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牌太子妃
“父皇!”一声呼唤从门口传来,扑过来的人风尘仆仆,带着满身风雪。
刘玉瑶一眼认出此人便是七皇子李律,离宫的这段时间,他想要尽快赶回给这位一国之君祝寿,但不管太子还是五皇子,都在想尽一切办法的阻挠,以至于他姗姗来迟。
“父皇!儿子回来了!老七回来了父皇!!”他趴在床边抓住那人的手嚎啕大哭,涕泪横流,一字一句真的是他丧父之痛,痛彻心扉。
“父皇!您睁开眼睛看看儿子啊!父皇您看看老七!父皇!父皇!父皇!!”
本以为自己再也流不出眼泪,能冷眼看着他们的生生死死,但却在听到李律发自肺腑的哭嚎时,仿佛昨日心酸种种尽浮眼前,连刘玉瑶都忍不住哽咽出声。
“我难受,想出去……”她松开太子的手,一手掩着心口的位置。
后者赶紧让人带她出去,又听到外面哭声震天,更加的心烦意乱。
知道她身有旧疾,不敢有所耽搁,叫了李太医和大胡子亲自给她把脉探看,两位德高望重的大夫彼此对视一眼,得出一个答案。
在这哀伤悲恸的岁月,宫闱祸乱刚灭,这个消息无疑是如阳光一般,撕破雾霭,扫清阴云。
太子妃有喜了,命脉轮回,生生不息。
明晰帝驾崩,停灵七天,出殡三日,举哀过后,新皇正式登基。
本来各地来使是来给这位明晰帝过寿的,没想到却遇到他的殡天,直到新皇登基之后方离开盛京。
谁做皇帝再也没有任何悬念,龙生九子,然而只有一个才是真正的真命天子,同样,皇后也只有一位,不仅皇后只有一位,连带以前东宫良娣都悉数散尽。
刘玉瑶本以为卢卡娅娅会纠缠不清,但她却坦荡自若,直到向新皇辞行的时候,才对刘玉瑶说出真相:“其实我与你们的皇帝的陛下早就达成了共识,帮他,纯粹是为了我们胡歧的利益而已,并不是为了他这个人。当然,只要他哪天反悔了,我卢卡娅娅随时做好了和亲的准备,我会等着他。”
“公主回去之后还是早点找个人成亲吧,不然可能要等到白发苍苍牙齿掉光。”刘玉瑶看着她微笑,那目光却让卢卡哈雷都不寒而栗,感觉又是一个和自己妹妹一样难搞的女人啊……
然而卢卡娅娅却无所谓的耸肩答道:“他需不需要我是他的事,等不等是我不的事,皇帝陛下,你只要记得有个美丽的女人远在胡歧等着你就行了。”
李彻不免头疼:“等哪天公主出嫁,我大宸一定送上丰厚嫁妆。”
“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会等,我是认真的。”她顽皮一笑,最后行了一礼,与自己的兄长告退。
剩下那位帝王略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自己的妻,后者脸上笑容消失殆尽,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新帝一见赶紧追上去道:“玉瑶!这可真不怪我。”
听他辩解才怪,反而走的更快。
男人很快在后头倒抽一口冷气,就听宫人忙道:“皇上您怎么了?”
前头走的人则迅速倒回去,一把推开围上来的宫女:“都起开!怎么了?是不是又抻着伤口了?大胡子怎么跟你说的?让你悠着点悠着点!你是皇帝就可以不听大夫的话?带着伤呢,还又跑又跳的!你不想活了是不是?”
话还没说完,整个人已经被男人的温暖的胸膛包裹。
心满意足的将这个小女人抱在怀中,男人发出低沉的笑:“放心,放心,我绝对不会死在你前头。”
“诅咒我早死是不是?我死了你可以娶什么公主是不是!”在男人背上用力捶打了几下。
后者吃痛喊冤:“你难道还不明白,死了是解脱,活着的人才是最痛苦的。”
心底霎时一片柔软,确实,死了,就什么都没了,看不见,听不着,感受不到,只有活着的人,所要面对的则是无尽黑暗。
将这个男人抱紧,她感慨万千,无比心疼道:“那……还是你先死吧……”
男人忍不住大笑出声,这个丫头恍如初见那日一般,并没有可爱多少嘛。
在李彻登基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处置叛党,先帝余恩犹在,叛党之首五皇子李衡被贬为庶民,保全性命,发配边疆与罪犯为伍,开垦田地。
其余叛党论罪责大小,问斩或发配充军。
皇后刘氏教子无方,夺中宫之印,降为太妃,送往皇陵行宫了此一生。至于后宫妃嫔,遵照律例,有子女的封为太妃在后宫颐养天年,没有子女的悉数送往京外白云庵剃发修行,常伴青灯古佛。
似乎人人都已经屈从了自己的命运,唯独贤妃哭天抢地不肯离开,闹的后宫鸡飞狗跳,再加上贤妃胡言乱语,众人不敢松懈,连忙将此事禀告给了新皇后。
皇后刘玉瑶赶到的时候,贤妃正在屋里似傻非傻的哭喊叫嚣,说什么皇上负我,我的青春都为你牺牲,被你埋葬,到头来,你竟然要将我送到尼姑庵去!皇上绝情绝义心狠手辣要逼死她才算。
“皇后娘娘驾到——!”
