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 壮胆

在李继霸眼里,安禄山比王忠嗣更有统帅魅力,若不是因为朝中小人作梗、阻止了河东节度使的任职,包括云中守捉在内的几支兵马早就追随安禄山了。

揣着这种心理,他对拉拢云中军极有自信,说话时盛气凌人。

“你这些年没少收府君的好处,眼下正是用你的时候……”

说到这里,他忽然脖颈上感到了一点冰凉,低头一看,只见一道黑影扑到了脚下,接着就听到了一个沙哑的声音问了个问题。

李继霸当即反应过来,竟也不惧,而是看向范昶,啐道:“你真是个废物!”

范昶面露苦色,道:“东平郡王至今尚且还在听朝廷命令,王将军毕竟是朝廷任命的守捉使,我们又岂敢违抗?”

他这句话说到了点子上,安禄山尚存惧意,他总不能抢在安禄山前面反了。

至于此时所说的“王将军”,指的则是王难得了。

李继霸缓缓转过头,看向王难得。枪尖由此对准了他那长满了胡子的喉结,他却凛然不惧,讥道:“我以为王难得是名将,原来是个爱偷袭的小人,难道你杀了吐蕃王子也是靠背后偷袭吗?”

“回答我的问题,我要知道安禄山在石岭关的兵力分布。”王难得道。

这句平铺直叙的话并非是在审问李继霸,有两名陇右士卒已经走了过来,他们会用极刑逼问出王难得想要知道的事情。

“好啊,我告诉你。”李继霸高声道:“府君就在石岭关,身边只有八千兵马。”

“现在说的没用。”王难得道,“我的斥候会问你,我只信他们的。”

“我说的是真的,八千曳落河就足以横扫河东。”李继霸目露狂态,一字一句道:“记住我说的,骁勇无双的曳落河必将撕碎你们这些虚有其表的唐军!”

王难得遂将这“八千曳落河”的名号记在心中。

就在这个瞬间,李继霸突然身子一仰,喉头躲开了枪尖,手从腰间摸出一柄匕首,迅捷利落地一扬。

“呲”地轻响声中,坐在那发愣的范昶脖子上已被割开了一个口子,鲜血噗呲往外喷洒,溅到桌上的烤肉与酒水之上。

同时,李继霸连撤两步,抽出范昶腰间的佩刀,斩向王难得。

“再告诉你,我正是曳落河主将之子!”

这一刀,李继霸展示了曳落河军士的彪悍、勇猛。虽是名将当前,他夺刀逼近,毫无惧色。

“虎——”

破风声中,王难得反而被他逼得退了几步。因为一寸短一寸险,他的枪太长了,施展不开。

李继霸先声夺人,不由振作,当即要逼上斩杀王难得,成就名将之威望,然而,这振作之感才升起,长枪已似闪电般倏然袭来。

“噗。”

一寸长一寸强,王难得的枪实在是太快了,那是在陇右风霜中的无数个日日夜夜对着稻草人扎出来的,无情地贯进了李继霸的胸膛。

“啊!”

李继霸不可置信,怒吼着,竟是一手握住枪柄,奋力一拉,把枪往自己体内捅去。借着这股力,他驱身向前,继续向王难得逼去,挥刀。

王难得不得不弃枪,再退。

两个士卒见状,连忙抢上,“噗噗”两刀,把李继霸斩杀当场。

沉重的身驱砸在地上,李继霸至死都面带狂态,杀气腾腾。

这便是“曳落河”给王难得的第一印象,一人如此,八千人亦如此,像是安禄山所饲养的恶犬,流着口水,随时准备撕咬开大唐盛世……

~~

“啖狗肠,杂胡还不是河东节度使呢!”

骂声中,一张舆图被铺开,几个烛台被点亮,照亮了屋中十余张粗糙的脸。

说话的是雁门关副将燕惟岳,他左手的整条手臂已经折了,绑着几根树枝,苍老的脸上皱纹丛生,须发皆白,长得也像一棵树。

站在他身后的是薛嵩,以及九个从雁门关逃出来的士卒,脸上都带着激愤之色。

薛嵩原本以为让薛岿去代州求援,能够保住这个弟弟一条性命,如今得到准信代、忻之地都已落入安禄山掌控,难免焦虑万分。

“安禄山已经反了,朝廷很快要下诏平叛吧?”

