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在肩头,虽然能够清楚感受得到他对自己的宠溺,紫陌却并不开心。或许自己原本就不该卷入这场历史的浩劫,又或许自己根本就不该参与这南诏的事务。一切的一切,似乎从开始就是错误的,自己从前的担忧,此刻竟然全都成真了。
“其实南诏若没你,也同样会兴盛的,你应当比我更明白这一点。”他轻抚着她那已然零乱的秀发,若有若无的笑容,宛如一湾清泉,正渐渐浇灭她心头的燥热。怔怔地望着他,她忽然感觉他是那么的陌生,原来自己从来不曾对他真正的了解。
“迦异?”她冷静下来,面色苍白地注视着他,难道这便是他真正的一面?
俯视着渐渐平静下来的她,他唇角的笑容更加亲和了,“父皇雄才大略,面对十万唐军都不曾退缩。段氏忠心耿耿,虽手握兵权,却不妄自尊大,后宫有皇后的治理,一切都井井有条。你看看这和城中的繁华,这一年来,你又在哪儿?”
凝视着他紧蹙地眉头,此言宛若醍醐灌顶,在他面前她忽然感觉自己是多么的任性。
“对不起,迦异!我……”
“不要跟我说对不起,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你忧国忧民,为了南诏甚至想要牺牲自己,你以为我全都不知吗?我感谢你,但我也恨你,你就不能为我而自私一次吗?或者说,让我真正胜你一次好吗?”
“我——我错了,明日早朝我就交出兵符。”紫陌万分惭愧,为了不交兵符,她已多日不曾上朝了。但王对此却显得格外宽容,或许正是因为爱屋及乌,对于她这未来的儿媳,他的确已宽容到了点。
“给我!”他微笑着,将手掌伸到了她的面前。
“什么?”她狡猾地望着他,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兵符!”他狠狠白了她一眼,方才对她无礼之时,他显然已摸到了她身上藏着的兵符。难怪这么多日以来,无人知道她将兵符藏在哪儿,原来这兵符竟一直在她身上。试问又有谁敢在她的身上来找呢?那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在哪儿?我又没带出来!那么重要的东西,我会随身带着?”她万般抵赖地望着他,嘴角扬起了招牌似的坏笑。
“你给不给?你不给我了!”
此刻整座的醉香楼已然让禁军包围,众客鸦雀无声,只盼楼下那对不速之客能够早些离去,少数胆大的,则偷偷窥视着楼下这对绯闻情侣。
市井早有传闻,说这不喜女色,却对叶榆王爷情有独钟。以至选妃时节都曾将圣旨贴于巨石之上,直到龙颜大怒,而差点儿让这父反目。此时见其正与这俊俏少年纠缠,想必这少年应当就是传闻中的叶榆王爷吧!如此俊美,难怪不近女色,就连这的醉香楼中的头牌花魁在他面前都要失色几分。
“啊!!!凤迦异!你这混蛋!”一声尖叫,将众人的思绪再次拉了回来。只见“他”双手抱胸蹲在了地上,一脸窘迫,泪如泉涌。唯美曲线昭然若揭,哪是什么“王爷”,明明是位绝色佳人。而他似乎比她更为尴尬,手中了除了兵符,还有一块白色的内衣襟。
“呃……紫陌,我……”
“呜呜……”她只是哭,蜷缩着身哭得梨花带雨。从未有过如此丢脸,这众目睽睽之下,他怎能做出这种事儿来。
老鸨离得近些,将一切尽收眼底。此类事情虽在醉香楼中并不罕有,但这二人身份却让她般惶恐。急忙扯下一块布幔,硬着头皮给她披上,回头对着恳求道:“殿下,老妪求您了!给咱们这上下几十口留条活吧!您二位在此这儿一闹,明儿一早,咱们这儿所有的人头都给落地呀!您就行行好,放过咱们这儿上下几十口的人命吧!”
“可……啊唷!”他窘得面红耳赤,猛然上前将紫陌抱了起,转身便要离开。然而一声清脆的响声却回荡在整个楼里,“卑鄙无耻!你这混蛋、无赖……呜呜……”
“我是无赖怎么着?”他怒了。大步走着,吐掉了口中渗出的鲜血,对着她邪恶冷笑,“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又何必在你面前伪装呢?”
紫陌怔怔地望着他,一股寒意瞬间传遍了全身。他还是当年的他,还是梦中那个恼羞成怒的小龙。她全身瑟瑟地发抖,恐惧地蜷缩成了一团。任由着他抱着自己登上了马车,只觉眼前一黑,竟然晕了过去。
“紫陌!”他轻唤了一声,她却没有任何反应,脸色苍白如纸,身全寒冷如冰。“小猫!”他又唤了一声,焦急地拍着她的脸,用力地掐着她的人中穴,“你别吓我好不?我不能失去你呀!”
