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牌太子妃
当皇上的的圣旨传到凤藻宫的时候,中宫皇后正在审看年下节庆所备的条目清单。
外间内监来报,说有消息通报皇后娘娘。
林嬷嬷走出去没一会就又进了花房暖阁,在皇后耳边低声说了两句。
皇后抬头,稍作沉吟道:“这方大兴可是和方王爷是什么关系?”
“启禀娘娘,此乃方王爷的外侄,家中世袭昌平郡郡守之职,平日和京中方家倒是没有什么往来,只是不知给太子送去那两人是何目的,反倒先让自己获罪。”
皇后将手上清单放下,与林嬷嬷对视道:“前日本宫让你去探望那位新封侧妃,你怎么看?”
“奴婢按照皇后娘娘的吩咐将礼物送给侧妃,但侧妃娘娘好像并不怎么欢喜,只是按礼收下。”
“她这礼收下是收下了,只是也不曾前来向本宫谢恩,这后宫之中,目中无人的,本宫见多了,一个小小的东宫侧妃还能如此目中无人,本宫倒是第一次见……”
“日后奴婢会找个机会鞭挞鞭挞她,让她长长记性!懂懂规矩!”
“嗯。”皇后又应一声,忽然想到什么,噗嗤一声笑了起来,眉梢微挑道:“这东宫真是精彩纷呈,先是一个刘玉瑶,又是一个来路不明的侧妃,不知道的还以为东宫广纳民女,真是什么秤配什么砣。太子这不顶用的东西,也只能配她们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来路不明的女子。”
林嬷嬷笑呵呵的奉承说道:“是啊,还是皇后娘娘有心,给洛清王做了一桩好媒。”
“也并非本宫有心,不过也都是歪打误撞罢了,其实本宫知晓玉瑶学识渊博的时候也想过做那一桩好亲事给衡儿,但又担心落人口,届时我刘家前朝后宫都只手遮天,皇上必当起疑。这才想着成全本宫的美名,将玉瑶让给太子,本以为是糟蹋了一位好姑娘,没想到她这丫头也相当刚烈,竟然找了替身……”
皇后伸出手来,林嬷嬷赶紧上前将其搀扶,主仆二人一起走到窗边,看着窗外冬色艳阳,清冷明媚。
“本宫今年因病推脱了大大小小的宴饮事宜,今年三十之宴可得好好的热闹热闹。”
“是。”林嬷嬷面带笑容呵呵笑道:“往日娘娘身体欠安,皇上也常使长春|宫和玉萝宫举办那宴饮之事,确实也都是些出力不讨好的。但三十之宴可不同以往,必须您这中宫皇后举办才行,一来彰显您地位尊贵,二来,也是皇上重视您,您在这后宫地位无可撼动!”
皇后抿嘴一笑,忽的指向窗外道:“那是衡儿?”
林嬷嬷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洛清王李衡正快步向凤藻宫后园的花房暖阁行来。
他身穿一身湖蓝的夹袄,衣襟下摆都镶银狐滚边,远远行来,步履生风,整个人犹如从画中走出的翩翩佳公子。
“可不就是王爷。”林嬷嬷连连点头,已经搀着皇后走出暖阁。
刚一出来,李衡也已经行到门口,拱手与皇后行礼道:“儿臣参见母后。”
“吾儿不必多礼。”皇后笑着抬手虚扶一把:“家中年下事务可都已经忙的妥当了?”
“启禀母后,诸事繁杂,自有内子料理。”
皇后又连连点头,对这个儿媳妇再满意不过。
冲他伸出手去,后者握住她的手,母子二人相携并肩一起进了暖阁。
宫人为他们看茶,双双在软榻上坐定。
皇后端起茶来轻轻吹了一口上面的浮沫,面带笑容:“衡儿听说了方家的事情吗?”
李衡面色凝重的点头:“这才知晓就赶来了。”
“哦?”皇后见他表情沉重,心底也不觉一紧:“怎么?事有蹊跷?”
李衡点头,继而又拱手说道:“此番父皇虽是打着太子的名号给昌平郡郡守降罪,实则是在敲山震虎,在警告儿臣。”
皇后一愣,蹙紧眉头有些不解:“此话怎讲?”
