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年冬(公元762年)。}王亲率众昹,开修桥,恩威并施,将南诏疆域一直向着四面八方延伸开来。裸形、祁鲜诸族见势纷纷投降,从此打破了众多元始山寨的闭塞,使得整个南诏城邑绵延不断。且又有安宁重镇,为众爨要塞,若是在此驻城,定然能够安邦天下,使得南诏真正成为南疆大国。
十二年冬(公元763年)。王亲临昆明,审其地形山势,不禁悦上心头。称赞此地:“山河可以作藩屏,川陆可以养人民。”计划着要在此地建起城池,统管众爨。
对此,紫陌表现十分平淡,早早便收拾起了行装。因为她明白,王迟早是要派迦异前往昆明修建拓东城,而且还即将封他为二诏(副国王)。但心头那份隐忍多年的担忧,和那份纠结了她多时的不祥预感,却又常常让她寝食难安。
殿下虽依然对她一如既往的宠爱,但毕竟公事繁忙,不能时时刻刻陪在她的身边。而紫陌也放心不下孩,只能无奈地忍受着无限的寂寞与相思,之前那苍白的约定,最终还是不得不屈服于无情的现实之中。
不过一切终究如她所预言的那样,南诏全盛的时间已然到来。
时光飞逝,洱海龙宫之中,紫陌冰冷的“睡着”已过日了。易迦南每日定时顾万珍宝阁,只盼她能早些醒来,能够与自己同回南海。
龙王与众见他情深一片,亦然渐渐接受了他,可南海龙王却并不认同,几次番发函交涉,口吻越来越强。可这不孝的儿,却吃了秤砣铁了心,说死说活就是不肯回家,甚至妄言,今生就算她再也无法苏醒,也已决定终生与她为伴。
南海龙王为之震怒,开始口口声声称不要这个儿,可总归还是放心不下。虽然愤怒,却毅然决定亲自前来,无论如何都要将这不听话的孩押回南海。
听闻消息,易迦南惊慌意乱。既盼着父王能够早些到来,能让他亲眼看看这未来的儿媳是多么的标致;又怕他到来之后,会固执反对这场延续了世的爱。
思前想后,一个邪恶的计划在他心中渐渐成形。这天夜央之后,眼见着守夜的蒙和漪沉沉睡去,他悄然无声地背着行李偷偷潜入了万珍阁内。
乍见她凝霜的容颜,依旧那么美丽,微抿的唇角,若有若无地透着一丝浅笑。他有些怀疑,她是否早先醒来过。急忙放下背包,挥手抹去了她脸上白色的霜雪。
还是那么冰冷,让他有些淡淡地失落,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那恬静的脸庞,心脏怦怦地乱跳。想到水镜之中见到的她,难以形容对她的爱慕之心。
近了,更近了,双唇已然触碰到了她的冷冰。他好想微笑,那是发自内心的感觉。她曾自己的妻,从前是,将来也必定会是。虽然早在水镜之中见过她与自己的前世如胶似漆,并且还与自己的前世生有一,可如今面对她时,依然紧张得厉害,满身的汗水伴随着颤抖的身体,始终无法吻到她的双唇。
“小拾——我、你愿意嫁给我吗?”明知她不会回答,还是傻傻地问着,颤抖着双手从贴身的衣兜里取出了戒指。“你、你不回答,我就当你默认了哦!”激动的心在胸腔中疯狂地尖叫,迫不及待地将戒指带在了她冰冷的指间。
天哪!她没有反对!他忍不住的窃喜,取下了她身上的冰魄,也顾不得她身上有多寒冷,将她轻柔的拥进了怀中。
“嘿嘿,老婆!今夜我非要把捂热了……啊……啊啾!”他忍不住地打了个喷嚏,她实在冷了,冷得像块冰似的。急忙回头向着门口张望,还好没有惊动守夜的四哥。
长长地舒了口气,他俯视着怀中的她,“嘿嘿!没关系,不过是打了个喷嚏,你要知道那冰魄将你变得多冷,为了咱们的将来,你快点儿醒来哦!”
“嘿!妹夫,你这也过猴急了吧!我妹妹还没醒呢!”门口传来了蒙和漪那粗犷的嗓音。蓦然抬头,见他满脸笑意,显然已在门口窥视了许久。
易迦南顿时尴尬,脸瞬间红到了耳根,“四、四王……”
“叫四哥!”蒙和漪负着双手踱步走到了他的面前,低头俯视着他怀中的紫陌,抬手捋开了她额前那明黄的刘海,“妹夫啊,你爹明天就要到了吧!”
