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0章 调动

薛白颇为好奇杨国忠是如何能知道张垍给安禄山泄了机密,一问之下,杨国忠的权术水平便彰显出来了。

“那日我入宫奏对,圣人在见过我之后,召见了张垍。”

“所以呢?”

“有甚所以?我是宰相,圣人有何事是垂询我不能解决的,竟需要召见别的臣子?!”杨国忠甚是激动。

薛白见了他这妒妇般忌切的样子,不由想到以前世人都说李林甫好妒,如今杨国忠与之别无两样,真是性格使然吗?未必。

杨国忠以前还是豪爽的,但他身兼三十余职,李隆基万事皆只垂询他一人,渐渐便养成了唯我独尊的习惯。

“然后呢?”

“杨光翙那蠢货,空穴来风的消息也敢给我报,使我在圣人面前失据。我担心圣人是对我不满,想换张垍为相,当时就派人去收买他府中仆役,后来得知,辅趚琳去范阳之前,暗中见过他。”

说着,杨国忠皱起了眉。其实这事早就报上来了,可他当时没有引起重视,一直到现在结果出来了,他才反应过来。他其实也后悔没有早与薛白商议。

“今日辅趚琳禀称,安禄山愿意回朝拜相。我左思右想,此事绝不应该,必是张垍对辅趚琳透露了什么。”

说杨国忠不聪明吧,他敏锐地捕捉到事情背后的来龙去脉;可若说他聪明,事已至此,他已失了先手,让安禄山抢先表了忠。

薛白则是沉吟道:“张垍透露了什么能让安禄山前来?除非是……保证能放他回镇范阳。”

他不相信安禄山真敢离开范阳,那这就是唯一的可能了。

“你还在哄我?”杨国忠却已不相信薛白了。

感到张垍、安禄山对于他相位的威胁越来越重,他根本无法再相信薛白。

“你们原本一口咬定杂胡不会来,现在他来了。你又说他肯定会回去。等他抢了我的相位了,你是不是又要说他很快就会辞官?”

薛白摇摇头,道:“事情不是这般看的,你得看他的核心利益,他的核心利益在范阳,就一定不会离开范阳,这是必然。至于其它,无非是迷惑圣人的手段罢了。”

“那你知道我的核心利益是什么吗?”杨国忠反问了一句,自问自答道:“我也一定不会失去宰执天下的权力,这是必然。”

他以宰相的威权姿态用力一摆手,阻止薛白开口,道:“不必再说了,我让你来,是要与你商量如何对付张垍。”

“可有张垍对辅趚琳透露机密的证据?”

“这种事,岂容易得到证据?”

“那就拿到辅趚琳受贿的证据,这应该不难拿。”

薛白随口指引着杨国忠把关注的重点从张垍移到辅趚琳身上,心中却对这种朝堂之争再无兴趣。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已愈发能感受到来自范阳的危机,哪还有心思管杨国忠这宰相当得安不安稳。

但今日的会晤还是让他得到了一个很重要的线索。

他离开杨宅的第一时间,回去找了杜妗。

“老凉他们到了吗?”

“这两天就能到。”

“好,我需要知道安禄山这次南下的路线。”

~~

到了十一月初七,关中大雪纷纷,民间的农活已经停下来了,路上的商旅也少了。

冰雪之中,却有一队人顶着凛冽的朔风进了长安城。

“将军,金光门到了!”

王难得扯下裹脸的围巾,抬头看着眼前宏伟的城门,心情复杂。他并不像旁人那般喜欢长安城,因为他觉得长安太复杂了,充斥着风波诡谲的朝堂斗争。他喜欢陇右,一眼就能望到天边,简单、干净。

李晟想引着他到陇右进奏院去,王难得却拒绝了,道:“先去王节帅家中拜祭吧。”

“好。”

他们遂拐往王忠嗣宅,到了坊门处,抬头看上面的牌匾上挂的是“延寿坊”三个字,王难得不由心想,住在延寿坊也没能让王忠嗣真的延寿。

如今王宅中住的是王忠嗣的几个儿子,在守孝期间皆没有官职,个个沉默寡言。灵牌摆在大堂的桌案上,周围却没有摆其它东西,显得冷冷清清。

王难得上了三柱香,转头间见侧院里摆着些行李物件,遂问道:“这些是?”