王难得摇了摇头,随手把李继霸的头颅挂在兵器架上,擦了擦手,道:“没那么简单,听这人的意思,安禄山还没反,反倒在指王节帅反了。”

“能有这种事?”众人都不相信。

李晟于是出面安抚雁门将士,道:“我们已经派人去朔方,只是没那么快回来,且再等等。”

“不等了。”王难得俯身看向地图,点了点太原北面、与忻州相接之地,道:“安禄山就在这里,我们杀过去,斩下这杂胡的脑袋,万事了结。”

燕惟岳愣了一会,问道:“就这么简单。”

王难得正在对着地图沉思,没说话,李晟遂应道:“不错,王将军做事就是这么利落。”

换作旁人夸这种海口,众人肯定不信,但王难得偏是有使人不可置信的战绩傍身,让人不得不信服。

燕惟岳看向舆图,见它十分简陋,许多山川河流都未标注。他久镇雁门,最熟悉地势,倒也看得懂,沉吟道:“可雁门关已落入逆贼之手,如何过去?”

王难得头也不抬,缓缓道:“或可从横野军的驻地走?”

燕惟岳一听就明白了,这是要从飞狐塞走,从东面出其不意地绕到安禄山的侧方。

他为王难得的这个想法感到激赏,须臾却又摇了摇头,道:“可横野军也已经归附杂胡了。”

“未必。”王难得沉吟道,“横野军多是胡人,本就不受管束,加上他们与北边通商频繁,在安禄山的特意拉拢之下,难免亲近范阳……可若说,他们真就完全追随安禄山造反了?未免太过武断。”

“王将军的意思是,横野军的态度也许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王难得点头道:“我有直觉。”

燕惟岳惊讶于他仅凭直觉就敢冒险,思忖着,道:“即使如此,要从范阳驻军的眼皮子底下穿过,还是太冒险了。”

随着这个问题,屋中有了好一会的沉默,直到王难得忽然问了一句。

“伱们知道薛白吗?”

“啊。”薛嵩一直没有说话,闻言当即抬起头来,想要开口。

“知道。”燕惟岳道:“他送了我一首诗。”

“薛郎早知安禄山逆心,为此多有布置,我到云中之前,在长安见过他。”王难得道,“他给了我一些东西,也许能够用上……”

冬天在长安,王难得其实还见到了王忠嗣。

那是他与李晟去延寿坊祭拜之后,王韫秀领他们去的,就在一间丰汇行分号钱铺当中。

当时王忠嗣无不感慨地说了一句话。

“圣人老了,耳目不聪,为佞臣、叛逆所欺瞒,不闻天下之民怨,社稷恐有大震荡,非常之时,我辈可行非常之事。”

~~

忻州。

因通往太原的商路忽然断绝,诸多商旅被滞留在了驿馆当中,自然是焦急不堪,抱怨连连。

具体知晓出了什么情况的人其实不多。即使有大胆者跑到南面去看,也会被官兵阻住,告知他们“石岭关有北击契丹的兵马调动,禁止通行”。

至于更多的,官兵没有理由、也懒得告知他们。

三月初,一间酒家的二楼坐满了商旅,其中,一个头戴毡帽的五旬男子坐在窗边,手里持着酒壶,懒洋洋地看着天空。

他腰间佩着一柄长剑,被他另一只手轻轻摆动着,敲打着窗柩,发出“笃笃”的轻响。

若有人仔细听,那响声其实富有韵律,原来这客商竟是随手之间就谱出了一首流畅的曲子。

他想起了开元二十三年来到晋中时的情形,思绪飞扬,无声地喃喃道:“清风吹歌入空去,歌曲自绕行云飞。”

忽然。

“拦住他!”长街上传来一声大喝。

随着这声音,一个年轻人从小巷中飞奔而出,身后则跟着围捕他的官差。

那年轻人与一个挑着粪水的汉子撞了个满怀,随手便操起一个粪桶砸在一个官差头上,“嘭”的巨响,之后又是一片乱斗。

酒楼上的客商见状,捻着长须,眯起了眼,目光打量,见到了年轻人脚下穿的是一双鹿皮军靴,身上穿的衣袍很脏了,但还是能看出是军袍。

这客商于是站起身来,大步往楼下走去。

二楼还在吃喝的酒客中便有人抱怨了一句。

“他又要惹事了。”

随着这句话,数名商贾打扮的汉子站起身来,跟着那客商奔了过去。

长街上,那年轻人已经跑走了,但地上还留着他那沾了粪水的脚印,空气中的臭味浓郁。

“追!”

