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瞬间,我毛骨悚然,又恶心无比,五脏六腑来回翻腾,几欲作呕!
那些虫子像蛔虫又似乎不是,像蚯蚓也显然不是,像泥鳅却颜色不对,像蛇又显得太细,根根都有一尺来长,缠在一起,浸泡在一团粘稠而微微发黄的液体中,也不知道是阿南达的唾液还是胃液还是胆汁,或是其他令人恶心的体液,都一动不动,似乎是死了。
青冢生看见这情形,登时愕然不已,老爸的脸色更是难看的有些走样了,估计他怎么也想不到,打人有打出血的,有打出人命的,今天居然打出来一坨虫子!
阿南达已经完全恢复,他伸手抓起地上的怪虫,放到嘴边,哧溜一声,竟然尽数吸入口中,紧接着喉头一动,但听得“咕噜噜”声起,就像是咽下去了几大口口水,那些虫子竟被他再次吞服!
“呕!”
我实在是忍不住了,立时弯腰干呕起来。
就连农皇子的五个徒弟,也都现出满脸的难忍痛苦之色,只是不敢呕吐而已。
青冢生在一旁惊愕了片刻,忽然惊声道:“你已经练成了你父亲的本事?人虫合一?”
“是继承。”
阿南达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怪笑道:“我亲手结束了我父亲的痛苦,他体内养育的痋虫都被我继承了,我们父子的生命是为一体,我们和痋虫的生命也是一体,只要痋虫不绝,我的命也就不绝。”
好恶毒的人,好残忍的心,好诡异的术!我们都已听得目瞪口呆。
想到阿南达说素潘体内的痋虫都被他继承了,再想到阿南达刚才的行为,我的脑海里便忍不住出现了一个画面,奄奄一息的素潘在濒临死亡之际,呕吐出了一大堆粉红色蛔虫也似的虫子,然后被阿南达全部吃到嘴里咽到肚子里……
“呕!”
我是自作孽,不可活,完全被自己想象的画面给恶心到吐了。
但这么一来,阿南达的本事我们算是见识了,论身法速度力量,或许不及老爸,但是论古怪诡异恐怖,那是远在老爸之上!
一旦双方真打起来,农皇子和他的五个徒弟也不会袖手旁观,到时候一拥而上,老爸对付阿南达,青冢生对付农皇子师徒六人,我就完完全全是个累赘了!对头人多势众,但凡有一个人空出手来,就能灭了我。
不能这样打,各个击破才是上策,我心中暗暗思量着对策。
只见阿南达摸了摸肚皮,龇着牙看向老爸道:“好掌力,这就是六相全功中的太虚掌吧?”
素潘与太爷爷陈天默是生死之敌,虽然落败逃回南洋,但是对陈家的本事应该是相当熟悉,阿南达师承父亲,对陈家本事了解也是意料中的事情。
老爸没有理会阿南达,阿南达也没恼怒,也不近前,转而又看向我道:“陈元方,实话实说,你是不是见过那个人?”
我道:“哪个人?我根本不知道你说的是谁。”
阿南达道:“就是告诉你我三十年前来过中国,来过这里,在这里施展痋术的那个人。”
我道:“没人告诉我,是我自己推测的。”
阿南达愣了愣,然后略有些茫然道:“怎么会是这样?”
“就是这样。”我道:“现在我想问问你,你跟这个农皇子有什么关系?”
阿南达道:“怎么?”
我道:“我们跟农皇子有深仇大恨,今天就是来报仇的,如果你们关系不深的话,你最好不要插手,这样对大家都有好处。”
阿南达“唔”了一声,道:“我们的关系不深,才刚刚认识没多久,只不过因为他是我父亲故交的弟子,又知道一些我感兴趣的事情……”
“前辈!”农皇子见阿南达的话语大有撇清和他关系的意思,忍不住便插言道:“您不想要《神相天书》了?那可是您父亲毕生的心愿!”