“我们打算把这座宅院发卖了,搬到别处。”

李晟不解,问道:“为何?毕竟是王节帅的本宅。”

“住在长安开销太大了,倒不如我们兄弟几个分了家。我们从小随阿爷在漠北、陇右,并不执着于住在长安。”

王难得、李晟闻言都唏嘘不已,没想到曾扬威四镇的一代名将身后事竟是如此潦草。

正要告辞出门,急促的马蹄声在门外响起,一个披着斗袯的高挑女子翻身下马,冒着风雪赶到了他们面前,正是王韫秀,向王难得叉手行礼道:“阿兄。”

王韫秀也是从小在军中长大,与王难得关系不错,因大家是同宗,便一直以兄妹相称。倒是李晟,虽也是由王忠嗣提携并夸赞“万人敌”,但当时王韫秀已出嫁,彼此便没那么熟。

“节哀。”王难得叹息道,“伱也不该跑过来,我们这便走了。”

“我带阿兄去见一个人如何?”王韫秀道。

“谁?”

……

次日,天还未亮,薛白听得院中的鸡鸣声,揉了揉眼,从榻上爬起来。

这是一件十分艰难的事,颜嫣与青岚一左一右还在沉睡,身上都是暖乎乎,他很舍不得离开那份温暖。

打鸣的鸡其实不是薛宅养的,而是隔壁的和政郡主府,那鸡声音嘹亮,像是能叫醒半个宣阳坊的人。

薛白举着火烛进去了书房,火光驱散了黑暗,照亮了桌案上乱七八糟的文书、舆图,而在地上还有更多文书装在箱子中。上面的内容各种都有,有大唐边镇各个将领的履历,诸镇历年的战报,舆图则多是河东、范阳等地。

之所以能收集到这些资料,因为薛白是中书舍人,利用了职务之便,抄录了中书门下省留存的备份。当然,也有一些是从别处拿来的。

听到动静,一个家仆敲了敲门,走进了书房,见来的是薛白,用手语比划了几个动作,意思是“屋里纸多,郎君小心烛火”。

这是个哑奴,且正是原来李林甫家中看管案牍库的那个哑奴。

没有人知道薛白是何时收罗了这样一个人物,又继承了李林甫多少遗产。

薛白遂吹熄了烛火,用手语比划了两下,以示知晓了,在黑暗中坐下,揉着睡了一觉之后还依旧发酸发胀的疲惫眼睛。

那哑奴端上一盘吃食,无声无息地退了出去。

用过早膳天便亮了,薛白推开窗,冷风卷着雪花袭来,冷得让人不由缩紧了脖子。他却没有再把窗关上,而是开始对着情报思虑着、整理着,试图编织出一个能遏制安史之乱的网。而唐军如今有的各个将领则可以成为编织这张网的线。

他这般一直坐了许久,到中午青岚进来送饭,道:“郎君,王家娘子来求见了,说是带了你想见的人呢。”

“哪位王家娘子?”

“哦,元载的夫人,元家娘子。”青岚傻乎乎地应道。

“我到堂上见他们。”

“郎君先吃东西。”

薛白久闻王难得的大名,今日却还是第一次见,甫一见面便感到十分激赏,认为王难得那股彪悍之气没有让他失望。

相反,王难得见了薛白却略有些失望,因觉得薛白太过年轻俊俏了,与他预期中有些不同。但他并未因此而轻视薛白,反而非常郑重地执礼。

“见过薛郎。”

“将军万莫多礼。”

薛白连忙上前,扶住王难得的双肘想扶起他,结果却像是托到一个铁架子,根本扶不动,他只好任王难得行了全礼。

一旁的李晟其实与薛白很熟了,两人年纪相当,完全是朋友般相处。此时李晟见王难得这般,遂也跟着执了一礼。

之后,他们方坐下谈事。

“仓促把王将军调到河东,暂时却还没有配得上将军的高位,只有云中军使这一个阙。”薛白道,“但我可以保证的是,接下来,在河东建功立业的机会一定比陇右多。我们应该都了解,吐蕃这两年内部的形势也很混乱,想必与大唐会有几年的相持期,至于河东……你们知道,安禄山为何一定要除王节帅而后快。”

王难得是个很聪明的人,当即问道:“薛郎之意,安禄山要反?”