贤妃跌跌撞撞的扑到门口,整个人就张牙舞爪的向她扑了过来,一边大叫出声道:“刘玉瑶!你满意了!你害我到今时今日这般田地!你满意了?!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干的!我不跟你争!不跟你抢!为什么还要把我送到尼姑庵去!”
焦嬷嬷肥硕的身躯挡在刘玉瑶的面前,弄影只一脚就将她踹了出去,一众宫人手忙脚乱的抓住她,不让她再去惊驾。
再看那位皇后,面容平静的站在当场说道:“先帝没有负你,你陪伴先帝多年,青春也并没虚度,既然你对他重情重义,又不想去做尼姑念经,不如去天上陪伴先帝,怎么样?皇陵可还给你留着地方呢。”
“奴婢看行!”焦嬷嬷阴险一笑,招手来,让人端着白绫,毒酒,问她道:“贤妃娘娘选一样吧!”
前一刻还张牙舞爪涕泪横流的人,一看到端上来的东西顿时就喘不上气了,支支吾吾的哭嚎道:“刘,刘玉瑶!你要让我死?”
“我并不想让你死,但现在看来,你好像离了先帝不行,一口一个皇上叫着,我也只能成全你了。”
两个女人的目光静静相对,这其中暗流汹涌,最后还是贤妃败下阵来,癫狂而笑,笑的如此难看,似乎随时都会窒息而亡。
见她如此,刘玉瑶转身就走:“送去白云庵吧。”
“是。”
自出殡那天见过一次七皇子之后,刘玉瑶就再也没有见过他,听李彻说他好像得了风寒,在府上闭门不出。
但让她没想到的是,再次见到这人,他竟然是前来请辞的。
新皇登基之后已经临近年根底,今年的冬天并不太平,也注定这个年将过的分外冷清。
宫里并未按照往常惯例宴请百官,只是以皇后懿旨请了亲朋前往凤藻宫内,济济一堂,一群人倒也热闹。
天寒地冻,风雪飘摇,暖暖的殿中,众人围炉而坐,除了大皇子二皇子五皇子不在席上,都已悉数到齐。
不仅几位皇子,还有沈家的几位公子和将军,现如今,沈家军终于能够回京,不必常年驻守塞北,远离权利中心了,也是可喜可贺。
还有刘家的人,另外丽太妃念念不忘给自己的儿子说媒,叫了自家嫂子和曾经与四皇子相过亲的潘宜家,都是些年轻人,坐在一处,说笑自然,没那么多拘束。
越过那么多人,刘玉瑶的目光聚焦在了李律的身上。
他身边依旧坐了那个戴着面纱的姑娘,不必拆穿,那人就是真正的刘玉瑶,现在名叫春生。
而李律看上去除了消瘦了一点,神态倒也算是比较自然的,跟旁边六皇子时不时的说笑几句,倒也洒脱。
这让刘玉瑶看在眼中松了口气,好几次,她都觉得自己没有颜面面对这个人。
“我给你算了算,要生得等到明年夏天了。”刘夫人坐在她的身边笑呵呵的拍拍她的手道:“小宝也能有个伴。”
回过神来,她对自己的娘亲嫣然一笑,又打趣旁边的刘玉环道:“玉环,你也得抓紧生个,热闹,不然这宫里就太冷清了!”
刘玉环听闻,双颊一红,低声说道:“姐姐,勿的让人看笑话。”
“笑话什么?”刘夫人倒是个开明的:“你既被五殿下休了,你又与四王爷彼此倾心,我看这事可成。”
“三婶……”
刘玉瑶一旁揶揄道:“你要不抓紧点,你的如意郎君可就要被人抢走了!”
再放眼看去,只见李徇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个潘宜家,正巧笑倩兮的往他身边凑合,一边凑还不知说着什么。
这位曾经对太子倾心的姑娘知道自己与当今圣上没有希望,便也察觉出李徇的好了,一心想要博得他的欢心。
而李徇虽然避之不及,但碍于人家姑娘的颜面也只能半推半就,接了姑娘倒的酒一口饮尽。
刘玉环看在眼中果然已经神色哀戚,对上李徇看过来的目光又扭转过头。
却不想李徇却大大咧咧的站了起来,大步往她们这边走了过来。
一国之君诧异道:“四弟,你要做什么?”
这个时候谁也没能阻挡他的脚步,目标明确,径直而来,一把拉起刘玉环的手腕。
想他一介习武之人,身大力不亏,抓着刘玉环却如一只小鸟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