……

巷子前面是一条死路。

薛岿停下脚步,听着身后的追喊声愈来愈近,他咬咬牙,横起手里的扁担,准备应敌。

忽然侧边的一道小院门开了,有人用力拉了他一把。

“过来!”

薛岿一愣,还未反应过来,那小院门又被关上。

有人拉着他匆匆而走,只留给他一个戴着毡帽的背影,他们穿过这间民宅,又进了另一间民宅。

“你好臭。”

对方转过头来,是个有着三缕长须的五旬男子,面容俊朗,客商打扮,腰间佩着长剑。随手便抛来了一身衣物,道:“换上。”

“多谢恩公救命。”薛岿不忘抱拳行礼再更衣,“敢问恩公尊姓大名?”

“李白。”

薛岿一愣,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瞪大了眼。

“哈哈哈,李白,字太白,号青莲,你问我姓名,我便告诉你。现在换我问你,是雁门还是代州的军士?”

“雁门。”薛岿连忙自报了姓名,之后满怀好奇地打量了李白好一会儿,“先生是如何知晓的?”

“我是天上太白星,自可见世间事。”

“啊?”

李白促狭一笑,道:“傻小子,不逗你了,随我来吧。”

薛岿连忙跟上他,道:“不瞒李先生,我随将军守雁门,遭遇反贼勾结契丹攻势,将军命我求援,这是我的信令,先生可能助我……”

“往太原的路已被堵死了。”

虽是大事,李白依旧带着随意洒脱的态度。他熟门熟路地走过小巷与民宅,最后进了一间铺子。

薛岿一开始以为这是间赌坊,因为他看到了成箱的铜币、皮货、花椒,可很快,他就意识到不对,这里没有赌客,只有帐房先生们正忙碌地记账。

他对赌坊可熟悉了。

“李先生,这是?”

“哈哈。” 李白笑而不答,带着薛岿走进后院。

当即有人迎上前,一脸严肃地道:“先生真不能再随意带人过来了,万一暴露了……”

“不会的,你们的人都看着我。”李白递过一个酒囊,“来,喝几口酒,消消气,哦,这是雁门将士,薛岿。”

薛岿连忙抱拳,却迎到了一道诧异的目光。

“你就是薛岿?”

“我、我是名叫薛岿。”薛岿挠了挠头,感觉对方好像认得哪个薛岿,于是小声又道:“可我应该不是阁下知道的那个薛岿。”

“薛灵的儿子?”

“我……”

薛岿大惊,下意识退了两步,转头寻找着后门。

他身上已无分文,却没想到在这时节还遇到阿爷的债主,倘若对方要把自己交出去抵债,倒不如先逃了。

恰此时,有人从前堂赶了过来,道:“百户,有消息,私下向你说吧?”

“说吧,都是自己人。”

薛岿正准备逃,听得这“自己人”三字,不由一愣。

“北边有消息,王将军正从飞孤塞绕过来,需我们配合……”

~~

天空中已甚少再听到雁鸣,雁门山顶上的积雪已经化去。

春日将要过去了。

而在骊山,西绣岭下则完全是另一番风景。

梨花开得正盛,歌声、曲声在梨树下响起,美人长裙招摇,比梨花还美。

华清宫外的椒园则是一片安静。

花椒通常是在夏末秋初成熟,因此这个季节是不会有人过问椒园的。

但,这日却是个特例,有龙武军的士卒突如其来地撞开了椒园的门,飞快地冲了进去,甚至把珍贵的花椒树枝都踩踏了一些。

“大胆!”有管理椒园的老宦官赶了出来,怒叱道:“你们可知此处是何……”

话到一半,他见到了来者当中为首的一人,连忙跑下台阶,问道:“陈大将军,你怎来了?”

陈玄礼大步而上,揽过老宦官的肩,俯到其耳边,低声问道:“那人呢?”

“在的。”

“真的?”

