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明以后,也就是激战半个小时,两刻钟,官军顺利地实现了战役目的,将堵塞了的泉州城门外门炸破,蜂拥而上的步兵,快速地将其堵塞物挖掘下来,填充在城门前的护城河里,几分钟时间,百十名士兵就填出了一条道路。又将破碎的城门木板也填塞下来,扩大宽了根基。
挖通了道路的步兵,迅速从城门突入,这时候,叛军已经反应过来,大量的增援部队赶往城门处,这是最激烈的战斗时刻。
泉州城的北门附近,已经一片废墟,坚固的城墙上,那一块块巨大的长青条石和可怕的方砖,固然还在,但是,城墙上已经面目全非,几乎所有的叛军城上守兵都被炸光了,以城楼为中心,东西长三百多米的距离上,血流成河,空无一人。虽然有叛军迅速从城墙上增援,也不敢过于接近,刚有部队进入其中,就见几发飞雷炮弹轰过来,将叛军轰得支离破碎,不见了踪影。
唐王作为名义上的最高统帅,早就因为福州的丢弃失去了绝大部分的威信,可是,他的认真态度,还是赢得了很多人的信赖,一见惊天动地的变化,他在城西门附近,立刻指挥部队向城西门处增援。
郑芝龙也被惊醒,立刻带领亲信官兵出来,天色大亮,周围看得清楚,叛军就可以源源不断地增援了。“哼,莫慌,莫慌!官军天明而攻城,我军看得清楚,不必害怕!”
明明自己惊慌失措,还要强嘴。
叛军动员能力很强,增援迅速,很快,就在城北门附近形成了激烈战斗。
可惜,这个战斗,激烈则已,胜败则更加明显。
指挥第一线的官军将领是高帅,陈子龙为督导,属下的部队六千余人,牢牢地控制了城门,使后续的部队持续增援进入,从城内登上了城墙,沿着城墙向东面突击。
在城门附近,叛军疯狂反击,官军猛烈射击,多亏了手榴弹的轰击,否则,叛军蜂拥而来的人潮,早就把城门封闭了。
万余官军,在黄宗羲和胡广的指挥下,迅速从沟壑渠道,进入了城门附近,然后,入城战斗。
官军的最主要进攻方向不是从城门附近突击,将敌人消灭,而是以精锐沿着城墙前进,在城墙上,自然有判决的英勇抵抗,郑芝龙军的战斗力还是不错的,其实就是军阀部队,完全按照地域和血缘关系来组织,有后来晚清湘军的风范。
最惨烈的战斗在城墙上发生,官军被要求火速进攻,从城墙上突击到城池的东面,切断敌人的撤退路线。官兵们知道进攻的重要性,奋勇当先。
为了激励官兵,张由松在战前通过将领们表示,凡是战斗中牺牲的官兵,家属抚恤金五百两!这在当时,几乎是一个天文数字,对于小家户来说,精打细算些,可以一辈子花了。
凡是受伤的官兵,都予四百两的补偿,凡是有功勋的,连升三级!
如果对当官不感兴趣的,分上等良田五十亩!
这么巨大的利益诱惑,每一个官兵还不发了狂?
