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笑苍躺在床上头一阵阵地发痛,脖子硬硬的,稍一转动,耳朵就嗡嗡地响。阳光穿透窗帘钻进房子,邱笑苍看见一些若有若无的浮尘被阳光放大,在阳光中无规律地漂荡,透过那些浮尘,阳光仿佛被折射成了七彩。
房子是有洁癖的萧影昨天费了整整多半天工夫才打扫的,邱笑苍相信此刻在房子的地板上是找不到一根毛发的,一尘不染?邱笑苍嘲弄地苦笑了一下。一切表现光鲜洁净的东西,谁知道里边藏纳了多少灰尘污垢。就象这繁华干净的“国家级卫生城巿“S巿的巷巷道道里,此刻正上演着不知多少男盗女娼的勾当。
如果不是昨天下午在公司关注那起调查案的进展情况,如果不是自己刚好有时间,仔细过目了小王在跟踪调查中拍回来的那些照片,邱笑苍此刻还以为自己是个幸福的男人,自己的小公司目前举步维艰,接上一单生意很不容易。在S巿闯荡这么多年了,邱笑苍早就没有那些发财的梦想了,浑浑噩噩地活着,和聪明漂亮的萧影厮守着就行了。那些照片却突然间撕碎了邱笑苍微薄的幸福感和尊严。多亏小王并知道他和萧影的关系,否则他只有找找桌子底下有没有地缝了。不识时务的小王见邱笑苍盯着照片脸色突然透红,还以为照片中女人的身材诱发了老板的男人本能,在旁边沾沾自喜地说:“老板,你看这小娘们的身材多正点啊,被那男人抱着一副陶醉的骚样子,我这还有这娘们在床上的发骚照片,你想看看吗?“正沉浸在偷拍快感中的小王不想邱笑苍突然脸色铁青地吼着让他滚,让他不用调查了,并收走了他调查的所有成果。小王不明白一向和蔼的老板为啥突然这么难伺候了,这快要倒闭的破皮包公司,老子正不想在这干了呢。被邱笑苍赶出门的小王狠狠地想。
回家关上门后,邱笑苍控制不住自己,翻看了后边那些不堪入目的照片。边看边打开了一瓶酒,大口大口地麻醉自己。没有勇气全部看完,收起照片的时候,他终于理解了当年网上的某些照片疯狂流传的时候,香港人某某人没有勇气上网的心态了。
他和萧影都已经老大不小了,原打算年底回老家去请请客,办个婚礼,到明年该考虑要孩子的事了。现在面对这些照片,他连和萧影摊牌的勇气都没有了。一包照片和调查结果放在茶几上,象烫手山芋一样,他在几间屋子里走来走去,竟然找不到一处藏这些照片的地方。房子平时都是萧影打理的。几乎所有的地方,她都比他要熟悉的多。想来想去,他把那些东西装进密封袋里,用胶带帖在了冰箱的背面。
藏好东西的邱笑苍继续用酒精毒杀着自己,直到头一歪,倒在沙发上沉沉睡
去。
盯着阳光是浮尘发呆的电话铃声打断了胡思乱想,他没有心情接任何电话,任由电话响个不停。打电话的人特别执着,直到挂断五次再重响起的时候,邱笑苍伸手拿起了电话。
电话是同学李驷打的,还在老家教书的同学,已经有好几个月没通过电话了,不知道有什么急事。邱笑苍懒懒地拿起手起,刚鼻音浓厚地喂了一声,那边就传来了李驷连珠炮般的话语:“喂,丘八,听说了吗,尚文跳楼了,就在昨天晚上,不,是今天早上两点左右“邱笑苍觉得有点吃惊,问了一句:“谁?章老三?不可能吧,,他不是现在正顺的时候吗,愚人节刚过,你也不能拿人的生死开玩笑啊““不清楚为啥眺楼,昨天中午有一熟人的酒局,还和他一起喝了几杯,看起来他一切都很正常啊。并且,他最近马上要扶正了,36岁的教育局长,那可是正春风得意啊。”
邱笑苍问了一句;“该不是犯啥事了吧,是不是啥事情东窗事发,他想不开?”
