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穿越时空

暑假的最后一天。

一大早连翘就带着肉肉来到了鑫鑫游乐园,她牵着才到她胸前的肉肉,穿越层层人海来到了人比较少的“迷宫”面前。

虽然还不到九点,游乐园却已聚集了很多人,这些日子在连翘的调教下,肉肉已经可以完成人类所有对话。她还记得肉肉第一次喊出姜北臣名字的时候,正是那天他从酒吧回来,额上还有伤痕。她拿着棉签在帮他上药,肉肉突然来句“姜北臣”!嗲嗲的声音吓了两人一跳。

都转头去看他,他却像个没事人似的抱着透明的玻璃杯,小口小口喝着杯里的牛奶,时不时用舌头舔舔,乌黑的长发在阳光的照射下亮得发光。感觉到两人的目光,他抬起头看向连翘,嘴边还沾染乳白色的奶渍:“连翘……”软软的唤了一声,眼神里透着点点欣喜。

想着明天就要开学了,那就好好地再玩一天,正好肉肉从没来过游乐园,所以起了个大早把肉肉给带来了,本来还犹豫着要不要喊姜北臣,不过心知他爱睡懒觉索性就没叫他,但谁想到,竟然会在这里碰到了他。

姜北臣穿着一身简单的休闲服,此时正抬头仰望着“迷宫”的招牌,额前的碎发微微像后略去,太阳在上方闪耀,他黑玉般的眼眸隐隐流光。

连翘不知何时已走到他的身侧,见他依旧一动不动的望着那块年尘已久的招牌,很是疑惑:“看什么呢?”

听到了声音,他转过头去看连翘,神色严肃。连翘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嘟囔道:“怎么了、失忆了?”这么看着她,难道不认识她了?

……难道是真的?

昨晚他又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在梦里他梦到自己第二天竟在游乐园的迷宫里,同时和她在一起的有连翘和肉肉。梦境里的他们在迷宫里迷了路,走了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天色越来越黑,最后出现在前方的竟是一团五颜六色的光。

之后他就醒了。

睁开眼额头还有汗迹,他抬手去擦的时候竟发现自己的右手里握着一片树叶——那是梦里他曾拾起来的!

“北辰?姜北臣?……”连翘见他不说话,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继续喊道:“小姜?……喂!!姜北臣!!——”

“我没聋呢。”姜北臣看了她一眼转身朝迷宫走去,他倒要看看,这梦究竟有多玄乎,“愣着干嘛,走啊。”他买好票看到连翘还站在原地,转头冲她喊道。

“哎哎——小子,你得买三张票!”卖票的人看到了肉肉,赶紧伸手喊道。

“出来了给你。”他头也没回,顺带对身旁的连翘抱怨道:“你怎么不让他变成猫,这样我们可以省多少票!”

“肉肉正太很萌啊。”连翘低头看了一眼正在舔棒棒糖的肉肉,出声抗议道,要是变成了猫她看什么?

“重点是要买票、买票!”姜北臣强调道。

“跟我有什么关系,反正你掏钱。”连翘说的理直气壮——我只负责欣赏,你负责掏钱。

“……”

*

不知走了多久,路越来越曲折,这时连翘才发现除了他们竟一个人都没有。日头高高悬在上空,连翘擦了擦额上的汗,有点不安:“奇怪,我们小时候不是走过的么,怎么到现在还走不出去?难道换了?”

姜北臣看着这熟悉的景色,和梦里的根本就是一模一样,如果没有差池,那么下一秒就会……

天色骤变,不知从哪来的狂风卷起了漫天灰尘,掺杂着绿叶四处翻飞。姜北臣缓缓抬起手,眸色越来越深,突然握住五指,便感觉到有东西被握在了手里。连翘用手臂挡着灰尘,右手紧紧牵着肉肉,虽然觉得这风很怪却并未觉得可怕——到底是不知玩了多少次的地方,就算是改了也不觉得有什么。

“大夏天的还刮什么风。”就在连翘说出这句话狂风戛然而止,四周静悄悄,好像刚才的一幕都是幻觉。

就是这句话。姜北臣缓缓摊开五指,看着手中的绿叶,回想起梦境中连翘就是说了这句话,那么下面——

肉肉!姜北臣猛地看向他,如果一切按照梦里进行,那么!——“松开他!”姜北臣大声喊道,用力的拽过连翘,顺手把肉肉推向了一边。他这次之所以过来,只是梦境太过真实,他本也就抱着玩玩的态度,然后到这里为止,他几乎已经确定是真的了——那么连翘必须离开!虽然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但直觉告诉他不会是好事!他本就没有想过会把连翘牵扯进来!