“看来已举世皆知了?”

有了这个共识,后续的谈话就更顺利了。王难得原本还想探究一下烟花典礼后李亨被废的详情,偏偏关注点完全被薛白牵着走,讨探的内容都是若安禄山要造反,河东各个城池、关隘的意义何在。

末了,薛白问道:“我已进言,调李光弼为河东节度副使,他可是与将军一同回长安?”

这种事情就像是下棋一样,他想用高仙芝、郭子仪、李光弼当中一到两人顶替安禄山,眼下却还做不到,只好先顾河东。他原本想设法把郭子仪调为河东节度使,但如今郭子仪正在北击阿布思,他遂考虑李光弼。

相比王难得,李光弼的资历官职就高得多,早在天宝五载,王忠嗣便说过“他日得我兵者,光弼也”,且李光弼如今已是节度副使,乃是平调。

王难得有些吃惊,道:“李副帅已经被调往朔方任节度副使了。”“何时的事?”

薛白心中诧异,他当时分明已与杨国忠达成了共识,如今却变了,而且这么大的将领调动,他这个中书舍人却没得到风声。

王难得道:“就是我离开陇右回京的前一天,李副帅得了调令,启程前往中受降城了。”

薛白并没有显出诧异的表情,点了点头,道:“还请王将军稍歇几日,准备妥当再往河东。”

~~

见过王难得,薛白特意往中书门下省去了一趟,确未看到关于调李光弼为朔方节度使的制诏留档。

他心中不免奇怪,思忖着是杨国忠出尔反尔,或是有人不小心把“河东”写成了“朔方”,带着这种疑惑,他到了陈希烈的公房,径直推门进去。

官廨是“工”字形,由屏风隔断。绕过屏风,只见陈希烈正倚在那呼呼大睡,沉重的呼吸声把唇上的胡须都吹动了。

薛白却留意到桌案上摆着一份公文,墨迹未干,推测陈希烈方才分明是在处置公文,想必是见他来了,连忙又装作懈怠于政事。

这是什么样的奇怪心理?该是按捺不住了,想与杨国忠争权。又把薛白视为杨国忠一系,于是也打算麻痹薛白。

当然,也有可能纯粹是装睡,懒得与薛白说话。

“左相?”

“左相?”

薛白连着唤了两声,不见陈希烈睁眼,心知自己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伸手便翻陈希烈桌案上堆的一迭文书。

“嗯?”陈希烈当即就醒了,道:“薛郎这是做什么?”

“我听闻安思顺把李光弼调为朔方节度副使了,但中书门下省却从未有过风声。怀疑是安思顺假传制诏,擅自调人。”

后面一句话让陈希烈吃了一惊,连忙叱止,道:“休得胡说。”

“那是有制诏了?”薛白追问道。

陈希烈又开始装糊涂,揉了揉一双老眼,故意思考了一会才想起来,喃喃道:“老夫记得是有一份制诏,在哪呢。想起来了,薛郎拿去归档吧。”

薛白接过一看,那制诏的时间已是一个多月以前,正是他向杨国忠建议提携一批官员的时候。换言之,有可能是眼看他要把李光弼调至河东,有人为了紧急制止此事,连忙将其改调至安思顺麾下。

“这是右相的意思?”

“老夫也不知。”陈希烈抚须道:“想必,是圣人的意思吧。安思顺素来欣赏李光弼,请求将其调到朔方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原来如此。”

从这件小事上,薛白已能感受到,如杨国忠所担忧的那样,朝中确实在形成一股想要争夺相权的势力。张垍、陈希烈似乎在趁着杨国忠与安禄山相争之际开始有所动作了。

但他依旧对这些权争不感兴趣,这种关头,张垍、陈希烈还不值得他关注。

~~

中受降城。

天气冷得厉害,大雪弥漫。驻扎于此的唐军们绝大多数人都待在了兵房之中,围着篝火,议论着些有的没的。

有一骑快马赶来,匆匆到安思顺面前禀道:“节帅,李光弼来了。”