“正因他在,老奴方才还误以为是谁要来劫他。”

“带我去。”

椒园很大,那一排排的花椒树价值不菲,像是形成了一道道城墙,连陈玄礼也不敢直接劈踏过去。他们只能大步而行,一直走到了椒园深处。

路上,有两处地方都有守卫,防备十分森严。

前方终于有了一排屋舍,陈玄礼大步上前,站在窗外往里看去,看到屏风后隐约有个长发长须的高大男子。

他稍稍松了一口气,道:“你们都下去吧。”

随后,他推开门,走进了屋舍,嘴里道:“阿训,圣人让我来看看你……”

屋中的男子正在吃着东西,闻言埋下了头,陈玄礼伸手拍在他的肩上,将他扳了过来。

只一眼,他惊愕了一下,瞳孔收缩,透出无比凝重的寒意。

眼前这人他认得,不是王忠嗣,而是龙武军去岁捉拿的一个死囚。

“出大事了。”陈玄礼喃喃道。

“嘿。”

眼前的死囚咧嘴讥笑,显出满口的黑牙。

出的事再大,他也只需要出一条命、一颗脑袋,值。

~~

短短半个时辰之后,第一名信使已奔出了华清宫。

李隆基站在降圣观中,手持千里镜看去,可以看到那信使不停鞭策着跨下骏马,狂奔而去,像一颗流星一般。

镜头一转,能看到十里外的驿站,很快,他便看到第二名信使接了中旨,飞奔而去,可谓是“一驿过一驿,驿骑如星流”。

再远便看不到了,李隆基遂放下千里镜,显出眼中那无比阴狠的神情。

“千防万防,王忠嗣还是反了。”

其实他早就预感到的,很多年以前,当那个养子灭了突厥,他便第一次设想过倘若其人要造反会是如何。之后许多次,是因为亲手养育带来的情义,使得他放过了对方。

可惜,还是该杀。

这是李隆基收到消息,确认过王忠嗣真的逃出了椒园的第一反应。

他登得最高,手持千里镜看得最远,自然是一眼就看到了真相。

很快,第二道中旨、第三道中旨……越来越多的旨意传出,飞驰各方。

当今大唐盛世,天下间有一千六百多个驿站,驿兵一万七千余人,另有驿隶两万余人。

唐律对他们甚是严苛,凡耽误行期,应遣而不遣者,杖一百;文书晚到一日杖八十,两日加倍,以此类推。平常时节还好,而一旦有军情,不论是寒风凛冽,烈日当空,或是倾盆大雨,他们都得背上文书袋,奔在送信的路上。

通往各个要地的路上,往往每隔十里到三十里就有驿站,一旦公文上写“马上飞递”字样,则是要求一天至少递出一百八十里,再快些则日驰三百里,最快为五百里。

“五百里加急!”

这一天里,这句话不知被喊了多少遍,上午时喊声还出现在骊山,日落之前竟已到了黄河边,等到次日上午,河东道河中府绛州闻喜驿的驿使已接了公文袋,沿汾狂奔。

第三日上午,公文袋到了晋州汾西驿,第四日中午,它竟已出现在了太原城内。

“太原府,河东节度副使、太原尹杨光翙以下诸官员接旨!”

衙署之中登时一片大乱,诸官员们纷纷赶到,把脑袋凑上前去,小心地打开了公文袋,取出密封的公文,展开来。

一道最为明确的命令便出现在了他们眼前。

“押王忠嗣回京,若敢反抗,立斩不饶。”

~~

石岭关。

“五百里加急!杨府尹可在?!”

喊声传入城楼,杨光翙蹑手蹑脚地起身,从窗户边的缝隙往外看去,只见两个看守他的军士正蹲在门外吃胡饼。

从这里能够看到关城内的情形,他看到有官员被放进城中。

朝廷的消息到了,还真是快。

杨光翙眼珠转动,准备回到榻上、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吱呀”一声,身后的门已经被打开了,有人一把拉住他的衣领。

“来吧你!”

很快,杨光翙便被提到了城楼中的大堂上,只见过来传话的官员与驿使正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你们也是傻,什么差事都敢接。”

杨光翙路过他们时,忍不住踢了那官员一脚,以示对薛白的忠心。

目光偷瞥,王忠嗣手里正拿着一封文书在看,身上带着可怕的气场。

薛白道:“猜到那是什么了吗?”

“不……不是很确定。”

薛白遂从王忠嗣手中接过那纸文书,丢在杨光翙面前。

杨光翙一看,虽不出所料,却故作大惊失色,忙道:“这绝不是我告的状,我是禀奏安禄山反了!”

“知道让你来做什么吗?”