“嗯!”易迦南惆怅地点了点头,目光再次落在了紫陌冰冷的脸上,“正是因为他明天就要来了,所以……”
“所以你才急着今夜就把我妹给娶了?”蒙和漪一脸笑意,扬着浓黑的粗眉,凝视着他的窘迫。忽然长长地打了个哈欠,咂着嘴巴揉了揉眼睛,“啊呀!我怎么又梦游了,这是哪儿?好冷哦!不行,我得回去睡觉了!”
易迦南并非蠢材,听闻此言,心中大喜,连忙想要道谢,却见他已然隐入了万珍阁的门外,临走还不忘记将门轻轻地带了过去。
且说紫陌置身南诏,转眼已是赞普钟十四年(公元765年)春,王果然派遣迦异前往昆明修建拓东城,并加封为二诏,镇守于昆明城中,以此威慑曲靖一带的僰人,准备着再次拓展疆土。
因此行将一去数年,王终于特准了紫陌的随行之请,但届时已满十一的小王孙,因是蒙氏唯一的龙脉,不得不留守于南诏王宫。望着自己父母即将远行,他心中惆怅却也无可奈何。
紫陌为此也没少掉泪,毕竟十指连心,这么多年以来,虽然她外表看似没有丝毫的变化,但心中却早已物是人非了。
如今的迦异也再不是从前那无赖的小,身材高大,面容刚毅,俊逸洒脱,不愧为真龙转世,尽显帝王之相。紫陌却总觉得他像另一个人,或许也正因为他们原本就有着同一个灵魂,对于他的恨,早已随风而去,甚至对于他还有种莫名的亲近感。
寂静的夜里,置身于洱海之中的小舟之上,枕着他宽阔的胸口,咬着鲜花望着天穹。
“喂!你在想什么呢?”他不解地询问着,用手中的鲜花轻轻勾勒着她的脸,“你真是不会老哦!想当年我用尽方法想要将你灌醉……”面对她犀利的眼神,他声音越说越小,终于沉寂在了清风皓月之中。
“色狼!”狠狠白了他一眼,起身披上了外裳。却被他一把拉住,重新倒回了他的怀中,“你怎能说自己的相公是色狼呢?倘若我真如那神佛般冰冷,你又怎会愿意嫁我呢?”
“无赖!”她嫣然一笑,一拳砸在了他的胸口,“这么多年,你怎么还是个无赖呀?”
“有么?”他笑了,眼中满是狡黠,翻身扣住了她的双手,撇着嘴巴倜傥道:“我若不无赖,又怎能让你这那迦真神都为之动心呢?你这臭猫,今夜若再敢伸出尾巴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哟呵!”她满不在乎,扬起毛茸茸的尾巴扫过了他的脸庞,“我的真身可没这东西,你能享受已经算是福气了!”
“呃……”他满脸愠色,感觉她依然那么可爱。猛然一把捉住,提在手中轻轻向上一扯,“我砍了它!”
“啊!”她为之一振,眨巴着眼睛,可怜兮兮地咬着唇角,“算了吧!我知错了还不成么?”
“嘿嘿!”他笑着扬起了眉头,“叫声哥哥,我便饶了你!”
妙目一翻,双手勾在了他的颈上,在他边窃窃私语,只见他那脸上,由惊化喜,又由喜化为疑惑,最后忍不住的问道:“你到底在说些什么呀?我只懂了你叫我相公,你别这么深奥好不好?明知我不懂你们那时代的语言!”
“呃……”她一脸尴尬,没想到自己用了近二十个国家的语言称呼叫他,他竟然只听懂了一句,真是扫兴的很呢!一掌将他推开,提起旁边的酒壶走到了船舷边上,将壶中美酒尽数洒入了洱海之中,随即跪倒于甲板之上,掌心泛起灵光,六芒星光闪耀,对着湖面,她大声地喊道:“爹、娘,你们最为头疼的女儿小拾就要走了,将来也不知要等何时才能够再次与你们相见。不过来世我一定还会回到这里,将来我一定不会再惹你们生气了!”
说罢,深深记叩,泪水早已模糊了眼睛。
殿下站起身来,整齐了衣装,走到她的身旁,与她并排跪倒。对着湖面同样深深记叩,十指与她已然相交。
“小婿就此拜别高堂!此去昆川,途虽,但小婿定然全尽己所能的敬她、爱她、宠她、保护她,不会让她受到一点点地伤害。感谢上苍成全了我们!”
紫陌回眸,一双妙目之中噙满了泪水,却“扑哧”一笑,“傻瓜,你的武艺有我高么?”
他也笑了起来,与她相互深情的对视,“难道我没保护过你吗?”
她蓦然垂下头去,闭上双眼,静静地靠在了他的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