“当初让方大兴派人刺杀太子的人是我,送美姬给太子的人,也是我。”
“你?”皇后细细一想,很快将所有的事情给联系在一起了。
想必儿子是在利用侧妃方茉之死拉拢了方王爷,接着再让方家施威,让昌平郡郡守想办法阻挠太子的回京之路,这么一顺,一切也都说的通了。
只听李衡又道:“儿臣到底还是失策,不想太子居然留了一手,与那女子勾结。”
“这一点,你确实不如太子。”皇后依旧淡淡一笑:“太子在利用感情方面,可是一个老手,想必他对那女子也许诺了不少的好处,让她死心塌地的为自己所用,你看,刘玉瑶不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吗。”
说着,她看向面前这个儿子,却见他眉眼低垂,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好了,大过年的,母后不该提刘玉瑶惹你伤心,不过方家的事情也就此终结,方大兴不过是当了一回炮灰罢了。还有,你最近切记千万不要和方王爷家来往过密,省的你父皇起疑。”
“儿臣明白。”
皇后轻喝了一口清茶,茶香馥郁,萦绕在唇舌之间:“不管怎么说,今年是太太平平的过了,只是不知道明年之后又将如何。”
“母后为儿臣操劳至此,儿臣也希望早日能报答母后。”李衡拱手低头。
皇后却呵呵笑着摇头说道:“你说这话就有些见外了衡儿,既是生身父母,哪有不想让孩子好的道理,若你真要报答,就早些开枝散叶,让母后抱上孙子吧。”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亮晶晶的,好像对那个八字还没有一撇的孙子充满了向往。
然而李衡虽是面带微笑,心底却已经有了其他的计较“好,也许来年,母后会听到好消息。”
皇后听闻,只当他是开窍,赞赏点头:“玉环那么好的女孩儿,万万不可辜负,母后可算是看清了,玉环纵然不能为我所用,但她真心待你,母后就不求其他。另外,刘家各个不是省油的灯,唯有玉环,没有父亲,不争荣华富贵,于你我也并非坏事。”
“儿臣明白了。”
皇后满意的在儿子的肩头拍了拍,露出欣慰的笑容,好像美好的未来就在前方,伸手便能抓到一般。
年关已至,宫里宫外都忙的不可开交,又过去了一年,时间过的飞快。
天底下,不管富贵贫穷,唯有这时间对所有人是公平的,纵然干两鬓白霜,青丝成雪,时间仍旧会将一切匆匆带走,让无知稚童变成耋耄老者。
所以刘玉瑶才会感慨:“马上要过年了,真快。”
上一次过年她还在山中的寨子里和兄弟们大碗喝酒大块吃肉,还在算计着过年花了多少银钱,年后要干一大票,将花掉的银子都赚回来。
她花掉的银子没赚回来,倒是给自己赚了个夫君,还送了肚子里的那么一个肉疙瘩,想想也是觉得造化弄人,忒滑稽了一点。
“过完年就打春了,天气也快暖和了。”寻芳对着自己的手呵了一口热气,继续拿着小小的金剪子剪纸。
刘玉瑶摆弄着桌上铺陈的那些红色的窗花,微微一笑,颊边漾起一对深深的笑涡:“你这门手艺跟谁学的?你看我这么笨,现在要开始学的话,要多久才能学会?”
寻芳外头沉思道:“这要看娘娘的悟性如何了,不出意外的话,一上午就能学会。”
一上午就能学会,看上去好像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教我,教我!”她晃着寻芳的胳膊,求知若渴。
寻芳架不住她的撒娇耍赖只好说道:“好吧,不过娘娘现在有了身孕,动剪刀的时候千万小心。”
“这个你放心!”她以前好歹也舞过弯弓大刀,一把小小的剪子还真没被她放在眼里。
“先把这个纸这一下,奴婢教娘娘剪个最简单的兔子吧。”寻芳拿出一张纸比划,后者也赶紧跟上,注视着寻芳的动作。
只见她双手灵巧,一张纸,一把剪刀,配合的天衣无缝,上下翻飞间,一直栩栩如生的红色兔子就已经呈现在眼前了。
刘玉瑶有点紧张,两只手完全不听使唤了一样,纸也不会拿了,剪刀也握不住了,就这么咔嚓一剪子下去,直接将红纸剪断。
她茫然无措的看向寻芳:“这……这也太难了……”
寻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娘娘还是不要剪了,就剩下这几张纸了,留给奴婢剪窗花吧。”
“好吧……”虽然有点不情愿,但自己也不是剪窗花的那块料,只好不再添乱,趴在一旁做起了一个安静的看客。
只见寻芳的手确实灵巧,不一会就剪出栩栩如生的一条鲤鱼,还有喜鹊站在梅花上寓意着年年有余,喜上眉梢之意。
窗花剪完了,下面就要贴窗花了。
焦嬷嬷动员了东宫上下的人都在剪窗花,贴窗花,热热闹闹的,一群人也是有说有笑。
亲自选了一张自己喜欢的,刘玉瑶在窗前比划了两下:“这要是贴在里面的话,外面就看不见了。”
寻芳点头:“外面的少顷奴婢去贴。”
“都一起贴了吧!”她说着就拿着窗花跑了出去,寻芳赶紧端着窗花追上去。
“娘娘!化雪了,路上滑着呢。”
“没事!”一个冬天都不曾被滑倒的她俨然没有将雪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