“我去迎。”

安思顺毫不犹豫,起身出了温暖如春的帅府,赶到辕门外,果然见一队骁骑赶来,以汹涌的气势穿过风雪,奔到了中受降城。

为首一名四旬男子高眉深目,鼻梁高挺,脸上长着浓密的络腮胡子,神情深沉而刚毅,正是李光弼。

他举止沉稳干练,军伍气质中还带着一股书卷气,看起来完全是个儒将,但他其实是契丹人。乃营州柳城人,家中是契丹的贵族,他阿爷李楷洛是契丹酋长,武周时降了大唐。

“见过节帅。”

“你来了,我就放心了。”

安思顺年近六旬,他有着完全不同于安禄山的性格相貌,不胖也不瘦,身材壮实高大,面容严肃,浑身正气凛然。他治军甚严的同时也爱护士卒,因此甚得军心。

早前,朝廷要他卸任河西节度使之职,河西诸多酋长闹事不让他走。朝中虽然有非议,称他是挟军心而自重,却也可以看出他在军中的好名声。

他亲自上前,伸手扶着李光弼的背,引他入府,这是一个非常能表示亲近的动作。

边走,他边说道:“李献忠……如今该叫回‘阿布思’了,阿布思投了葛逻禄,圣人恼其背叛,严命我等必须平定葛逻禄之叛,擒回阿布思,如今郭子仪领兵北上。他临行前还与我说,盼着与你并肩作战。”

“这亦是我的荣幸。”李光弼亦久闻郭子仪大名,对此亦是感到振奋。

“好!”安思顺大喜,“我麾下有你们这样的猛将,何愁葛逻禄不平?”

“我听闻高仙芝在怛罗斯之败绩,与葛逻禄人临阵倒戈亦有关。”李光弼道,“葛逻禄一向为回纥马首是瞻,或许回纥也有试探我大唐虚实之意。”

“故而我等须打好这一仗。”

说话间,他们已到了安思顺的府邸,到了大堂,顿时暖和起来。

李光弼原本想继续询问些朔方的军事,安思顺却是摇头不答了,反而问了一个不太相干的话题。

“我听闻,你妻子出身太原王氏,前些年已病逝了?”

“是。”李光弼眼神略略黯然了一下。

安思顺点点头,叹息一声,道:“大丈夫不能没有家室,男儿征战在外,也该有妇人在家悉心照料。”

李光弼不知他忽然间说这个是什么用意,讶然了一下。

“你我都是胡人,行事也不必婆婆妈妈。”安思顺道,“我有个女儿,与你正适合,唤出来你看看……去把九娘唤出来。”

很快,一个高挑丰满的粟特女子便被引到了堂中。她年纪二十余岁,生得不美也不丑,普普通通的样子,穿的是一身胡袍,以大胆的目光打量着李光弼,很满意自己将要嫁的是一个英雄豪杰的丈夫。

李光弼英雄一世,却是在她的凝视之下低下头,回避开了。

他拱拱手,道:“多谢安节帅厚爱,但我与先妻感情甚笃,她过世之后,我早已立誓绝不再娶。辜负了节帅,还请见谅。”

一般而言,事情也就到此为止了。

安思顺爱才,表达了想要联姻的态度,但李光弼拒绝了,哈哈一笑也就过去了。彼此虽是上下级,婚姻大事也不是能强求的。

然而,安思顺却还在劝着,不停说着他女儿如何如何好,还说大家都是胡人出身,成亲之后一定能相处得习惯。

李光弼渐渐感到被冒犯,他父祖辈虽是契丹人,但也是久慕汉家文化,习得诗文礼仪,才会在武周时主动降唐。至于他更是文武双全,严遵礼法,自视为大唐男儿,偏是被安思顺一口又一口地称为“胡人”,逼他娶那胡风浓厚的女儿。

“节帅。”

终于,李光弼语气一肃,道:“还请莫要再劝了,我绝无续弦之意!”