“不会的,尚文这人你还不知道吗,现在官场是没有几个清的了,但尚文那人一惯作事稳重,说他犯啥事,那是不可能的。”
邱笑苍知道这些年在老家的章尚文和李驷一直走得很近,他哥两从少年时代就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中学的时候大家就把他俩称为张三李四了,再加上常常和他俩人一起的邱笑苍,当年的三剑客,不过邱笑苍的排行就靠后了,被同学称为丘八。记起当年的浑号,邱笑苍突然想起了什么,好多年没人叫自己丘八了,但昨天醉后,好象谁曾叫过自己丘八来着,记起来了,昨天半夜章老三曾打电话过来电话,当时自己被吵醒后也是懒得接电话,那电话持续响了很久,拿起电话,就听到电话里的抱怨声“丘八,干啥呢,这么长时间不接电话。‘李驷见邱笑苍好长时间不说话,也来了一句:“丘八,在想啥啊不说话。我得去尚文家看看了,过会儿再联系。‘“我昨晚喝醉了,好象半夜曾接过尚文的电话,但有点记不清了,让我想想。”
“你先慢慢想吧,我得去看看他家里情况咋样了,过会儿联系。如果你有时间的话,最好能回来一趟,多年的老哥们了,告个别吧。”李驷在电话那边的声音竟然有点哽咽。
“我会尽快赶回去的。“回答李驷的时候,邱笑苍突然下了决心,这边的事情老子不管了,那些狗屁照片的事也不想了,离开S巿该调查的让别人继续查吧,一切都和我邱笑苍没有关系了。
九十年代中期的时候,正是全国拖欠教师工资最为盛行的年代.刚刚毕业的邱笑苍不满于每月在山区中学百十来块的工资,加上所谓
爱情的挫折,毅然辞职,怀着发财的梦想来到了中国民工的聚集地S巿,怀揣着三流教育学院的大学文凭,却找不到工作,到最后快饿肚子的时候,只好藏起毕业证,凭着1.78的身体,从小小的保安干起,这么多年折腾来,折腾去,财是没发到,却越混越心累,先后办过劳动中介公司,就是从闲散劳动力丰富的老家招集些民工介绍到南方的一些工厂,象人口贩子似地捞点中介费,这几年干这行当的越来越多,当年出门就找不到北的家乡父老乡亲们,也在多年在外的滚爬中,找到了出门打工的门道,不但不再需要邱笑苍这样的劳动力贩子帮忙找工作了,每年春节回家后,还能带些新生的劳动力投入滚滚的打工浪潮.于是邱笑苍就不再当劳动力贩子了,凭着当过几天保安的资历,在S巿开了家小小的咨询服务工司,专门干些跟踪二奶啊,帮小公司讨讨债之类的勾当,生意一直不太景气,好在邱笑天这么多年已经不再抱有发财的梦幻了,.最近更是闲得发慌,好容易接上一档调查小三的活儿,一查就查到自己家的床上了。想到这里,邱笑苍仰天狂笑了起来,狗日的社会,老子不玩了还不成吗。
当年邱笑苍决然下海的时候,章尚文和李驷实在也是跃跃欲试,遗憾的是他们的哥们丘八在海里打湿了衣服,连连呛水,混得实在不咋样,他们也就打消了下海一游的念头.再后来,章尚文凭自己的才能和狗屎运气,十多年下来,从教务主任到中学校长,重点中学校长,再混到了教育局副局长.听说今年马上要扶正了,不想却离奇地跳楼自杀.李驷这些年到是默默无闻地干着教书育人的老本行,当然早就不在当年的山区中学了,而是成了重点县中的知名教师,这些年教师的待遇一提再提,再加上带毕业班,假期补习等等收入,默默无闻的李驷的小日子也过得很滋润了,当年精瘦的李驷现在是心宽体胖,和章尚文站一起,我们的李四同志似乎比张三同学更象是局长了.洗嗽和吃早点(已经是中午12点了,如果第一顿饭都叫早点的话)的过程中,邱笑苍一直在记昨天晚上接到章尚文电话的事.他翻看过手机,已接来电和未接来电中,都没有章尚文的记录,也许是自己喝醉酒后记错了?但觉得实在不象是记错的样子.记得当时自己在沙发上睡着了,是尚文的电话吵醒了自己,接过电话后,自己才摇摇晃晃地爬上床睡的觉.电话中章尚文到底说了些啥,却怎么也记不起了。对于昨天的一些记忆,邱笑苍本能地排斥着。
.萧影昨天下午走了,说是公司出差,邱笑苍懒得想她到底干啥去了。更不愿意给萧影打电话。“免得坏了人家的好事“,邱笑苍恶毒地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