“我一定稳住局面。”杨光翙心中暗想,倘若能借此事回到太原城,安全能更有保障,当即大表忠心,道:“我一定稳住太原府官员,哦,还有天兵军,一定稳住。”

“倒不傻。”

“那我回太原……”

薛白听着笑了笑,杨光翙吓得连忙住嘴,不知所措。

“去吧,我派人送你去。”薛白却还是做了安排,道:“刁丙,你带人随杨府尹走一趟,保护好他。”

“郎君放心,我懂怎么做。”

薛白做这些安排时,王忠嗣并不过问,直到旁人都退下了,他才问道:“还能拖多久。”

“也许圣人有十二道金牌呢。”薛白开了个自己才懂的玩笑,才道:“眼下还能瞒着士卒们,但只怕要不了几天,军心就要乱了。”

“你说过,之所以一次次救我,是不希望让安禄山得了河东。”

“是啊,眼下就看王节帅大展神通了。”

王忠嗣没了往日的自信,道:“我怕万一辜负了你的厚望。”

虽说圣人的反应是他早就料到的,可心里的失望却还是让他难以避免地受到了打击。

薛白想安慰王忠嗣,但分析不出什么更有用的东西来,干脆随口说道:“一直以来,我保河东的办法就是救你,知道为何吗?”

“大唐名将不知凡几,我已经不堪用了。”

“但我听过一句话。”薛白道,“那句话是‘只要四镇节度使王忠嗣在,安禄山必不敢反’。”

王忠嗣轻呵了一声,连他都不明白薛白对他的信心是从何而来的,心中暗忖自己早已经不是什么四镇节度使了,那是圣人给的,圣人也能收回去。

可他还是只能振作起来,想了想,道:“还有烟花吗,今夜就点起来。”

“给王难得信号?”

王忠嗣起身,戴上头盔,看向薛白,笑问道:“你是这么想的?”

“不是吗?”

“安禄山也会这般想。”

王忠嗣说着,出了城楼,走到墙垛边眺望着安禄山的营地,在那里有八千曳落河,以及更多的壮士。

至于他,麾下已没有那么多的将士了,连天兵军也有背离他的可能。

他问自己到时还剩下什么,大概是一颗忠心、一颗壮胆。

31.第31章 寻亲134.第131章 新朋友第4章 良娣第486章 幸蜀239.第236章 背郭第353章 建关第408章 非战之罪280.第276章 跋扈232.第229章 援手306.第300章 春来明主封西岳第396章 莲第437章 相惜第383章 仕女图191.第188章 戏曲第411章 心急322.第314章 设套第12章 引见247.第244章 取代——第245 九月总结第356章 夹击186.第183章 手段第425章 土门关99.第99章 得宝歌87.第87章 饮中八仙歌263.第261章 挥锄174.第171章 去与来319.第311章 礼成318.第310章 婚礼第370章 移棺第463章 真与假279.第275章 长安尉第431章 明堂160.第157章 君自抉择270.第266章 发苗152.第149章 点火267.第265章 一县之主58.第58章 人脉网276.第272章 当归58.第58章 人脉网304.第298章 人间薛公子292.第286章 授人以柄第407章 血口喷人第10章 人脉293.第287章 势不两立320.第312章 回门63.第63章 佳节第410章 塞上燕脂凝夜紫第340章 提议第452章 长安乱38.第38章 平安无事第454章 身份125.第123章 共识第340章 提议第374章 新的平衡第428章 盟主153.第150章 灭火第403章 叶公好龙67.第67章 一夜鱼龙舞125.第123章 共识165.第162章 志不灭343.第335章 秘会217.第214章 长生殿125.第123章 共识272.第268章 春归345.第337章 瞒住44.第44章 信任第500章 富贵险中求168.第165章 风花雪月345.第337章 瞒住第469章 贵庶23.第23章 捡来281.第277章 压不住第489章 将晴42.第42章 纨绔24.第24章 公主宅第349章 大树寨255.第253章 炉火(2合1)第374章 新的平衡274.第270章 归不归第356章 夹击第342章 眼光310.第304章 右相府307.第301章 遮羞布63.第63章 佳节317.晚半小时发83.第83章 策论第3章 北海如象第395章 缓兵之计第445章 将计就计第420章 人如狗97.第97章 覆试111.第111章 派系第424章 自欺欺人第355章 兵临城下163.第160章 一念之间112.第112章 师门第474章 坚城46.第46章 当堂对质120.第120章 寻合作30.第30章 势力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