴依稀可见。
白狐摇摇头道,“这样……好像什么都看不出来,给嫌疑人做画像也做不出来啊。”
程远航点头,“别的地方后没有监控?有效信息不足。”
三爷看一眼王天星,“只有这一个监控?他逃跑的过程中没有别的发现?”
“暂时还没有,已经吩咐各个地区的片警,把事出后一个小时的监控全部调出来,还需要点儿时间。”
三爷颔首,“好。联系沈如龙,这个案子我会亲自参与调查。”
王天星和程远航傻了眼儿,“三爷,你亲自参与?你参与什么?你是军区的人,刑侦案件您……没啥关系吧?”
“本来跟老子没关系,但是他们动我的女人,就跟我有关系了。五号之前,这个案子必须告破!”
三爷咔哒擦亮打火机,点燃了一支香烟。那股子霸道的劲头,护犊子啊!
程远航呵呵了,“三爷,女人不带这么护吧?”
“老子的女人,老子就这么护。刑警队那帮怂货一天不破案,老子的心就一天悬着,睡觉不安生。”
程远航拜倒了,“三爷,你去刑侦帮忙,一群人都得失业回家种土豆儿,给人家留个活路啊。”
“活路自己争取的。凭本事拿!”
王天星觉得言之有理,“三爷,案子还是快点侦破,不然死亡人数更多,现在京都公安总局已经介入了,事儿闹大了对京都影响不好。”
“先排查监控,一层一层往上扒。”
“是。”
“好。”
三爷略有所思的沉默片刻,“我怀疑,这起案件不是普通犯罪分子谋财害命,而是有人在向警方示威……”三爷吸了一口,雾气缭绕纠缠,“或者是,向军区示威。”
白狐霍然大惊失色道,“三爷的意思,该不会是……k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