“神相天书……”阿南达那有些发黄的眼珠子一转,阴光闪烁中,他又舔了舔嘴唇,盯着我道:“我父亲的心愿跟我没什么关系,只是这神相天书,我也想要啊。”
我的心猛然一沉,暗道此事棘手了。
农皇子却松了一口气,笑道:“前辈,陈元方这厮年纪虽然不大,但是生性狡诈,尤其是那张嘴,能生死人肉白骨啊,白的能说黑,活的能说死,您可千万不要被他骗了。他刚才明显就是想离间咱们的关系,要来个各个击破,一旦您不管我了,他必然会杀了我,杀了我之后,您也就孤掌难鸣了,到时候还不是任他宰割?而且,陈元方的真实本事不亚于陈弘道和青冢生,尤其是他的阳罡极气更是您痋术的大克星!如今是被我的万禽一点香所毒所诅咒才功力禁锢,一旦杀了我,诅咒消失,他的四大目法和混元之气全部恢复,再对付您,后果可是不堪设想啊。”
阿南达听见这话,更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我的心里确实是这么想的,阿南达太过诡异危险,刚才老爸那么强烈的一记太虚掌力打在他身上,竟然好似没有对他造成任何损伤,只不过吐出来几条死虫子而已,这实在是令人可畏!
所以,为今之计,只有各个击破,先把农皇子拿下,解除他对我的诅咒,让我恢复功力,然后我便能随心所欲的调动体内阳罡极气,那时候对付阿南达便不在话下。
只可惜,农皇子老奸巨猾,已然洞穿了我的想法。
我只好冷冷说道:“农皇子,你不要为了一己之私来回搬弄是非,我跟阿南达先生远日无仇,近日无怨,为什么要针对他下手?还有,阿南达,你才是被农皇子给骗了,我根本没有《神相天书》,因为我也正在找它!而且据我所知,《神相天书》就在血金乌之宫的总舵中,只不过由于某种原因,血金乌之宫中无人能得到它而已。你要是想得到它,迟早得跟血金乌为敌,农皇子肯定知道这一点,所以极力怂恿你跟我们为敌,我们的本事你也知道,打下去两败俱伤,他渔翁得利!你可要想清楚。”
“《神相天书》在血金乌之宫中?”阿南达狐疑地看了一眼农皇子。
我以相术已经看出,阿南达这种人凶狠残暴,又唯利是图,真真如狼一般,根本毫无信义可言,农皇子对他有用,便可以用,对他有害,他一定会除掉。
农皇子目光闪烁,避而不答道:“前辈,这是陈元方的挑拨之言!您想想您现在做的事情,陈元方可能善罢甘休吗?您在这里施展过两次痋术,害了重瞳子一家人,您可知道重瞳子是谁?就是陈元方的徒弟望月!还有,刚才您出手伤的那个医门高手,叫做张熙岳,更是麻衣陈家的世交好友,神相令下的名门大派,三番五次为陈元方出生入死,您觉得陈元方会不给他报仇?更重要的是,现如今,您在这石屋里困住的人可都是陈元方的生死之交!”
我眼皮豁然一跳,农皇子前面的话并没有引起我太大的震动,毕竟我之前都已经隐隐猜测到了,只是最后几句,搅动了我的心!
眼看阿南达回望石屋,阴瘆瘆的笑了笑,我心头又是一震,难道真是望月、木仙他们在这石屋里?
这石屋看上去极其厚重,距离村外也远,如果望月、木仙他们真的被困在了这屋子里,那么先前老爸那一声龙吟,他们或许也真的难以听到。
“望月!彩霞!木仙!阿秀!”我忍不住朝那石屋大声叫喊,一一点过他们的名字。
离得这么近,如果他们真在屋子里,应该听得到吧?
“不要叫了。”农皇子笑道:“他们听不到,就算听到了也回答不了。”
“混账东西!”我大怒道:“你们把他们怎么了?”
“也没怎么。”农皇子道:“你们可知道这石屋是干什么用的?这是阿南达大师傅特意为养育痋虫而建造的!现在便宜了你的朋友们在里面歇息……哦,对了,忘了告诉你,这石屋的面积不小,里面可是有六个人的。”
“六个人?”我惊愕无比,喃喃道:“望月、彩霞、木仙、阿秀,他们只有四个人,那两个……”
说着说着,我猛然打了一个寒噤,不由得失声道:“难道是……”
“不错!”农皇子大声道:“那个替你挡过子弹,叫做江灵的丫头也在里面!还有五大队曾经的总首领邵如昕!她们可是比你们来的早啊……啧啧,那姓江的死里逃生一次,竟似是换了个人,不但变了模样,居然还本事大增,我的毒对她竟然没效果,而且她一上手就坏了阿南达大师两个儿子的性命!不过,她随便厉害,依旧不是阿南达大师傅的对手……”
我的思绪已经有些混乱,我没想到竟然真的是江灵和邵如昕!
她们果然比我们早到一步!
只是,以望月、邵如昕的本事,再加上江灵的净化之力,这阿南达究竟用了什么手段,能将他们全部困在这小小的石屋之中?