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志远左手抓住道袍,右手悄悄伸向供桌,将方才张择方和周焕章生香时用过的那根火折子摸到了手里。
火折子火星微弱,吴志远深吸一口长气,缓慢而用力的将火折子吹燃,点燃了手上的揉成团的道袍,紧接着,他一蹲身,将燃着的道袍快速塞进了神仙衣摆造型下的洞里。
燃着的衣服顿时冒出黑烟,直往洞里钻。
张择方恍然大悟,原来吴志远是要用衣服燃烧冒出的浓烟将躲在神像里的那白毛灵物熏出来。
就在这时,神像猛然晃动了几下,里面的东西似乎在四处**撞。
“师父,守住洞口,别让它跑了!”吴志远沉声说着,将自己身上唯一一件衣服脱了下来,双手抓住,当做一面网,只要里面的白毛灵物被熏出来,他就用衣服将它包住。
张择方围着神像转了一圈,将神像上上下下察看了个遍,防止神像上还有其他洞口,绕到神像正前方时,他看到神像的两只眼睛里分别冒出了两缕黑烟,那白毛灵物的两只眼睛正紧贴在神像的眼睛上,看到张择方时,它发出了几声和人的声音极为相似的咳嗽声,应是被黑烟熏得忍不住了。
“志远,它躲在神像的头部。”张择方高声提醒吴志远。
吴志远冷笑一声道:“也只有那里有可以通风的口了,看它还能忍耐几时。”说完,他轻拍了神像一下,喝道,“出来!”
话音一落,神像里面响起几声碰撞声,似乎是里面的东西从上面滚落下来。接着,塞在神像衣摆下洞口处燃着道袍猛地被顶了出来,一个身材狭长的白毛动物从里面钻了出来,那东西尖嘴猴腮,两眼有光,眼神之间透露出一股灵气,果然是修炼已久的灵物。
那白毛灵物一钻出来便咳嗽个不停,吴志远知道它十分狡猾,不给它喘息的机会,将手中的衣服一抖,直接包住了那白毛灵物的身子,将它逮了个正着。
张择方闻声冲过来,看到吴志远手中的衣服里包着一个白sè毛茸茸的动物,那动物的头和尾巴恰好伸在衣服外,只看了那动物的头一眼,张择方便吃了一惊,高声道:“志远,小心,它放的屁有毒!”
吴志远闻言低头一看,只见那白毛灵物露在衣服外的屁股已经翘了起来,正对着吴志远的头,那灵物的脸上正露出一丝令人难以察觉的狡黠的笑。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吴志远连忙将手里的白毛灵物和衣服一起扔了出去。
只听“噗”的一声闷响,那白毛灵物在空中喷出了一股臭气,包在它身上的衣服也同时散开。
“趴下!”张择方大叫一声,同时捂住鼻子趴在了地上。
臭气较轻,因此会上浮,紧贴地面趴下就会避免吸入更多的臭气。
吴志远知道这臭气的厉害,如果吸入一口,怕是又要被臭晕。但此时如果就这样捂住鼻子趴在地上,那白毛灵物就会趁机逃脱,月影抚仙和盛晚香两人被勾走的一魂怕是很难找回了,这一念头只在脑海中电光石火般的闪过,吴志远屏住呼吸,抄起血影魔刀,向已经落在地上的白毛灵物猛跨几步,然后就地一跃扑了上去。
那白毛灵物鬼jīng狡猾,落地之后并不停留,撒腿就跑,但方才它躲在神像中被衣服燃烧的黑烟熏得有些腿脚不灵,所以始终还是慢了一步。
吴志远一扑而下,手中的血影魔刀恰好砍在了它的尾巴上,一刀将它的尾巴砍了下来。
白毛灵物“哇哇”惨叫了几声,忍着疼痛向殿门蹿了过去,它的尾骨上鲜血直流,一直流到门槛前。
此时两扇木门是关着的,那白毛灵物蹿到门前,居然做出了一个令吴志远和张择方都难以置信的动作。
只见它后腿挺立,竖直站了起来,伸出两只前爪去扒中间的门缝,一下便将两扇木门扒开。
一股灼热的气浪冲了进来,外面的气温更加炎热,那白毛灵物身影一闪,消失在了门口。
良久,殿内的臭气缓缓散去,过了足足有一刻钟的时间,吴志远和张择方才试着站起身来。
“师父,刚才那个是什么怪物?”吴志远以手打扇问道。
“那是一只修炼成jīng的黄皮子。”张择方看着门外,若是有所思的回答。
“黄皮子?黄皮子的皮毛不是棕黄sè吗?”吴志远知道黄皮子就是黄鼠狼,他在山村长大,对这种东西自然是见过几次,但之前见过的都是棕黄sè皮毛,现在看到的这只却是白毛。
“不一定,黄皮子有棕sè灰sè白sè各种颜sè,甚至有的还可以随着季节变换皮毛的颜sè。”张择方脸上现出焦虑的神sè,似乎在担心着什么,蓦地,他走过去将地上的断尾捡了起来,断口处还不断地滴着殷红的鲜血。
看着这条断尾,张择方长吸了一口气,脸上隐忧更甚。
“师父,你在担心它会回来报复?”吴志远看出了张择方心中的担忧,于是问道。
张择方缓缓点了点头:“黄皮子十分记仇,有仇必报,这次你断了它的尾巴,恐怕它不会轻易放过我们。”
吴志远从未见师父如此担忧过,这虽然与眼下他们无法施展茅山道术有关,但最主要的还是黄皮子这种东西真的惹不得。
吴志远记得儿时听五叔讲过几个关于黄皮子的故事,其中一个故事就是关于黄皮子有仇必报的。
故事发生在吴家村,当时村子里有个年轻小伙叫吴庆康,说起来算是吴志远的爷爷辈儿了,他在龙山脚下守山狮前的泉水潭打水时,看到一只黄皮子蹲在潭边喝水,吴庆康想也没想,抄起扁担就向那黄皮子头上敲了过去。
这只黄皮子体型小,是个雏儿,想要逃跑却跑不过扁担的长度,正好被扁担勾敲中了脑门,一下掉进了水里,当时就淹死了。
水潭里的水是整个吴家村的饮用水源,落进一只黄皮子,这水就被弄脏了,如果被村子里的长辈们发现,吴庆康定会挨一顿责骂。
所以,吴庆康连忙用扁担勾去捞那只浮在水面上的黄皮子尸体,可扁担在水里划拉了半天,那黄皮子尸体不仅没有被勾上来,反而漂到了水潭ZhōngYāng。
眼看天黑了,吴庆康急了,连忙回家找家伙,他一路小跑跑回家,找来了家里最长的一根竹竿,等他赶回守山狮下时,却惊讶的发现水面上漂浮着的那只黄皮子尸体不见了!
吴庆康百思不得其解,这水潭虽然不大,但并没有泄水口,黄皮子的尸体会去了哪里?
后来他想到了一个可能xìng,就是那只黄皮子可能当时并没有死,只是被扁担敲晕了而已,等他回家拿竹竿时,那黄皮子又醒过来了,自行游水离开了,这种东西十分乖巧,会游水已是人尽皆知的事。
吴庆康没有再继续追究,直接收拾东西顺着小路回了村子,可是他不知道,有一双幽黄的眼睛正躲在守山狮下的角落里窥伺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