安思顺正一脸热切,闻言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下来,眼神中有凶狠之色一闪而过,竟还是没有就此作罢,道:“还是再考虑考虑吧。”

两人因这一点私事闹得有些不愉快,李光弼莫名感到安思顺那正气凛然、精忠报国的形象在他心里有些崩塌下来。

其后数日,他这个新任朔方节度副使并没有如预料中那般顺利上任,并不能接触到兵权,甚至连营地都难以过去,被以各种借口拦下。

他被热切地调来,却又被冷落,甚至监视了起来。

对于这般情形,李光弼麾下爱将郝廷玉感慨道:“安思顺这是要逼将军就范啊,将军不如就娶了他女儿罢了,反正你也不吃亏。”

“不吃亏?”李光弼微蹙着眉,问道:“你认为,他为何非要与我联姻?”

郝廷玉理所当然道:“当然是欣赏将军!太欣赏了。”

“记得他反复提及的吗?”李光弼喃喃道:“他说‘大家都是胡人’,对我契丹人的身世很是在意。”

“将军可早数十年前就不是契丹人了。”

郝廷玉初时并未多想,只是奇怪为何李光弼会因为这种事情而思虑重重,直到过了一会,他想到了哥舒翰曾经说过的一些话,猛地反应过来。

“将军,你是否在怀疑,安思顺拉拢你是另有目的?”

李光弼摇了摇头,道:“安思顺素来忠义,不该疑他有异心。”

话虽如此,他心里已有些吃不准。

郝廷玉大急,道:“依我看,你若不答应,留在朔方必有危险。”

“你莫要一惊一诈,口出祸言,我便不会有危险。”

郝廷玉却已焦虑起来,问道:“将军难道忘了当年是怎么劝王节帅的了?刚则易折,柔则长存。安思顺居心难测,将军这般与他顶撞下去,难保他不会反目成仇。”

李光弼道:“你待如何,要我娶了他女儿?”

“将军难道忘了,你当年给王节帅出过一个主意,他不用,你如今却正好可用。”郝廷玉道:“装病自保吧。”

111.第111章 派系第406章 北都重镇44.第44章 信任340.第332章 鱼目混珠第573章 旧部第540章 有理说不清81.第81章 邻居175.第172章 引见219.第216章 掩盖的真相第413章 取舍292.第286章 授人以柄247.第244章 取代——第245 九月总结304.第298章 人间薛公子280.第276章 跋扈270.第266章 发苗143.第140章 水调曲49.第49章 私藏344.第336章 自古深情留不住265.第263章 审判109.第109章 手掌心301.第295章 担责78.第78章 租庸调第435章 秋后算账第565章 激化第420章 人如狗139.第136章 用人326.第318章 清白第395章 缓兵之计42.第42章 纨绔78.第78章 租庸调325.第317章 掖庭宫204.第201章 还债303.第297章 天上李太白322.第314章 设套第461章 余烬第407章 血口喷人第352章 十月渡泸126.第124章 隐情第516章 鱼目混珠第116章 悔婚202.第199章 家人第340章 提议143.第140章 水调曲238.第235章 谁负责第507章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第361章 去留14.第14章 偃月堂58.第58章 人脉网94.第94章 天下一牌局266.第264章 定罪155.第152章 新派系207.第204章 天宝文萃327.第319章 隐患第563章 寺产130.第127章 猴子偷桃126.第124章 隐情第459章 劫持250.第248章 铸铁145.第142章 改变296.第290章 师徒第418章 乱起第12章 引见第554章 宰相班子第373章 狎臣第383章 仕女图第527章 义兄弟261.第259章 地主之谊第429章 背后的阴谋28.第28章 塞上诗第380章 皆在一念之间39.第39章 借刀128.第125章 敌友第480章 赢第496章 咸阳桥之战第536章 军屯第366章 心意第345章 本没有路第115章 匠师320.第312章 回门第435章 秋后算账183.第180章 贪心320.第312章 回门第482章 绮念20.第20章 审170.第167章 念奴娇296.第290章 师徒87.第87章 饮中八仙歌71.第71章 灯火阑珊112.第112章 师门第588章 骗子265.第263章 审判第478章 渺茫的战略构想第518章 整合98.第98章 御状第447章 猪不化龙第551章 监国太子293.第287章 势不两立181.第178章 状元300.第294章 元夕第435章 秋后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