“北……?”连翘很是不解,看着差点摔倒的肉肉,想要去拉他的手,却被姜北臣一把拽住:“回去。”他的语气是义不容辞的坚定。

“什么?”连翘极其不解。

“不要再问了,听我的话,现在就原路返回。”肉肉本是一只猫,却可以幻化人形,这实在太过诡异。然而男性天生的冒险欲望让他对后面发生的事情格外好奇,但是他却希望连翘可以乖乖回去。

连翘一眨不眨的看着他,眸子里满是疑惑。他突然低下头,脸上带着些许笑意:“先出去,我等下就去找你,昂?”

虽然很想再问,但是姜北臣的神色已经告诉她必须立即行动,看着他的眼,她终于点了点头:“好。”不过她有一个条件,“我要带肉肉一起走。”

“不可以。”姜北臣沉下了声音,视线缓缓飘到肉肉身上,道:“连翘,如果你信我,现在就立刻出去。”

他很少喊她连翘。

终于意识到这件事跟肉肉有关,她转头去看他,此时的肉肉一个人站在另外一边,静静地看着他们两个,仿佛已经知道他们在说什么。看到连翘看他,他微微往前走了一步,神色满是委屈,甚至夹杂着一丝害怕的光。

连翘看着肉肉,又看了看姜北臣,最终听话的转身离去——他说什么,她就做什么,不问为什么。

天空一声雷响,本还晴朗的天空瞬间闪电无数,肉肉看着弃他而去的连翘,眼里闪着晶莹的泪光。

姜北臣抬头看着上方的闪电,一下未落一下又起,几道闪电互相交错,天地一片灰暗。而就在此时,前方出现一大团五颜六色的彩光,美轮美奂,生生在昏暗的天地间炫出一道亮眼的缤纷圆形,渐渐向四周扩散,天色越来越亮,几欲让人睁不开眼。

风再度吹起,这团光像是有引力一般,缓缓将眼前的姜北臣与肉肉吸了过去,姜北臣站在原地任由它将他拉近,肉肉却惊得转身想要朝外逃跑——奈何风力死死的拉着他,任他如何挣扎也不得不向光芒滑去……

“连翘——连翘——”他吓得哇哇大哭,拼命的喊着她的名字,稚嫩的声音带着一丝凄厉,划破清空。

他怕、他怕啊!——连翘——连翘——他脑海里只有这个名字,他一遍又一遍的喊着,走在前方的连翘终于忍不住回过头去——

姜北臣的身体已经接触到彩光了,肉肉紧跟其后,连翘近乎呆滞的看着他们渐渐模糊的身影,完全不知道这到底是梦还是真的?肉肉看到连翘回头,哭得更加响亮:“连翘——呜呜、呜呜呜……连翘——!!!!!”声音一颤一颤,双手拼命地朝她伸去:“呜呜……我怕……连翘我怕!!!——”

白皙的脸庞沾满泪水,小小的身体悬在半空中此时就要被彩光完全纳入,连翘的心猛地一震,突然意识到这么单纯的肉肉怎么可能会害到她?再一看到姜北臣,已经完全消失在眼前,心里产生了极大的恐惧,却又无比勇敢的朝着他们奔去。

肉肉看到连翘来了,突然停止了哭泣,尽管有着极强的力气在把他向后拉去,他却集合了身体所有的力量把自己定在了光的中间。两只胳膊始终保持着伸展的姿势,他看着连翘一点点的接近他,眼里渐渐有欣喜在缓缓跳跃。

连翘、连翘!脸上泪痕依旧,嘴边却扬起了微笑——连翘回来了!连翘没有抛弃他!

眼看已经就要到肉肉的身边,靠近彩光的连翘也跟着被风卷起身体朝那边送去,她在空中伸着手臂,只想握住肉肉的手。

两人终于十指相扣,在连翘整个身体埋入彩光另一端时,扑面而来的是绝对的黑暗,而和肉肉紧紧交握的手让她感觉到肉肉给她的温度,心里莫名平静下来。

他们依旧被风朝前推着,却看不到前方的路。

*

天色已晚,游乐场的人陆续散了开来,守着迷宫的中年大叔也开始在整理东西准备锁门。突然想起早上那个说“回头补票”的小子,心里就觉得好笑。

哪还见到他的影子?保不准趁他不注意偷偷溜走了——

哎……现在的孩子,真是……啧啧啧……

锁上了迷宫的门,穿着红背心的大叔转身离去,夕阳将他的影子长长拉起,一切看上去都和往常一样。

迷宫静静地坐立在游乐场的最右端,橘色的余晖裹在它的身上,让它看上去更有韵味,那是经过时间漫长的沉淀。偶有麻雀从墙头飞过,停落在对面的树上,停在青石板铺成的地上,不稍几秒,又叽叽喳喳的飞走了。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而在随后而来的夜,恐怕更加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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