她依然没有反应,尾巴渐渐从衣襟中掉了出来,头上一对小角也在拼命地往外钻着,无需片刻,衣服中裹着的,已然化为了一只小猫。
“紫陌!”扔掉手中的衣服。他惊恐了,瞳孔骤然收缩,双手颤抖地捧着她,泪水宛如断了线的珠,“你这是怎么了呀?天哪!我到底做了什么呀?”
她无意识地颤动着长睫毛,眉宇却在渐渐紧收,四爪紧紧抓着他的衣袖,喉咙里“呜呜”地发出声响。
紧紧将她贴在胸前,他颓废地靠在了车内,虽然已用体温温暖着她,可她却依然还在不住的颤抖。天哪!这是怎么了?难道自己又亲手杀了她吗?他不知为何要用这个“又”字来形容,但他知道她再也不可能原谅自己了。兵符!该死的兵符,为何要答应父皇一定要让她乖乖交出来呢?他懊恼地将她拥得更紧了,若是她死了,自己想必也无法再活下去了。
“喵!”她醒了,在他怀中蠕动着,那痒痒的感觉让他无比的眷恋。记得小时候第一次抱“它”,也是将“它”塞进了自己的衣服,而“它”却用利爪反抗着他的“调戏”。那时总想,若是“它”能乖乖听话,那该多好。
“无赖小,我的衣服呢?”她羞怯的躺在他的怀里,目光闪烁不敢看他渐渐升温的双眸。
“怎会这样?你……”一股热气瞬间蔓延了全身,望着她那洁白如玉的肌肤,他已感觉自己正在渐渐兽化。手指不听使唤地悄悄丈量起了她的身长,呼出的热气已喷在了她的脸上,“天哪!你想玩儿死我吗?我想砍了你这该死的尾巴!”
“嘻嘻!谁让你想乘人之危的,还不快把衣服还我!”她已不再如上次般恐惧,仰视着他的目光已然变得成熟了许多,“我刚才又梦到你了,啊!不,是你的前世,原来他也不是有意的,他其实也很想救我。他说……”
“他说:我喜欢你,跟我回家吧!不要再做冰冷的神佛,做我最美丽的新娘!”他每一个字都说得那么温柔,气息呼在她的肌肤上,让她感觉痒得难受。轻轻拨开她的尾巴,看着她的瞳孔骤然收紧,他的心已然在胸腔里尖叫着,等待这一刻,他已等待了许久,仿佛是从上辈便一直在等待着她。
紫陌此刻也在不停告诉自己:镇定!一定要镇定!前世已去,今生又何惧?即便今日他放过了自己,那大婚之日,难道还要与他分房而寝吗?
“哎!你这小妖精,能不能收了你的尾巴呀!”又是那该死的尾巴,出于猫儿本能的蜷缩,而无意识的挡住了他前世的道。
“车……车要停了……”她十分不好意思,猛然抓起地上的衣服,胡乱的穿在了身上。依然过不了自己本能的那一关吗?还是无法忘却前世作为神灵的圣洁?
“哎!”他失望了,回过头去不想看她,“你回哪儿?我先送你回去!”
她转过身来,故作镇定地偷看着他,“我哪有家呀!我只是一只没人要的野猫罢了,今夜就回御花园的大树上吧!”
被她逗得哭笑不得,泪水终于从他眼中滴落,“傻猫!宫中那么多的空房,还怕没你容身之处吗?东殿!就东殿吧!那儿有几个偏厅,你从前的窝也在那儿!”
“不好!从前有义母抱着我入睡,那感觉很舒服。后来王把义母夺走了,我每天半夜都会给冷醒。然后只好四处活动到天明,好不容易等到阳出了,才到大树上去接着睡回头觉。可有个坏小,总是不让我安稳,我恨死他了!”她愤愤地说着,无数个大白眼瞅向了他。
“呵!你这是在怪谁呀?当时让你随我回中和殿,我会让你受委屈吗?你……”他猛然反应过来,原来她是话里有话,“破猫!你耍我是不是?”
“嗯!笨蛋,我耍的就是你!”她毫不掩饰地承认了,笑盈盈地坐到了他的身旁,“车要停啰,系好安全带哦!免得飞出去,头上撞个大包!”
“你……”对她真是无语了,又爱又恨,真想狠狠咬她几口。正想着,她却飞快地吻过了他的脸颊,“告诉我,你从前有过多少女人!”
“两个!”他呓语着,已然被她催眠。
“啪”一耳光,其实并不重,而她的手掌却留在了他的脸颊,“你终于承认了,你这大色狼!”
“啊!紫陌!”他幡然醒悟,但为时已晚,她已纵身跃出了车去,转眼间已不知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