叛军拼命阻挡,密密麻麻的潮流几乎将整个城墙道都堵塞了。
乱箭纷纷,疾若狂风暴雨,官军冲锋的部队前面,死伤累累。
叛军也很英勇,有将领在其中挥舞军刀驱赶,稍有迟疑的都被砍杀。坚持督战的郑军部将,也发狠了,一旦官军打通城墙通道,突击了城东,那全部的叛军十余万人,都将成为瓮中之鳖。在生死存亡之际,叛军也顾不得了。其实许多战争中,人们已经迟钝了对错意识,只有战斗,只有生存。
张由松发现了城墙上战斗激烈,亲自赶来,以亲兵摇动皇帝的大旗,表示对官兵的激励。
手榴弹在这时候,纷纷被点燃,投向前面,投向叛军的头上,在危急关头,数门飞雷炮被推上了城墙上,立刻呼啸的炸药包轰到了叛军的人群里,将其轰散了。
一片片的尸体,大片的喷射状的鲜血,叛军的抵抗官兵好象麦草一样被一片片割倒了。
这是事先就有的策划,先后有三十余门飞雷炮被推上了城墙,向着敌军没头没脑地乱炸,二百五十多米的距离,是相当不错的打击范围,三十几门大炮,分成数拨,朝着前面叛军的人群乱轰,不到三分钟,一百多米长的城墙上,就成为尸山血海了。几乎半数的叛军官兵都被炸得腾空而起,飞下了城墙。
官军一面炮兵袭击,一面步兵突击,步炮协同,进展非常迅速,唯一苦恼的就是道路上敌人的尸体,一片一片的,绊倒了很多人,湿润了很多鞋,有些晕血的官兵直接呕吐,甚至昏死了过去。
这儿是悲惨世界,地狱再现。
叛军被轰得瞬间就失去了战斗意志,大批的官兵从城墙上纷纷逃下去,有的顺着城墙滑,有的找到斜道,有的不知所措,只有拥挤着朝城东跑。
也有逆流,三四次,叛军新的部队赶来,从城下梯脚登城,阻拦官军,一拨就是三四百人,很有威力,叛军中也有相当多的勇士,在郑芝龙的数十年的统领下,凝聚力也很强。
官军被堵截的时候,只有死战,手榴弹炸光了,步枪子弹打光了,只有军刀和铁矛强冲,而炮兵一时跟不上,跟上的,不管距离远近,敌我搅拌在一起,直接轰炸,结果,很多时候,将叛军和自己的兄弟,一起轰成了碎片。
战斗到达了白热化程度,哪里还管那么多?
完全依靠火力的威力,官军才能够踩破叛军的拦截,突击到了城墙的东部,将敌人的撤退道路截断了!
为了突破敌人的城墙拦截,官军付出了重大代价,仅仅一千余米的城墙通路上,就牺牲了一千四百名官军,这种损失,几乎从来没有!
叛军损失更多,至少四千余人被打光了,还有千余人被炸飞了城下,生死难料。
期间,叛军也将城墙上配备的火炮进行了英勇地还击,这就是官军伤亡的主要原因,那些火炮,虽然都是实心炮弹,打在宽阔地地域上,效果很难预测,可是,要封锁不宽的城墙上通道,还是绰绰有余的。往往一颗炮弹打开,就将几名,十几名官军的步兵撞得非死即伤。
可惜的是,叛军的大炮,发射的频率实在是太低了,往往填充了半天的火药,安装了弹丸,布置了火线,再点燃,整个准备的速度惊人地慢啊,这期间,不是飞雷炮轰过来,就是官军的步兵冲过来,硝烟弥漫中,短兵相接中,叛军的炮兵灰飞烟灭。
终于冲到了城东门楼的官军,士气大增,狂呼乱喊,嚣张到了极点,而叛军则发现城东遭遇了危险,后路被断绝,官军尚源源不断从城道上而来,就知道,泉州城是守不住了。
关于皇帝确定的,攻城步兵主力从城墙道上突击的路线,关于是拂晓才发动进攻的时间,都引起了重大的争议,但是,无论什么时候什么情况下,都不可能有绝对完美的事情。
拂晓进攻,火力见长的官军,具有优势,但是,叛军的增援也很清晰,各有利弊。但是,这样的战斗,毕竟使官军的伤亡出现了罕见的数目。
城东门搂上的叛军被惊退,附近安置的十数门大炮落入了官军手中,这些官军立刻将大炮掉转方向,朝着叛军轰击。接着,后续的步兵赶到,封闭了城门。
官军的旗帜,在泉州的城东门楼上猎猎飘扬,东天的大海上,艳丽的朝阳已经冉冉升起,血色浓红,播洒着粼粼的波光,周围,是薄薄的灰云,渲染得血红的背景。
战斗的关键落幕了,但是,真正的,最惨烈的战斗才开始,因为,发现自己被包围的叛军,为了逃脱姓名,开始了殊死搏斗。
郑芝龙得到了城东门失陷的消息,被惊得目瞪口呆,随即,他狂吼一声,将传令兵砍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